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北国独钓寒江雪
晨曦一缕微光投向白无边际的雪域,却丝毫未能驱赶空气中的寒冷。
一群罪犯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前行,宛如一个个行尸走肉。
他们妄想穿越处处笼罩着死亡气息的土地,侥幸获得重生。
对于冬至国来说他们的法律没有死刑,但却有着比死刑更为残酷的刑罚用来整治那些他们认为罪无可恕的犯人。就像现在这样,将犯人流放到一望无际的雪域,自生自灭。
风雪平息,太阳越升越高,带着与这片雪域不相匹配的强光,笼罩着大地。少女举步维艰,口中喝出团团白雾,柔软的雪花将她漆黑如墨的长发冻结成霜,耀眼的白霜沿着眉梢蜿蜒到纤长浓密的睫毛,天生琥珀色的瞳孔如冰冷的月牙,垂眼斜睨时没有温度,冻的发紫的饱满双唇在煞白的脸上,竟是出奇的妖冶。她浑身上下披霜戴雪,似乎尝不到饥寒交迫的痛苦,面无表情目仿佛雪中精灵,倨傲前行。
浑浑噩噩不知走了多久,想要深呼吸,周围冷冽的空气如无孔不入的细小冰沙,从鼻翼吸入传至肺腑,却冷到四肢百骸。
跪在地上,捂着胸口,猛烈咳嗽,直到咳的肝胆俱颤,她像往常一样,将雪揉成雪球,缓缓送入口中。没有食物,雪就是她唯一用来充饥的东西,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靠雪水撑过三天三夜。
“求你们了,不要吃我,我能走,我能走的。”老人气若游丝的苦苦哀求,两腿在雪中爬行。
一群饿极了的人,如洪水猛兽抓住老人的脚踝,将他拖到人群中间,扒着他单薄的衣服,不一会儿,老人骨瘦如柴的身躯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不要吃我,求求你们我不想死啊。”年迈的老人扭动着身体做着垂死挣扎,不知是谁一口咬在老人的肩膀上,连皮带肉毫不留情的扯了下来。
“啊!”骨肉分离的痛苦让老人的求饶声变成撕心裂肺的嚎叫,敲击着少女的耳膜,老人身上的肉被人接二连三的咬下来,含在嘴里当美餐一样的咀嚼,鲜血不断流淌,染红苍茫大地,佛盛开的红莲,妖艳诡异。
老人身下冰雪融化,滚烫的鲜血像红色的温泉,冒着热气澎涌而出,有几道鲜红如毒蛇,有意识的蜿蜒到少女脚下,冰冷的双脚感受到一阵温热,她轻轻挪开。
用鲜血汇成的热源,即使再寒冷,她也不会靠近。
男子踏雪而来,伴着脚底松软的沙沙声停在少女面前。
寒风中小憩的人慢慢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这笑容下面,如果仔细寻味,不难品尝出一副志在必得的味道。
男子负手而立,用玉色缎带束发,露出的轮廓柔中带刚,尤其一双丹凤眼出奇的好看。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她,黑白分明的眼球,眼波流转,端的丰神俊朗。
“你叫什么名字。”寒江雪从一开始便注意到面前的少女,她容貌出挑,一路上不知有多少男人对她萌生邪念,可每当有色胆包天的人靠近她,天生琥珀色的眸如万年寒冰,看人时更如讨债厉鬼,让人望而生怯,吓的那些想打她主意的人节节败退。
即便饥寒交迫,体力不支,少女依旧选择站起身,不卑不亢的回答。“小女夏弦月,见过判官大人。”
他昂头,呈现出完美的下巴,眼睛鹰一样扫过她苍白的面容,片刻后付之一笑。
“你很有胆量。见到人吃人居然一点都不怕。”
夏弦月明白此人虽然面上带笑,却是十足的笑里藏刀,她附和一笑。“吃人的人不一定万恶,不吃人的人不一定心善。”
“你这是在拐着弯说我不吃人,却比吃人还可怕?”
夏弦月不置可否,适当的还击。“小女也不吃人,大人难道会觉得小女可怕吗?”
言下之意却是在说,我们是同一类人,无论善恶,都应该一样。
“哼,伶牙俐齿。”寒江雪笑容更深,不同的是这次的笑带着三分真心。
夏弦月眼睛悄无声息的扫过他腰间精美的短刀,外观颜色呈琉璃紫,刀鞘刻着精美繁复的火星流云图纹,镶嵌的是冬至王室也视为珍宝的狮虎石。所谓狮虎石是只产于冬至的宝石,色泽黄中泛灰,奇特之处在于宝石内里细细望去竟能看出一狮一虎的图像,因此宝石独特而稀少,每一颗都可谓价值连城,寒江雪竟一连镶了四颗上去,三颗在刀鞘上,还有一颗则是镶在刀柄上,可见他对这刀的喜爱程度。
注意到她的目光,寒江雪慢条斯理的拔出随身佩戴的短刀,寒光乍现,眨眼间冰冷的刀锋已挑起夏弦月的下颚。
“你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敢对我的刀感兴趣。”只一瞬,寒江雪眼里泛起杀意,他不允许任何人惦记这把刀。
突如其来的死亡威胁,夏弦月不躲不闪,盈盈一笑,眸里攒着一汪秋水,闪闪动人,音调婉转。“听说判官大人的短刀,精美绝伦,削铁如泥,不知可否借小女观赏片刻?”
寒江雪冷冷道:“一个死囚,试图接近我,不求我放你一条生路,反而对这杀人如麻的短刀感兴趣,你觉得我会信?”冷哼一声。“再不说出你接近我的真实目的,就让你成为刀下魂。”
她依旧处之泰然。“如若小女开口求生,大人恐怕会当场处决我,小女虽行事大胆,却并非不自量力,不曾妄想三言两语的求饶,就能让大人网开一面。人之将死,只是看到大人精美绝伦的佩刀,忍不住动情罢了。”
说的没错,如果她贪生怕死的求饶,他一定会不屑的杀之为快。
这个女人似乎是吃准他这样的心理,不求生,难不成真只是想借刀一看?
对方些微的犹豫之色,让她找到了突破口,继续说:“看来小女的要求太过强人所难,既然如此,请大人用您手上的刀送小女归西,能够死在这把刀下,也算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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