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不知不觉的变黑了,山上的男人们陆陆续续回来了,浩大的春祭大典就要开始了,村里已是灯火通明,那张巨大的贡品台已经摆上了村中的土台子上,就连那平日里被放在小庙里的源神像都被恭敬的请到了这里。
一炷盘龙冲天大香被高高的挂在了一座神台上,下面是几个披上皂黄色斋戒服装的村民,他们的口中正念念有词的念着所谓的祷文。在他们的身后,一群脸上涂抹着鲜艳颜料的小孩子正在相互抠脚,说是要抠掉一脚浮华,真正的与大地融合,沾染上大地的朴实,厚重之品性,让孩子在今后能独当一面。
村里是一幅安静神圣的画面,而村外山脚下却又是一幅血腥之图。无数被猎刀,弓箭等捕猎武器打的血肉模糊的猛禽正在被刀子剖解,一伙猎人们熟悉地取出它们的内脏,骨肉等物品,而另一伙就细心地将它们的脂肪给分开,把它们放在了一个巨大的盆子里,今夜子时好点起祭神之火,而且传说这祭神之火燃得越久越好,源神就会赐下更大的祝福。
不管怎么样,所有一切都显示出一片欣欣向荣之感,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喜悦笼罩着一般。
山林中,一个黑暗的角落,那里是春猎出发的地方,也是春猎约定回归的地方,一个女人默默的站在那里,她白衣如雪,冰肌玉肤,青丝如瀑,但黑暗却将她的色彩全然化为了黑色,静静的,她仿佛与黑夜融合在了一起。
萧易他们还没回来,莫非是遭遇了什么不幸?林洛灵心中有些不敢相信。整片山脉几乎没有什么危险,除非萧易蠢到进入妖兽的领地,但林洛灵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自己的丈夫不会蠢到那种地步。难道是有人陷害?林洛灵摇了摇头,来到这里十年了,她相信在这个安详的地方并没有与什么人结过怨,不,不对,陈一天!她的心突然一紧,如此所有的线索都走清了,要是说有什么人能够与萧易相争的话,那必然是这位上任村长了,而且其也有充分的理由去陷害萧易。
想到这里,林洛灵那本来松弛的拳头陡然一紧,“要是铭儿出了事,陈一天!源神都保不了你!”一股巨大的气息猛然爆发,这种气息很弱,但本质恍如九天寒冰,林洛灵周身的一切事物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膜。
“嗒嗒嗒……”突然一阵脚步声从远处响来,“铭儿!不要跑!”一个男声叫喊着。
“不!你到底是谁?”声音带着哭腔。
“我真的是你爹呀!”萧易焦急道。
“不,源神说你不是人,为什么不是人?”萧铭哭泣道。
“唉!这是我和你娘也有难言之隐啊。”萧易叹息道。
“哼!什么难言之隐,骗子!都是大骗子!”萧铭又加快了速度。
“铭儿,怎么呢?是不是他又欺负你了,给娘说说,娘好收拾他。”林洛灵看着飞奔过来的萧铭,笑着道。
“走开!你也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萧铭丝毫都不为所动,一把将林洛灵推开了,向着家的方向跑去。
这么一番动作将林洛灵弄得一愣一愣的,完全蒙了,当萧铭都跑远了她才反应过来。
“洛灵!糟了,我们暴露了。”这时萧易也跑了过来。
“什……什么暴露了,你给我说清楚。”林洛灵一脸茫然。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我们的身份呐!”萧易道。
“什么?我们的身份?怎……怎么会这样!你们到底遇见了什么?”林洛灵一惊。
“唉!一言难尽,还是快去追孩子吧,他现在可是危险分子,要是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来,这个村子的人恐怕都难以幸免呀!”萧易摇了摇头,有快步向着萧铭跑得方向追去。
“这是怎么回事?”林洛灵更加不解了,这么一个春猎而已,事情怎么会变得如此复杂。
村中的一座小小的泥房子响起了重重的关门声,萧铭一下子就冲进了自己的卧室里,将门重重地关上了。
心中好像有一团火在烧,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体味,这种仿佛一切事物都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我的家吗?”萧铭像是一只受伤的小浣熊一样蜷缩在房间的一角用带着泪水的眼睛环视着四周。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最亲近的爹娘会骗自己,突然间他就像被遗弃了一样,世界都在嘲笑他,这间屋子好像也变得陌生起来,他完全成了一个外来者,一个强制性闯入别人安稳世界的人。
“祝今年有一个好的收成!祝今年所有的老人都幸福安康,孩子们都更加的强壮聪明……”外面的的春祭大典已经开始了,所有的气氛都统一的变为了喜气洋洋,所有的画面都变成了祥和,已经快到子时了,巨大的盛放着动物油脂的石坛被强奸的男人们合力抬上了村子的中央,祭祀巫师们带领着村民们跳起了不知名的祭祀舞蹈,一个火把被他高举着,被称为祭文的咒语被他念着,只要子时一到,他就会立即将火把扔向石坛,象征着源神洒下神力。
萧铭抽泣的更厉害了,外面的热闹好像是在讽刺他,笑话他。现在他满脑子里装的全是黑暗,他想死!
