武松微微抬头,一片茫然道:“我还没决定去哪,或许吧。”,随即他又摇摇头,“建康府没听说有什么豪杰,估计也是不去的。”
“你没有人投靠么?”
“巧奴!”李老汉连忙制止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如此不懂大体,都头名满天下,到哪里没有朋友。”
武松倒是无所谓,笑道:“有是有,或许去桃花山,那里靠近东京,非长远之计,或许去沧州,那里我已经投靠过一次,再去未免让人小窥,还在考虑。”
李巧奴自从在孟府当众说话后,似乎这十几年言语的配额都在此刻兑现了:“去桃花山或者沧州,与我们同路么?”
李老汉不知是喜是忧,女儿一直以来都是害羞,不敢言语,此刻说话流畅,他应当开心,可说出来的话,十分无礼,他有点担心武松会生气。
岂知武松生平最爱豪爽的人,你说话越直接,他越是欢喜。
“应当有几天同路,无论去哪,都会在孟州道分手。”武松随即打趣道:“怎么,你不愿与我同路么?”
李巧奴摇摇头:“不愿!”
“巧奴!你这孩子”
李老汉慌得连忙责骂,这一下倒也把武松惊愕一下:“我何时有得罪这害羞的姑娘,怎么就不愿跟我同路了?”
“那也是可以的,我哥哥的病要治好才能上路,你们先行几天便不能同路了。”
“都头,你不要生气,这孩子自小脑瓜就有点不灵活,你不要听她胡言乱语。”
李老头十分惶恐,一来武松救了他们父女,是他们的恩人,二来,此去建康府,身上没有盘缠,也需武松救济,若然他生气了,不给承诺的一百两银子,也是十分有可能。
“爹”李巧奴抓着李老头的手轻轻摇着,撇着嘴娇嗔,眼睛闪着泪光。
武松笑道:“李姑娘,你不爱跟我走,便不跟我走,不必哭泣,等下到了阳明山下,我送你们一百两银子,你们便离去。”
武松说了这话,李巧奴竟然抽泣起来,令他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苦笑道:“老丈,你去劝劝女儿吧,我拿她没辙。”
李老汉也苦笑道:“都头,我女人早死,女儿从小便跟着我,可就是不爱说话,跟我也没说多少话,她虽然不爱说话,可犟得很,十分有主意。”
“李姑娘,你倒是有什么主意,都说出来,我们听你的。”
武松生性豪迈,性子暴烈,可对女人是毫无办法,特别是哭哭啼啼的女人,他是认怂了。
“我要回家!”
“你这臭丫头!”武松一听,心中暴怒,性子起了,张口大骂:“我救你性命,你却要回家送死,让江湖好汉知道了,笑话我武松救人不彻底,辱没了我豪杰的名声,今日你愿意走也得走,不愿意走也得走,若然你不愿意,我便抱了你上山,待到了阳明山下,你还是要寻死,我也不拦住!”
李巧奴看得武松发怒,心中惶恐,也有几分委屈,语调变得飞快:“我不是傻丫头,怎么会送死,不是不愿意跟你走,和你一起上路,心中欢喜得很,只是我要回家收拾,一定要!”
“噗!尼”
武松把一句现代粗口强自忍了下来,心中笑道:“这丫头真是犯贱,要对她凶,她才肯听话。”
转念一想:“她十分有主意,不会是临危扭捏的人,看她在孟府为我说话便知道,她要回家收拾,定然是十分要紧的事物,哦,对了,她自小便没了娘亲,估计是要回去收拾娘亲的神主牌,我倒是忽略了!”
“你回去吧!慢慢收拾,不着急,我等你!”
武松索性好人做到底,他心中寻思:“谅小小的安溪村,也没人敢出来阻拦,便让小丫头了了心愿吧,她从未出门,第一次离家,便是永别,收拾一下也是应该的。”
“嗯!”
李巧奴眼睛里闪出异样的神采,点点头,便往家里跑去,一定也不像那扭捏的姑娘,武松心中突然有了一句形容词:“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武松是豪迈的男子,自小便少与女人交往,不懂女儿心事,李老汉丧妻后,没有再娶,每日忙碌,把女儿拉扯大,还落下一身病痛,哪里知道女儿家想的是什么。
武松是猜对了三分一,李巧奴是要回家拿母亲的神主牌。
李巧奴还要回去拿武松送的那锭金子,并非她舍不得,而是武松说了,以后估计不到建康府,她寻思孟州道上一别,便成永别,留一个武松送的事物做纪念也是好的。
她也想到,此去要跟武松相处几天,自己没有带衣物,武松说了给银子自己去买,在途中定然要去买衣物,买些外面的衣裙倒是没什么,可里面的衣服呢,想到这里无比的羞涩,怎么也要回家收拾。
这等细致的心思,武松和李老头到死那天,估计也是猜不出来的。
李老头想着既然要等待女儿,倒不如自己也回去收拾一番,能带走一点也是好的。
“都头,老汉也想回去”
“去吧!”武松懒得听他磨叽,大手一挥,李老头满心欢喜的跑回家。
武松寻思着:“我们走后,孟府的人一定是要去报告保正的,保正应当养着几十庄客,纠缠起来也不好,毕竟带了李老头和李巧奴,我索性看守着这班人!”
他敲开孟府门前的酒馆打了十斤酒,五斤熟牛肉,讨了一张长凳,一张小桌,放在孟府门口,吃着牛肉,喝着酒,十分惬意。
孟府里面的弟子收拾了孟林和孟郊的尸体,有宾客道:“武松杀了你们的师父和师兄,理应由你们去报告保正,再上报官府,我们便作个证人吧。”
一众徒弟听了以为然,便商量着,派两名徒弟去报告保正,两名徒弟走出门口,赫然看到武松天神一般的坐在门口,大块的吃肉,大口的饮酒,吓得连滚带爬,逃回孟府。
“怎么回来了?”大伙问道。
“武武松在外面吃肉喝酒!”
“那么晚了,哪来的肉和酒?”一名弟子颤声道。
另外一名弟子惊道:“内堂里,只寻得孟郊的尸体,还有两名晕倒的弟子,可当时一共四人抬武松进去,莫非武松吃的是失踪那人的肉!”
他此言一出,慌得大堂内人人心惊,个个向天祷告,若然今日保存性命,定然从此吃斋。
堂中两人尤为惶恐,他们便是黑面神凌中和黄脸金刚蒋端,二人商量道:“师父和师兄都得罪了武松,双双丧命,方才抬他进去的也有一人死了,我们在半路阻拦他,也算是共犯,看来他要杀人,必先杀我们两个,还是走为上策。”
二人商量好,偷偷走到后院,爬了围墙,逃跑了,这里单表黑脸神凌中,他一口气跑回家,垫手垫脚来到房间外,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听得里面传出如雷鸣般的打呼声,知道里面的人睡死了,轻轻推开房门,摸到床头的包袱,突然手上一紧。
床上跳起一名大汉,喝道:“何方小贼,竟然敢偷老爷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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