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真正在意的是红木川,在红木川落到胡小天手中之后,他们将目光锁定在南越国,最近一年内已经侵占蚕食了南越国近三分之一的土地,南越虽然早就和西川李天衡有盟约在先,但是李天衡只顾着从东北寻求突破,郧阳大败之后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去兼顾南越的事情,如今南越的版图在不断被压缩,已经有灭国之危。
胡小天对那边的事情早有耳闻,沙迦人在某种意义上和黒胡很像,他们都拥有着很大的野心,渴望有朝一日入主中原,只不过黒胡想要南侵最大的敌人是强大的大雍,而沙迦人面对的最大考验却是险峻的山林环境,即便是他们能够攻下南越,可想要进入中原,仍然首先要翻越那层峦叠嶂的群山。
赫尔丹因胡小天的问话而笑了起来:“中原再好也比不上我的家乡,月是故乡明啊!别的不说,单单是你们这里湿漉漉的气候,我就难以消受。”
胡小天笑道:“刚才来到你们营地的时候,我险些以为自己到了大草原。”
赫尔丹道:“这也叫大?等你到了我们的天盖草原,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草原,你们这里只不过是一片草场罢了。”
胡小天道:“中原既然这么不好,为何还有很多人想要率兵入侵,入主中原呢?”
赫尔丹当然能够听出胡小天这句话意有所指,微笑道:“记得我曾经问过父汗,我说我们的部落拥有数不完的牛羊骏马,吃不完的草场,为何我们还要去攻打其他的部落?你猜我父汗怎么回答我?”
胡小天微笑望着赫尔丹,他并没有说话,不过也能够猜到桑木扎这位当世枭雄的回答必然让人意想不到。
赫尔丹道:“他说,人活一世不过短短百年,生存的地方无需太大,可是人心却比天高,长生天给你来到这个世上的机会,你必须要证明给他看,证明你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证明你没有白活一生!”
胡小天微微一笑,他并不相信桑木扎的这个说法,侵略绝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掠夺资源和财富才是真正的目的,桑木扎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为自己的侵略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胡小天轻声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不由得动了证明自己的念头。”
赫尔丹大笑起来:“高原的秃鹫很少会来到中原盘旋,中原的翠鸟也无法适应高原的苦寒,这个世界上万事万物其实都有自己应该归宿的地方……”他停顿了一下道:“江南虽好,却不适合我,野心并不等于雄心,战争伤害的永远都是百姓,我希望天下安定,最好永远都不要有战争。”
胡小天因他的这番话而对赫尔丹产生了刮目相看的感觉,此人虽然面目粗犷,可是心思却是颇为细腻,对于时局形势都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看法。
微醺之时,赫尔丹道:“我听说胡大哥新收了嵇城。”
胡小天也没有必要隐瞒,微笑道:“一座边塞小城罢了,本来我也没想过占领那里,只是郭光弼父子对我的商队下手,才逼迫我动手。”
赫尔丹道:“嵇城虽小却是安康草原上最重要的一座城池,占有嵇城就等于掌控了进入安康草原的门户。”
胡小天微笑道:“安康草原无法和天盖草原相比,在你的眼中只是一片草场罢了。”
赫尔丹想说什么,却终于还是没说。
他们的交谈被蒙娅欢快的笑声打断,却见蒙娅和赵武晟一前一后走了过来,蒙娅一双美眸晶晶闪亮,显然因为心上人的到来而满心喜悦。赫尔丹的目光在赵武晟的身上打量了一下,又看了看自己的妹子,蒙娅被他看得颇为忸怩
胡小天笑道:“武晟兄,过来一起喝酒。”
赵武晟这会儿已经完全从高空惊魂中恢复了过来,他笑着点了点头,正准备坐下来的时候,胡小天手下的武士过来报讯,却是渤海王颜东升派了长公主颜东晴前来,跟她结伴而来的还有渤海国首富邹庸,早在渤海国的时候,胡小天就知道两人之间素有暧昧,看来经历渤海国的波折之后,这对鸳鸯并未被打散。
这样的贵宾,胡小天怎么都得亲自去迎接,颜东晴来到之后就入住了胡小天准备的行院之一,距离赫尔丹使团扎营的地方不远。
胡小天起身向赫尔丹辞行,赵武晟也和他一起离开。
要说还多亏了赫尔丹主动选择在草地扎营,不然胡小天准备的六座行院恐怕还不够招待各方前来的贵客。
离开了沙迦人的营地,胡小天禁不住向赵武晟笑道:“怎样?有没有将她拿下?”