“铭儿!快开门呐!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林洛灵焦急的敲打着门喊道。已经好一会儿了,萧铭一句话都没有答应,屋子里只有低低地啜泣声。
“孩子,可不要做什么傻事啊!快让我们进去吧!都是爹的错,爹错了!”萧易几乎都要哭了。
听着父母的呼喊声,萧铭心中更乱,就像是有熊在抓挠一般。渐渐的,泪水已经打湿了他手臂上的衣服,心中的悲哀更是无法缓解。
“小子!你想死呀!这个好办,只要你打开意识让我入主不就好了吗!这人世间的虚虚幻幻便再也无法骗到你了吗?”虚无真炎瞅见了这是一个好机会,便一阵蛊惑道。
“真的吗?我真的能脱离这个虚假的世界吗?”萧铭在心里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不要忘了我是谁,我可是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存在,我说能做到自然不假。”虚无真炎满脑子期望道。有戏!有戏!这小子真好!
“可是,在源神那里你不是没办到吗?”萧铭略带哭腔道。
“这……”虚无真炎一阵语塞,他娘亲的这小子咋就这么不好骗呢?唉!老了。“源神嘛,要不是他有那啥……奥义刻文我还会怕他?笑话,向我当年灭杀那妖族大能还不是我在打头阵!”
“嗯……可是……”
“妈的!是我帮你还是你帮我了,哪里来的那么多可是,快,就问一句,要帮还是不帮?”虚无真炎几乎要疯了,今天真他娘的晦气。
“不是我帮你吗?”萧铭一脸不解。
“呃……,算了,算我今天没说过……”虚无真炎一脸晦气的骂骂嚷嚷的隐去了。
屋外,“咋没声了呢?”萧易伏耳于门,竟没有再听到萧铭的抽泣声了,自然大感不解,“该不是出事了吧!”他突然想到了虚无真炎这个危险的疯子,只觉得一阵寒气入骨。
“不管了,撞开!”他对着一旁的林洛灵说。
“也只有这样了。”她点点头。在路上萧易已经将他们在山上所发生的一切以一种极为简单的叙述方式告诉了她,她当然也知道了这件事的重要性。
“咚!”门已经被萧易撞开了,以萧易的功夫这小小的木门自然是不堪一击。
“铭……铭儿!”萧易尴尬地望着蜷缩在墙脚怒视着自己的萧铭笑着道。
“为什么?”萧铭望着萧易心中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但千言万语却不如这一句话来得汹涌,来得伤心。
“铭儿,对不起,是爹的错。”萧易深情地望着萧铭道。
“不!我不要这些‘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萧铭一字一句地问。
望着萧铭那愤怒的眼,萧易心中突然觉得很是对不起,觉得很亏欠自己的孩子,终于他扬起了头,闭上了眼,一滴泪水悄然滑过,“唉!洛灵啊!还是告诉他吧!”
“……”林洛灵的眼神闪过一丝挣扎,最后还是轻轻的点下了头,”说吧……”这短短一句仿佛用下了极大的力气。
“铭儿,听好了,本来这件事是要到了天钟敲响时才能告诉你的,但既然你如此强求,那就告诉你吧!”萧易望着萧铭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一睁仿佛天地都为之一震,日月都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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