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违背了誓言

  德全律师所的办公楼是一栋半山别墅,紧邻着临海商务区,雅致精巧,闹中取静。当初买下这栋房子,李红卫看好的是地势,站在最顶层的天台能俯瞰整个城市中心,每次打赢了官司,他都会在这里喝上一杯,就他一个人,绝不与别人分享,连陆雨菲也不行,尽管他深爱着这个女人,两个人在工作上也保持着合作伙伴的关系,但是他心里清楚,有那么一小部分是不能互相坦白的,这种保留并不是爱得不够,恰恰相反,是爱得太深,才会有所担当,因为有所担当,才会有所保留,可陆雨菲似乎对这种保留很在意,一直不答应结婚,李红卫也不心急,他喜欢这种游戏,太容易征服反而没意思了。

  李红卫身材高大,浓眉大眼,五官俊秀,虽然年过五十,但一根白色的发丝也没有,满头黑发趁着白皙的皮肤,让很多初见他的人以为他是电影演员,他并没有像很多成功人士那样,搞赢了事业,搞坏了身体,啤酒肚像个盛满脂肪的锅盖似得扣在肚子上,李红卫的身材挺拔,气宇轩昂,配上欧洲定制的西装,更显得仪表堂堂,男人的帅气不在五官,而在于气度,李红卫的气度就是金光闪闪的一个字——赢!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出现在玻璃大门口,这个女的五十岁多岁,身材如纺锤,肚子顶在玻璃门上,四肢正乱舞狂敲,她的身后是李红卫的助理秦静,秦静焦急的向这个女人解释着什么,可是完全无效,一丝冷笑挂上李红卫的嘴角,他用遥控器打开门,放前妻张小甜进来。张小甜愤怒的挥动着手臂,嘴里不停的骂着各种脏话,秦静还是二十几岁的姑娘,那些直指人类生殖器的脏话使她的脸羞得通红,她站在门口,走也不是,进也不是,李红卫示意秦静离开,他今天心情超级好,对张小甜的辱骂一律一笑置之,因为不管张小甜怎么骂他,都改变不了黄毛被判死刑的事实。

  黄毛是张小甜的情人,在李红卫夫妻还没闹翻的那些年,黄毛在李家,或者说张家,就明晃晃的登堂入室,那时李红卫还只是个小律师,案源全靠岳父帮忙,他只能把男人的尊严打碎往肚子里咽,强忍着恶心给黄毛这条入室狼炒菜吃,陪他喝酒,就像他根本不知道只要他一出门,黄毛就爬上他的床和张小甜苟且,这些他都忍了,因为他听说报仇十年不晚,这笔债,总有一天他会讨回来。果然,二十年之后,黄毛涉嫌杀人被警察抓住,张小甜不知道是愚蠢还是急糊涂了,竟然找李红卫想办法把情人弄出来,这可真是报应不爽,张小甜主动送来这个消息时,李红卫心里边那个痛快啊。

  李红卫自诩并不是个坏人,黄毛犯死罪被抓,他不动手使坏就已经是帮张小甜,可是这个女人不满足,非要保住黄毛的命,一日夫妻百日恩,李红卫只好去帮她,一看案情,李红卫不乐了,原来黄毛只是从犯,真正的主犯是张小甜的哥哥,李红卫当时这个气啊,还有这种人,自己的亲哥哥不救,反倒救情人,有这么不要脸的妹妹吗?他把张小甜痛骂一顿,张小甜恬不知耻的说,那就两个都救吧!李红卫生气的骂她说你以为公检法是你家开的?法院院长的亲舅子故意杀人也得判死刑,张小甜一听更傻了,求李红卫给她出主意,李红卫想了半天,出了一个所有律师都会出的主意,赔偿被害人家属,多赔,赔到对方满意,只要家属不要求死刑,这两个人就有活命的希望了。张小甜可能真爱黄毛吧,回去就把家里的房子商铺全部卖掉,凑齐三百万交给被害人家属,结果法院说这个案子影响太坏,必须判一个人死刑,李红卫让张小甜二选一,张小甜哭天抢地的折腾了一天,也没能拿出个主意,最后还是张小甜的父亲狠狠的给了她一耳光,说张家的钱不能花在外人身上,这才让她安静下来。

  张小甜气疯了,边哭边骂杀千刀的李不死,别人都说她哥和黄毛都可以不死的,都是你他妈坏律师冒坏水,你就是恨黄毛给你戴绿帽子,你就是想让黄毛死。等张小甜骂累了,李红卫给她倒上一杯红酒,这可是任何人从来没有过的待遇,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李红卫再次警告张小甜,别再闹了,这起杀人案必须有人顶命,你哥哥是主谋,黄毛是执行者,能把你哥的主谋杀人辩成“教训一顿”,黄毛是配合了这场戏的,黄毛为什么能配合?想想?

