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太原晋王府镜湖岸边。
一群内官合力打捞上一具女尸,死者十六七岁,绝代芳华,却已冰凉。
内官总领黄素一眼就认出了死者的身份,吓得脸色苍白,正要遮掩,姜鸢却在侍婢的簇拥下赶了过来。
黄素赶紧拦住,连声道:“晦气,晦气,夫人莫要上前沾了晦气。”
姜鸢咬牙道:“你给我起开。”
径直上前,察看了那具冰冷的死尸。
沉默良久,吩咐黄素:“怎么做还要我吩咐吗?”
黄素道:“夫人,奴婢扛不住啊。”
姜鸢道:“你给你我闭嘴,扛不住也得扛,至少得扛一段时间。”
姜鸢连夜把李道远叫了过来。
“莹桂身份不一样,她的死,总得有个说法吧。”
“说法,你不会编吗?你不是最会编的吗?黑的变白的,白的变黑的,随你怎么编!王府那么多侍妾,死一个两个有什么打紧的。”
“姐,你气糊涂了。唉,纸包不住火,该来的终归要来。我看还是直说了吧。”
“直说?直说了你置我于何地?谁不知道他是我的儿子?”
小七现在很为难,这次死的是李默的侍妾莹桂,这女子入府以来并不得宠,至今还是个处子。王府现在像这样的侍妾很多,多数人都不入李默的法眼。
但真的闹出了人命,那性质却又不同。
李默眼里可揉不进沙子,岂会任人愚弄?
皇帝亲征屡战屡胜,信心大涨,士气高昂。对各镇诸侯也就越来越不客气了,使者接二连三地到太原来催要粮款、劳力、援军。
众人为此忿忿不平。
李默却让梅华庵尽量筹措出来给他,为此不惜亲自出手安排。
这边李默忙的焦头烂额,那边晋王府里就接二连三地出了好几桩丑闻。
制造丑闻的是同一个人,李默的长子、十六岁的少年李轨。
从奸骗酒家女,又杀人灭口起,这个少年就越来越不像话。
三天前,他在内宅强暴了一名十五岁的侍婢。
侍婢是主人家的私产,性命、人格都归属主人,所以莫要说强暴她,便是要了她的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出了这种事一般有三种解决途径:一、安抚或恐吓她,叫她闭嘴别乱说,以免坏了主子的好名声;其二,给她一点甜头,一笔钱,或收为通房丫头,或纳之为妾,诱之以利,然后叫她闭嘴;三,将之变卖,山高路远,随她胡咧咧去。
事发之后姜鸢就介入了进去,她采用的是第三种方法,唤了一个人牙子进来,将这个婢女卖去了南方。
这件事因为姜鸢的干涉平静的像镜湖里的一丝涟漪,无声无息,得到纵容的李轨非但没有丝毫认罪悔改之心,反而变本加厉,不仅四处炫耀他的“战绩”,又借着酒劲把府中一名书记的妻子奸污了。
婢女是私产,如何处置不过是主子的一句话。
但书记官的事就不那么好应付了,官再小也是官,又是读书人,讲究面子,所以这件事终于未能遮盖住,到底还是捅了出去。
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索性李默此刻远在忻州,姜鸢一手遮天给压了下来。那名书记官升三级,外放一地县令,并得到了一大笔钱,自此闭口不言。他那位千娇百媚的老婆遭受打击之后怨气出不来,据说已经疯了。
事情虽然按了下去,却搞的姜鸢心力交瘁,焦头烂额。
恰恰这个时候,李轨又威武了一把,竟借着酒劲色胆包天地猥亵了李默的侍妾莹桂。
那名侍妾羞愧难当,深夜里跳湖自尽。
偌大的晋王府每天发生很多事,很多事李默都是不知道的,因为没必要让他知道,但另外一些事他是一定会知道的,因为整个王府里密布着他的耳目。
若说那名书记官的事李默还可以装聋作哑,那么这件事他是绝对不能视若无睹的。
姜鸢还在哭,哭的李道远心烦意乱。
“别哭了,临终托孤,世人皆知,但你也没有懈怠,这些年你怎么照顾他的,大家伙都看在眼里,但烂泥扶不上墙,你有什么办法。今日是在内宅祸害几个女人,将来指不定做出什么弑君篡位的勾当呢,那岂不是把所有人都害了?!”
“我不管,我不管!这事若是传出去,他就没命了,九泉之下我怎么见她?”
“九泉之下的事我管不着,我只知道这事你瞒不了他,与其让别人去乱嚼舌根,倒不如我们自己说,尺度上好歹还有挽回的余地。”
姜鸢擦了擦眼睛,李道远的话句句在理,出了这样的事如何能瞒得住他,与其让别人去乱说,倒不如自己说,还能占据主动。
“这事就交给你了。”
“我有分寸,你放心吧。”
……
李轨这日喝的醉醺醺的,正在屋里睡觉。
他原本是滴酒不沾的,但自那次被学社里的几个同窗拽去喝了次花酒之后,他就迷恋上了这种有魔力的液体。
喝的醺醺然的时候他就是最高的神,整个世界都臣服在他的脚下,想干什么干什么,谁也阻拦不了。
就说昨晚若不是喝的醺醺然,他如何有胆量扑倒张振武家的老婆,那小娘子前凸后翘,**可真大,抓在手里的感觉真是……
不对,不对,张振武家的小娘子干巴巴的浑身没二两肉,胸平的像块木板,前后都分不清,哪来的手感,对了,说的是张玄礼家的老婆!
那婆娘,寡妇出身,张玄礼自幼没有父母,家穷的叮当响,读书没钱眼看要辍学,是这寡妇资助的他。
这寡妇大他五岁,女大五赛老母,可张玄礼这畜生却把他老母当个卖肉的,每次在一起喝酒,三杯酒下肚他准装醉,然后就叫他老婆出来陪客,那女人也真够骚的,三杯猫尿灌下去,任你抓任你摸,要是肯花钱留下睡觉也没关系。
这份嘈杂中居然隐藏着冲天的杀气!
咣!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他一个激灵从春梦中醒来,睁眼看到的是他最恐惧的那个人。
“父亲?”
“畜生!”
落在桌上的酒壶化作一件杀人利器迎面砸来,他横臂格挡,酒壶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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