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个藏书家都在书上钤盖藏书章。”我开始同他辩论，但是我实在想不起历史上哪个有名望的藏书家拒绝钤印，只能把声音放大来掩饰。
好在杨泰桥并没有追着问，说了句：“倒也是。”就立刻把头低下，沉浸在欣赏古书的痴迷中。
猴子有点着急，他关心的书能卖多少钱，够不够还债，看杨泰桥顾左右而言其他，追问道：“杨老板，这书到底什么价？您给透个底，我们好回话。”
杨泰桥抬起头，显得颇为为难，想了想说道：“说实话，我认为这书是宋版，但我对古书的鉴赏力有限，我想请我的一位朋友鉴定。”
猴子听他一说，显得更急，站起身说道：“咱先别讨论版本，先说说，宋版的这样一本书值多少钱？”
“无价。”杨泰桥这句话说得很利索。
“什么意思杨先生？我想知道具体的数字？”猴子追着问。
杨泰桥沉思片刻，突然指了指猴子，意思说他太心急了，然后坐下来脱掉手套，喝了口茶才说道：“我记得四年前，北京书店拍出南宋蒙古刻本，当时竞拍激烈，拍出了极高的价格。”
说到这儿，杨泰桥故意停下来，似乎是在思索，不过我认为他是在跟我们卖关子。
猴子急着问道：“拍了多少钱？”
“整整四万九千五百元。”杨泰桥答道。
“什么？”
我和猴子同时惊呼一声。
我立即如同一个泄气的皮球，方才担心杨泰桥弄坏古书的小心马上扔到九霄云外。
弄了半天，我们认为价值不菲的东西，到头来才值这点钱。这可是拿命换来的，还不如猴子那辆破桑塔纳值钱。
“哈哈！”杨泰桥看我们两人的样子突然大笑，接着忽然又认真的望着我们，摆了摆手，说道：“那是一张。”
“什么？”
这次我没出声，猴子惊讶的瞪大眼，猛然一拍手说：“我就知道这本书价值连城。”
杨泰桥点点头，说道：“这还是几年前的价格，如今再拿同样的宋版来拍，价格早就翻了一倍。你们这本书，多的不敢说，我觉得能值这个价。”
他说着朝我们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万！”猴子惊呼道。
“对！”杨泰桥站起身，仔细把书包起来，叹口气，说道：“不过我可吃不动，也没这个魄力。如果你们想出手，我可以联系一位藏家。”
我虽然刚才没有惊呼出来，但心里头的震撼一点也不比猴子差，这会儿心脏还在噗通噗通的跳动。
活了二十几年，我还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这数字真真的让我在激动中缓不过气来。
有了这些钱，许多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先给猴子买一套房子，再给墩子也来一套，我暂时不考虑房子，把欠冷晓曦的钱还上，剩下的再说。
我想我还没猴子出息，连忙喝了口茶压压惊，好半天才又问道：“杨老板，不知道你这位收藏家朋友的名字，能否告知，咱们不是外人，我也是为了让猴子那位战友放心。毕竟这价值连城的宝物，我们也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这个时候我要保持镇定，否则一来显得小家子气，被杨泰桥笑话，二来也可以探探口风，看看这位收藏家的实力。
杨泰桥想都没想，立刻说道：“实不相瞒，我这位朋友名叫刘怀林，专门研究古代帛画，古籍收藏，实力雄厚，鉴赏力高明，我自愧不如！”
“啊……”猴子忍不住惊叫出声。
我就怕猴子沉不住气，现在果然如此，连忙妈了他一句没出息，喝道：“一听这么多钱就傻了是吧？”
然后转过头对杨泰桥说道：“来的路上，我们商量了，如果这书杨老板要，我们可以考虑出手，如果换做别人，我们就不卖了。”
我知道杨泰桥说他没这个魄力，实际上并非如此，他是对自己的古籍鉴赏能力不太信任，五百万可不是小数目，他在犹豫。
古玩界这些事情太多，明着说他拿不起，出不起这个价，让朋友帮忙鉴赏，或者推荐买家，实际上是他对文物真伪，以及价格不太了解，不敢下手。
我这么一说，杨泰桥还在考虑，猴子急忙说道：“对对！我这个战友为人胆小怕事，如果不是信得过的朋友，他也不愿意出手。”
猴子说到这儿，看杨泰桥转过身没有注意我们，连连给我使眼色，意思是要离开这儿。
我不太清楚他要离开的意思，不过想着这宋版书可谓绝本，许多收藏家都以见到宋版为荣，以杨泰桥的性格，他绝不会放弃。
再说了，五百万这个数目确实不小，但是如果能多卖一点，我也没有丝毫的介意。
想到这里，我站起身，小心把书装进皮包内，对杨泰桥说道：“杨老板好好考虑一下，我们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我想既然要走就走得干脆点，不要让杨泰桥看出破绽。于是不等杨泰桥挽留，和猴子就朝外面走去。
杨泰桥跟在我们身后一个劲挽留，奈何这时候我们装起了大爷，索性这大爷就装到底，我说我们真有事，如果杨老板有兴趣，咱们**再联系。
说完，不在停留，和猴子出了店门，迅速走出潘家园。
我们上了猴子的桑塔纳，我又骂道：“真没出息，那点钱就把你激动成傻子了？一听到刘怀林，你吓叫喊个屁呀？”
猴子点了根烟，冷静了一下，说道：“这你就不懂了。杨泰桥即便是不想要这宋版，介绍给刘怀林。按照古董行里的规矩，卖方买方都要给他回扣，不知道是百分之多少，反正我算了一笔账，咱们这五百万他动动嘴皮子，就能白拿好几十万。”
我听了半截就知道他的小聪明，于是说道：“你的意思是，咱们撇开杨泰桥，自己跟刘怀林交易？”
“对！聪明！”猴子得意道。
我怒道：“聪明个屁！”
猴子瞪着我，满脸不服气，我知道他在等我的解释，于是说道：“杨泰桥是什么人物？他能把咱们猜得**不离十。不过他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并不点破。你以为他胆敢说“实不相瞒，我这位朋友叫刘怀林，”就没防着咱们私下交易？”
我望着猴子，语重心长道：“实不相瞒，就是瞒着咱们，没有外人就它妈都是外人。他们这些古董商穿着一条裤子，随便挤兑挤兑，就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再耍些手段，搅黄你是小事，说不定会让咱们蹲大狱。”
猴子半晌不语，嘴也不硬了，好半天才说道：“就卖给他，咱们也不亏。现在返回去，跟他敲定，让他先交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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