  张小甜摇摇头,说不明白,李红卫告诉他,因为那三百万并没给被害人家属,而是给了黄毛的家属,如果她再这样不分轻重的闹下去,一旦黄毛反悔,大家都会有麻烦,第一个就是你哥,你哥必死。张小甜气呼呼的说,死就死,大家一起死,你李红卫也跑不了!李红卫的火气腾地一下串起来,心想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疯狗托生的,他冷笑一声说张小甜你真是瞎了一双狗眼,你以为李大律师是白混的,能给你这种人留下把柄?钱是你爸存到黄毛家属账户的,银行有监控录像,出面和黄毛家属谈顶罪的也是你爸爸,你真要一起死,那就全家死吧!

  张小甜这回傻了,把酒杯摔在地上,耷拉着肩膀离开李红卫的半山天台,李红卫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涌起一阵恶心,这就是和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与一头发情的母狗有何分别?为了情人连哥哥的性命都不顾,人类有时候真连猫狗都不如,李红卫办的案子越多就越讨厌人类。张小甜这一闹扫了李红卫的兴致,他离开半山天台,回到办公室,秦静还没离开,满腹心事的坐在她的位置上,在整个德全律所,知道李红卫私事最多的不是陆雨菲,而是秦静,但是她口风极严,李红卫考察过她多次,基本上放心。

  “小秦,怎么还不下班,我说过多少次了,到点儿你就走,不用陪我。”李红卫不怒自威。

  “主任,我回去也没事。”秦静立刻换上甜甜的笑容,

  “没事也不要老在办公室呆着。”

  这句话让秦静心里一惊,李主任显然是不高兴了,她今天确实看到了不该看的场景,自己也正在担心老板在意,可是转念一想,这也是拉近和老板关系的机会,秦静鼓起勇气,“主任,您总是一个扛着所有的压力,不想找个人分担吗?”

  李红卫瞟一眼秦静,来德全也有三年多了,确实成熟不少,从男人的角度看,也颇有几分姿色,“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一直做您的秘书。”

  “那你想做什么?”李红卫有些感兴趣的看着秦静的嫩脸。

  “我也是大学毕业,专门学法律的,我想做主任的助手,和您一起办案出庭。”

  秦静用热烈的眼神看着李红卫,李红卫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男人,虽然一直在追求陆雨菲,但风月之事从未耽误,他当然知道这眼神意味着什么,男人有个把情人没什么,但秦静要的恐怕不止这些,还是慎重为好。

  “小秦,你还年轻,先好好学习,机会总会有的,别着急。”

  秦静能不急吗,她都28岁了,还只是个小秘书,没办过案子没上过法庭,住在男朋友租的小套二里,还得和另外几个穷大学生分租,合用厨房卫生间,就这样男朋友竟然想结婚,还说不结婚就亏待了秦静,秦静心里好笑,结婚她才真亏呢,她来这个城市不是来嫁人生孩子当老妈子的,她要出人头地,在德全律所,秦静最羡慕的就是陆雨菲,穿名牌开路虎,办大案拿奖金,吊着李红卫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女人要活成这样才叫成功。总有一天她要把这一切都夺过来,陆雨菲也快风光到头了,女儿一过四十,就一天比一天走下坡路,一过四十五,基本上就没有男人再愿意看一眼了,而青春这样的宝贵资源,秦静还有的是,李红卫说得对,不急,她会像个好猎人似的,耐心等待机会出现。

  “是,我听主任的安排。”

  秦静甜甜的答上一句,扭动着腰肢走了,高跟鞋后跟在地板上敲出哒哒声,李红卫转过头,盯着她圆滚滚的屁股看了一会儿,有点儿馋,他在心里盘算要不要给这个小妞一个机会,这样的女人,给点甜头就能搞上,他幻想了一下把秦静按在办公桌上,扒掉她的底裤,趁着办公间歇搞搞,真是够爽,但麻烦的是和陆雨菲在一起办公,这些窝边草必须慎吃,陆雨菲可是他要娶回家过日子的女人,他已经努力了十年,绝不能功亏一篑。

  李红卫打开办公桌抽屉,里面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盒子,是一枚1。5克拉的钻戒,经过与张小甜的婚变,再次下决心结婚,李红卫也花掉了十年的时间,但是一个成功人士,身边没有美女陪伴,总让他感觉成功的不够彻底,陆雨菲从各方面看,都足够站在他的身边,无论外表还是内在,都无可挑剔,这些年他尽心打造的这个女人,帮助她走上事业的成功之路,又不让她粘一点不干净的东西,只有这样,她才能像这枚钻石一样,闪闪发光。李红卫拿起电话,拨通陆雨菲家里的座机,这个时间应该还没睡,可是铃声响了很久,还是没人接,李红卫犯疑,十一点多了,她能去哪儿呢?李红卫再打陆雨菲的手机,还是没人接,李红卫有些着急了,他下楼开上自己的保时捷,直奔陆雨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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