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做出改变的是确保自己的绝对安全,大争之世,唯有活的长久才是最后的赢家。
李默身边的警卫一直由穆坤充当,贴身警卫现在主要依赖萧凤安,以及由她组建的一个小团体。萧凤安已经被他彻底征服,对他死心塌地,更何况他们现在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贴身安全方面李默无须担心太多,他现在要做的是拒敌于三里之外。
经历了这种种变迁后,尤其见证了桑巴拉古的兴衰沉浮,李默对身边警卫看的越来越重。桑巴拉古以胡儿军起家,胡儿军后来扩充为女直八营,这八营是他起家和纵横天下的资本,但令人唏嘘的是他最后却又是死于女直八营里的花旗营盛家兄弟之手,而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他死后,女直八营除了盛家兄弟控制的花旗营,其余七营旗主无一人投降,无不顽抗到底。
真可谓成也八营败也八营。
这种私人亲军对将领个人的生死荣辱意义太重大了。
基于这些认知,李默重回太原后就开始组建自己的私人军队。
一切从零开始,甚至军官也是清一色的新人。
吕家兄弟已经长大成材,这次被李默选中委以重任。李默的具体要求是军官全部要十八岁以下的军校生,士卒全部从平民子弟里挑拣,不要一个老兵,不要一个亲贵或官家子弟。
吕家兄弟不负众望,很快招募起一支三百人的军队,因为筹建时曾借用千秋学社的房舍,被李默命名为千秋营。
千秋营负责王府内层警卫,以及随扈李默出行,地位十分要紧。
除此之外,李默将追随他入蜀的亲军营缩编为王府左军,屯驻于王府之东,由穆坤统领;留守太原、脱胎于铁血社的前武定王别院卫队则改编为王府右军,屯驻于王府之西,统领为徐文胜。
此外还有驻守于城外晋王府别院的潞州营和剑南营。
剑南营代表的是蜀地人马,潞州营则以潞州子弟为主。
三营两军属于私家军性质,只听命于他个人。
私兵之外就是打着朝廷南衙军旗号和边军旗号的五万河东健儿。
其实李默麾下何止五万兵马,屯驻河东各地的兵力加起来不下十万,只因为了避免刺激周边各部,李默才采纳裴如卿的建议,寓兵于农,化整为零。
为了供养庞大的军队和官僚机构,大力振兴地方经济就摆在了相当重要的位置。
李默的幕府了专门设立了农工商部,统一筹谋此事。
第一项是推行大规模军垦,十万军马不打仗,又不能解散,不让他们开荒种田实在是种浪费。其次是由地方官府组织兴修水利,组织开荒,组织升级改造农田,组织推广良种。有道是无农不稳,农业发展关乎全局,必须慎之又慎。
招募流民,增加户口,劝课农桑,促使地方农业经济恢复发展。
以振武制造局为母体兴建一系列基础性工业工场,鼓励民间投资兴办工场。
凭借雄厚的资本、商道、人才、政策组建一些列大型商社参与全国性的商品贸易流通,整合资料,牟取超额利润,以工商税收填补农业税赋的不足,养农以安民。
地方治理上,裁汰冗员,严肃吏治,打击豪强、匪盗,强化地方治安管理,推行司法透明公正,兴办学校、义仓,移风易俗,树立起官府的威望。
鼓励县以下民众自治,同时遏制地方豪门大族的坐大。
军事上在扩充新军的同时,扩充旧式军队的规模,打造一支强悍的骑兵队伍。
经过这一番整理,到了真武二年下半年,河东各地就出现了欣欣向荣的景象。
河东的做法其实也是各地诸侯普遍的做法,为了能长久的割据下去,几乎所有的诸侯都在有意识地振兴地方,区别只是策略、手段和执行力上。
而在长安,由政事堂首相宁是真推行的新政也轰轰烈烈的干了起来。
新政第一项是安民,宁是真免除了大夏建国以来就有的人头税,重新登记户口,重新丈量土地,将大批无主荒地、官府土地分配给无地少地的百姓,免其租赋两年,以休养民力。
裁汰地方冗员,削减地方各项开支,以休养生息。
在朝廷,则主要推行精兵简政,裁汰冗员,减少封爵,减少职官和勋官的福利。同时大批裁撤冗余的军队,令复员士卒回乡务农、务工。
暂时封闭东都和宁州行宫,裁减宫人三万,将长安城内三宫宫女减额至一万人。
撤并朝中官署,减少各部寺院员额,减少官员俸禄、职分田。
开放关中地区的皇庄,将皇庄土地有偿租赁给附近贫民,以所得收入供给宫用,减少公库对内库的补贴。
暂停各地对宫里的各项贡赋,节约民力。
对地方上割据的诸侯,宁是真推行绥靖政策,稳住大部,联合一小批,敲打极少数的刺头,暂时稳住形势,等待国力的恢复。
对地方诸侯如此,对外也推行柔性外交,避免与各方发生直接冲突。
宁是真的策略是行之有效的,大乱之后千疮百孔的大夏正在逐渐恢复生机,朝廷的府库日渐充盈,朝廷直辖州县正渐渐恢复生机,朝廷的威望日隆,诸侯安分守己,四方的向心力在与日俱增。
“现如今,长安城中无人不夸秦王,誉之为大夏中兴第一人。”
小七去了趟长安,回来后把所见所闻说给李默听。长安城里最大的新闻就是新政,作为新政的核心推动者,秦王宁是真当然是各方关注的焦点。
李默没有说话,他想听听其他人对这件事的看法。
萧震川道:“新政对恢复民力非常有好处,但对权贵、官员和军队未免太过苛刻了,只怕越往后越难。”
梅华庵笑道:“只要宫里肯信用他,我看问题不大,大乱之后若求大治,不动真格的怎么行?”
裴如卿道:“真格的要动,却未必非要这么操切吧。毕竟天下尚未一统,各方虎视眈眈,把人都得罪完了,一旦有难指着谁?”
梅华庵哈哈一笑,什么都没说。
他的看法其实跟裴如卿是一样的,也不看好宁是真的新政,同样认为是操切了。
李默见盛忠良一直没吭声,便道:“盛先生有何高见?”
盛忠良这才不慌不忙地答道:“内乱虽然平息,但大夏元气大伤,如今所能掌控的不超过三十个州,四周强敌环伺,已是举步维艰。秦王推行新政非是不知艰难,而是迫于无奈。此时不振作,只恐将来就没有机会了。”
盛忠良自归顺李默后,一直在梅华庵座下做副手,给外人的印象就是低调,低调到近乎没有这个人,但今天这番话却说的十分犀利。
李默道:“先生的意思也不看好朝廷推行的新政。”
盛忠良道:“新政得民心,不得官心,久后也不得圣心,我料其必败。”
李默默默点头,什么也没说。
对这场由秦王宁是真主导,据说得到了整个宁氏权贵赞同的新政改革,李默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宁是真为人正直,一腔热情,但他既无雄厚的实力,又无十分高明的政治手腕,单凭一腔书生意气是搞不好这场关系深远的改革的。
盛忠良说的好,新政得民心,不得官心,将来必定要失去君心,败,只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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