赵武晟红着脸道:“只是诉说别情,主公不要想歪了。”
胡小天哈哈大笑:“我看这位公主不错,既然主动送上门了,武晟兄却之不恭吧,你是男人在这些事上总得主动一些,还是抓紧时间向人家求婚吧。”
赵武晟道:“她这次是偷跑出来的,赫尔丹恐怕也做不得主。”
胡小天点了点头:“世上无难事,大不了你偷偷将她拐跑,我看赫尔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拿这个妹子也没什么办法,至于桑木扎那边,他就算沙迦可汗又能怎样?山高水长,千里迢迢,我不信他还怎能率兵过来征讨咱们?”
赵武晟笑道:“毕竟不能因为这件事让他们父女反目成仇。”
胡小天道:“多操的心,只要你抓紧时间,积极努力,多生几个儿女,到时候桑木扎也无话好说了。”
赵武晟苦笑道:“还早,还早呢!”
他们来到渤海国使团的行院,通报之后,却听说长公主颜东晴已经睡了,在自己的地盘上吃了个闭门羹却是胡小天没有想到的,他对此也能理解,毕竟当初在渤海国的时候曾经坑过颜东晴和邹庸,后来虽然他和颜东**成了协议,可颜东晴未必能够冰释前嫌,此番前来也是奉命而为。
胡小天也不便打扰,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却见邹庸从里面走了出来,这厮倒也不避嫌,居然敢和颜东晴入住同一行院,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邹庸笑道:“王爷,别来无恙!”
胡小天微笑道:“我还以为长公主睡了呢。”这话说得有些不厚道,显然是意指邹庸和颜东晴有染。
邹庸尴尬笑道:“听说长公主的确是睡了,我也没见到她呢。”这话说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胡小天指了指湖畔的水榭:“邹兄,咱们那边说话。”
邹庸点了点头,和胡小天两人来到水榭之中,胡小天让人去煮水泡茶,两人临窗而坐,邹庸凭栏望去,却见一弯银月从湖面升腾而起,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宛若千万片碎银漂浮在水面之上,邹庸向来都是个文人雅士,他轻声诵道:“初春清风夜,满湖明月光!”
胡小天心说邹庸的诗句算不上高明,可这厮这种文绉绉的装逼范儿还是蛮受女人喜欢,胡小天啪啪啪鼓掌道:“好诗,好诗!邹兄果然淫……得一首好诗!”他故意在关键时刻停顿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顿时完全变了味道。
邹庸嘿嘿笑道:“过去我听说王爷最善淫……诗,今日邹某触景生情一时没忍住班门弄斧,让王爷见笑了。”
胡小天道:“哪里,哪里,我不成,我可不成!”
两人虚情假意,表面上奉承对方,实际上却是拐弯抹角将对方暗损了一通。
邹庸道:“邹某这次不请自来,王爷不会嫌弃邹某冒昧吧?”
胡小天摇了摇头道:“怎么会?邹兄这样的贵客,我请都请不来,你能来我实在是开心得很呢。”
邹庸微笑道:“我有份礼物送给王爷。”他早有准备,从袖中拿出一个礼盒,当着胡小天的面打开了,里面放着得却是一对精美的龙凤玉佩,玉质之温润,雕工之精美实在是当世罕见,邹庸道:“这对玉佩表面上看平淡无奇,可是却有怯毒防身的功效,夏日清凉,冬日温润,实乃不可多得的一对灵玉。”
胡小天笑道:“这么贵重的礼物让我怎么好意思收呢?”话虽如此,却已经伸出手将玉佩拿了过来。
邹庸道:“这对玉佩也只有王爷和公主才配得上。”他端起茶盏,饮了口茶又道:“其实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王爷呢。”
胡小天哈哈笑道:“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已经够珍贵了。”
邹庸道:“王爷想不想知道上官天火父子的下落呢?”
胡小天内心一惊,邹庸果然有备而来,他知道自己和上官天火父子的恩怨,胡小天不露声色道:“邹兄身在渤海国,对中原的事情也很关系呢。”
邹庸道:“在王爷心中,邹某或许是个有很大野心之人,其实邹某并非王爷想象中的那样。”
胡小天心说这厮心机深重,他的话能信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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