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县,北门。
申时一刻,陆续有百姓汇聚在此。
百姓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谈论着攻打仙姥峰的情况。
“知道王县尉是怎么打败杜贤的吗?当时两军交锋,只见王县尉随手抓起一把黄豆,撒豆成兵,召唤出一个个神将,直接吓得仙姥峰的山贼投降。”
“这种神怪之说,完全是谣传。我兄弟的朋友在军营当兵,他说王都尉身长一丈,双目有铜铃大小,狮口阔鼻,极为彪悍,而且使用两柄千斤重的擂鼓瓮金锤。依我推测,必定是县尉一人一马杀入山贼中,万军之中斩杀杜贤,慑服仙姥峰的一众山贼。”
“王县尉年纪不过十五,长得丰神俊朗,怎么可能目若铜铃?依我看,县尉大人必定是青衫羽扇,独自上仙姥峰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杜贤。最终,杜贤悔恨交加,吐血身亡,而山上的山贼被县尉大人说服,下山投降。”
……
议论声,此起彼伏。
关于剿灭杜贤的各种版本,不断的滋生了出来。
越来越多的百姓汇聚在城门外,想一堵王炎的真容。同时,他们心中也非常的感激王炎剿灭了杜贤。对南城县的百姓而言,杜贤就是安放在身边的定时炸弹,他们每一次出城,都提心吊胆的,甚至许多的百姓还曾经被山贼劫掠。
杜贤被杀,解决了一个大患,百姓也松了口气。
随着时间流逝,城外的百姓密密麻麻,不低于上千人。
无数双眼睛,翘首以望。
日头偏西,快到酉时的时候,远方的官道上出现了一个个黑点。
“前方有大队人马出现,来了,来了,肯定是王都尉率领着士兵凯旋而归。”
人群中,欢呼声此起彼伏。
百姓竞相的踮起脚往前看,很多人更是瞪大眼睛,想看清楚前方的景象。
“是军队,是王都尉率军凯旋。”
“大家都挪挪位置,把官道让出来,不要挡了王都尉的道路。”
“对,对,快把官道让出来。”
百姓呼喊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通往城门的官道空了出来。官道的两侧,站满了一个个满怀期待的百姓。
沿着官道到城里面的官道两侧,都有着无数百姓等待。
半刻钟,王炎率领士兵抵达。
距离城门,已经不到百步。
站在远处,已经能清晰的看到城门口的情况。王炎看到百姓挥手迎接,听着从城门方向传来的呼喊声,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自豪感。
男儿当如此!
同时,王炎心中也生出沉甸甸的感觉。
这就是百姓,简单纯朴的百姓。
王炎率兵讨伐杜贤的初衷,不是为民除害,不是保家卫国,仅仅是被严宿逼迫着前往,是被逼无奈。然而,这样的无奈之举完成,百姓却感恩戴德。
黄忠神情触动,感慨道:“大人,卑职在南城县居住了十来年,这是唯一的一次看到百姓争先恐后的迎接官兵。曾经,百姓看到官兵,飞快的躲避,眼中有畏惧更有着仇视。这一次,完全不一样。民心沸腾,这是民心啊。”
王炎微微颔首,沉声道:“这就是军队存在的意义,保家卫国,保证百姓的安全。或者说,为民请命。”
黄忠眼神微微闪烁,没有接过话。
世道早乱了,贪官污吏横行,想要出一个为民请命的官,实在是太罕见了。军队不抢劫百姓已经算好的,别说是保家卫国了。
活了几十年,黄忠见了太多太多。
队伍抵达城门口,沿着官道缓缓的前进。
百姓看到王炎的真面貌,惊讶于王炎年龄的年轻,更惊讶于王炎相貌的俊朗。一个个百姓欢呼着,城内外变成了庆贺的海洋,声音一浪高一浪。
王炎面带微笑,不断的拱手致意。
军中的士兵,一个个都挺直了胸膛,自信豪迈,脸上满是自豪的神情。
“大人,等一等。”
忽然,官道上冲出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
他眼睛细长,鹰钩鼻,尖下巴,胡茬稀疏,衣衫不整,给人一种阴冷邋遢的感觉。他一冲出来,王炎顿时喝令队伍停下。
与此同时,城外嘈杂的声音,渐渐停息。
无数的百姓闭上嘴,都看向城门口的中年汉子,眼中更有着期待。
这一刻,目光汇聚在王炎,以及冲出来的汉子身上。
王炎策马上前,问道:“你是何人?”
中年汉子声音低沉,回答道:“大人,草民叫牛有德。草民之所以拦路,是因为得了一个消息,想要向大人求证。”
“什么消息?”王炎问道。
听着牛有德的语气强调,王炎心中已然有了判定。
来者不善!
这个人,必定是来找碴的。
牛有德抱拳道:“草民的一个兄弟为了一睹攻打仙姥峰的情况,便悄悄的跟在军队后面。他跟着抵达仙姥峰后,看到大人带着军队直接上了仙姥峰,然后在山上又看到您和杜贤交谈甚欢。不过,没过多久就传出您斩杀杜贤及一众山寨头领的消息。莫非,大人早早就和杜贤认识。这一次杀死杜贤,只是为了赚取威望和百姓的信任。”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这个询问和推测,委实居心叵测,竟是要给王炎抹黑。
王炎目光中,骤然闪过一道冷厉的杀机。在这特殊时候,一旦处理不好,斩杀杜贤的好处将完全付诸流水。
下意识的,王炎把捣乱的人认定成严宿的人。
唯有严宿才有嫌疑。
黄忠亲自经历了剿灭杜贤的战事,表面上这一战赢得很轻松,但事实上,这是王炎的计策一环扣一环的结果。
一旦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出错,肯定不可能成功。
可以说,这一战相当的惊险。
如今竟有人开口污蔑,黄忠双眉倒竖,手摁在刀柄上,便要动手。
王炎伸手制止,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不急不躁的问道:“牛有德,你的兄弟人在何处?既然他亲自看到了本官和杜贤谈话,请他出来一见。”
牛有德眼神愤恨,流露出悲恸的神态,冷声道:“他的行踪被发现,被大人麾下的士兵用弓箭射中左胸,回到城里面没多久就死了。”
一句话,又给王炎抹了一层黑。
王炎心中的怒气被引燃了,没想到辛辛苦苦取胜,竟引来这样的污蔑。常言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牛有德自己撞上来,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王炎冷着脸,沉声问道:“你兄弟亲自口述,这么说,你也知道本官斩杀杜贤没有死一兵一卒了。”
“当然了,你这样做,自然不会损失一兵一卒。”
牛有德哼了声,直接答应。
他的眼中,更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得意。
王炎嘴角拉出一个弧度,似笑非笑,再一次询问道:“牛有德,你确定本官和杜贤交战,真的是一兵一卒都没有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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