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番报告说灵州地区有一些物资,尤其是战略物资奇缺,价格飙升,他深入调查过这些物资的去向,是通过八个沙陀商人给倒腾到草原上去了。
“他们的手段很巧妙,来回经过好几道手,时聚时散,显然是在隐瞒着什么。卑职重金收买了其中一个管事人,从他口中得知这些物资经过四五道手后无一例外的都落入了匈奴人的手中。匈奴人不择手段的囤积这么多物资意欲何为?而今灵州一带盛传匈奴王将要寇略的消息,闹的人心惶惶。”
冯布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的一个学生月前由丰州巡视回来,所报告的情况跟周正番大同小异,丰州市场上物资也十分紧缺,边民盛传匈奴人将于明年秋季入寇。
而在周正番之前,从幽州巡视归来的礼部郎中崔寅则报告说匈奴正与幽州方面修补关系,而且诚意十足。匈奴此前大肆寇略幽州、辽东,关系闹的很僵,此刻急着修补关系,难道不是为了稳住东部好抽调兵力西进?
将这些情报汇总分析之后,冯布暗暗吃了一惊。
送走周正番后,冯布立即召集几位同僚合计。
几位宰相也从各自的信息渠道获知了一些情况,众人判断匈奴在备战,明年秋季或者将有大动作。
众人推举冯布闯宫去见皇帝,禀报此事。
冯布苦笑,却也只能答应试试看。
进宫很容易,从政事堂往北走一百五十步就是后宫宫门,守卫不敢拦阻,但当值的黄门侍郎刘明烨却直言明告诉冯布皇帝今日心情不好,不想见任何外臣。
冯布道:“十万火急,不敢有一刻耽搁。”
黄门侍郎刘明烨权衡了一下,只好引着冯布往里走,途中却遇到了宫务局首席配印刘御。
刘御见了冯布就躲。
冯布不顾体面地追上去,扯住刘御的袍服,笑着问:“大总管,哪里去?”
刘御道:“我算哪门子大总管,首相大人,有事别找我,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说罢挣脱了冯布的手,气哼哼走了。
冯布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望向黄门侍郎,刘明烨知道一些原委,便解释道:“宋太妃寿诞将至,宫里要办一场庆典,这事理应由大总管操办,大总管就拟了个章程去见皇后娘娘,请拿个主意。哪晓得被皇后娘娘挑挑拣拣,劈头盖脸的一通乱骂。大总管无奈只得去见太后,太后也不理这茬,没办法还得去见皇后娘娘。您想想,这么一折腾,那还能好的了吗?”
冯布闻言,魔怔半晌无言。
宋太妃是宁是敬的宠妾,曾做过宁睿、宁琦的乳母,在宫里地位很特殊。
为她操办寿诞,皇后、太后都可以做主,两个人踢来踢去,最难受的当然是经办人刘御,在这种事上都要斗上一斗,至于吗?
但这话冯布不敢有片言评论,只好含混着支吾了两声。
一时到了皇帝休养的紫玉台,黄门侍郎刘明烨进去禀报,不过片刻,内侍王章走了出来,笑眯眯对冯布说:“主上今日身体不爽,首相大人有事还是请明儿吧。”
冯布支支吾吾,因不见黄门侍郎刘明烨出来,就往里面看了一眼。
王章干咳了两声,道:“刘明烨不懂事,冒犯了主上,罚在烈日下跪两个时辰。话说也都几十岁的人了,你说他咋就那么不懂事呢。”
冯布尴尬地笑着,连连应是。
王章向前一步,弓下腰,很体己的样子跟冯布说:“陛下难得兴致好,正跟淑妃娘娘下棋呢,你说偏偏这个时候去打搅,多不合适啊是不是。”
冯布啊了一声,连连称是。
皇帝没见成,冯布怏怏而归,向诸位同僚道明因果,一时含着泪道:“诸位,冯布无能,不敢尸位素餐以害国家,就此别过了。”
言罢洒泪而去。
政事堂首相公然撂挑子,这一下皇帝、太后、皇后都坐不住了,太后出手最快,派了亲信宦官前往冯布府上慰问,皇帝不仅派了人去慰问,还带去了一件礼物,他亲手题写的“砥柱中流”的匾额。
朝中大臣们闻风而动,纷纷前往冯府探望。
冯布勤劳国事,积劳成疾,声望与日俱增。
冯布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这便以谢恩为名进了宫。
这一来宁琦没办法再不见他,冯布顺手把积压多日的政务一股脑的倒了出去,宁琦无奈只得捋起袖子接着,君臣面对面捋,一桩桩一件件,很快就有了结论。
但对冯布呈报的边境情况,宁琦的判断要乐观的多,他的依据是武器的制造周期,制造一张复合弓需要一年时间,纵然匈奴的骑弓要简陋一些,也需要大半年,而大半年后正是酷暑季节,来自北方的匈奴人显然不耐暑热,所以南侵的时间至少是秋季。
大夏有七到八个月的时间来应付这场骚扰。
时间是足够的了。
而傅太后的判断则要悲观的多,她问冯布:“若你是匈奴王,你会怎么做?”
冯布道:“善用兵者隐其形,有而示之以无。匈奴人故意放出风声,制造假象,臣以为他们是为了掩盖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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