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老人见林辰东不说话,也就没有再理会他,而是继续谈论解决这只蝈蝈发声的问题。
只是老半天,也没有人说出个行得通的办法。
“东子,你会点药”
李墩儿也知道鸣虫分本叫和点药两种,不过他之前并不知道林辰东会点药。
“中学的时候学过。”
林辰东将中学跟村里老罐家学葫芦的事情跟李墩儿简略的说了些,当时他不光光学了范制葫芦。
老罐家可是个“分”虫的高手,同时点药技术也是一流,林辰东怎么可能不学。
“对了,我这里就是有点药的东西,给你看看。”说话间,林辰东从包里取出个小铁盒,递给了李墩儿。
李墩儿打开小铁盒,里面有只打火机,同时有几根缝衣针,还有红绿两种配置好的药膏。
“这就是点药的东西”
“没错。”林辰东正说话的时候,突然感觉腿上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刚刚刘老那只大山青蝈蝈。
扭头一看,林辰东发现一帮正谈的热闹,肯定是没注意,蝈蝈自己跳过来。
“墩子,帮我挡着点。”林辰东眼疾手快,抬手将那极品大山青捏在了两指间。
“林辰东,你要干嘛”
“等我。”说完,林辰东悄悄走出了房间,没过五分钟又独子一个人走了回来,坐在了李墩儿的身旁。
“东子,你太狠了吧,怎么把蝈蝈弄死了”
李墩儿发现林辰东手中的蝈蝈已经身体僵硬,还以为是林辰东要报复刚刚说他那老头。
“没死,只是冻僵了。”
林辰东说完,扭脸看了一帮老人一眼,发现他们还在讨论,随后林辰东一把拿起小盒内的一根针,努努嘴让李墩儿打开了打火机。
“东子,你这是要点药”李墩儿问道。
林辰东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桌旁的一帮老人,他们还在探讨中。
“点坏了怎么办”
“反正死不了,试试。”
林辰东将针头放在了火苗上,感觉温度合适后,将针头放在了红药膏上,随后抬起针头,迅速放在蝈蝈翅尖上。
液化的药膏顺着针尖掉落在了翅尖,整个过程非常快,因为晚了药膏会凝固。
“我的蝈蝈呢”突然,桌旁的刘老发现自己的蝈蝈不见了。
随即,一帮人开始四下寻找,刘老偶然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蝈蝈居然在刚刚那年轻人的手里。
“你们在干嘛”
刘老绕过桌子,走到林辰东的跟前,身旁一帮老人也将两个人围了起来。
“它自己跳过来的,不关我们的事。”李墩儿虽然脾气不好,可也没到跟一帮老人动粗的地步,何况他自己也有些心虚。
“混蛋,你们两个把我的蝈蝈怎么了”
刘老发现了林辰东手中的大山青蝈蝈僵硬着身体,只是腿还微微动着。
“点了一盖药,还给您。”林辰东说完,抬手将蝈蝈送到了刘老的跟前。
“放肆,没经过我的允许,谁然让你随便点药的”刘老没接蝈蝈,而是怒目而视着眼前的林辰东,好似要杀人一样。
“天哪,你这小伙子也太胡闹了,点药也就算了,居然把药点在了翅尖。”
“呦呵,还真是,难度你不知道点药翅尖是大忌吗”
“太无知了”
一帮人群起而攻之,一来因为林辰东没经过允许,二来点药的位置是个大忌。
李墩儿见一帮老头数落林辰东,开口道:“喂,老几位,差不多就行了,我们也是想干好事。”
“你还敢还嘴,我的蝈蝈要是死了,你们两个就得赔钱。”最生气的肯定还是刘老,一双眼睛都在冒火。
“死不了,最多帮你擦干净,再说没准一会儿还能叫了呢。”李墩儿随口说道。
“扯淡,这蝈蝈要是能叫,我出十万。”刘老怒发冲冠。
“这是您说的,一会儿万一要是真能叫,你别不给钱。”李墩儿撇着大嘴,不过他也知道这蝈蝈肯定不会叫,只是他自己嘴硬而已。
“好。”
刘老真是气坏了,抬手从身上掏出一张卡,随手抬起,义愤填膺道:“这蝈蝈要是能叫,我出十万,要是不能叫,你们两个就给我学一百次蝈蝈叫。”
“吱拉吱拉”
就在此时,一阵雄浑的鸣叫突然传来,众人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刚刚五分钟,林辰东一直没有吭声,面对指责,他只是低头看着手心中的那只极品大山青。
就在刚刚,蝈蝈慢慢缓过神,站在林辰东的手心中,缓了缓,突然振翅耳鸣,而这个时候林辰东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
众人都在寻觅叫声的出出,结果还是刘老发现,居然是林辰东手中自己那只大山青在叫。
“不不可能。”
刘老傻眼了,而他身后一帮人也发现了声音的出处,同时那声音还在继续,可他们一帮人谁也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哈哈”
李墩儿也发现林辰东手中的大山青叫了,那一刻他乐的差点跳起来,抬手指着刘老手中的那张银行卡,笑嘻嘻道:“老头,这卡,我就收下了。”
“等等”
刘老终于从惊讶中缓过神,随后一脸平静的看向了林辰东,“小兄弟,你可知道,点药在翅尖是大忌”
“知道。”林辰东微微点头道。
“那你还敢犯忌”刘老等人目光带着不解。
“有典故。”林辰东道。
“哦”
刘老等人一脸疑问,随后刘老率先开口,“小兄弟,刚刚我多有冒失,我老头子也不是个言而无信之人,十万块也不是出不起。”
说完,刘老很洒脱的将那张卡放在了林辰东的手上。
“十万块,我买这典故。”刘老将蝈蝈放入了葫芦内,听着阵阵虫鸣,和一帮老伙计竖起耳朵,想听听林辰东所说的典故。
“众位老爷子,可听说过管平湖先生”林辰东先是问了一个问题。
“当然,平湖先生是近代的音乐大家。”
“书画造诣也是非同凡响”
一帮人都是有地位学识的老人,当然也听过已故的管先生。
“其实,先生还是位点药的高手”林辰东绘声绘色的讲述起了之前的那个典故,其实这典故他曾经跟苏雪说过。
以前,老北京玩虫成风,其中,古琴演奏家、画家管平湖先生也在其中。
平胡先生博艺多能,鸣虫粘药的技术更是冠绝当时。
一日,平胡先生在茶馆中跟众养家闲聊,听说有一罐家出了一只大翅油壶鲁,翅膀又宽又长,数十年难得一见。
不过前些天,大翅油壶鲁被一养家用高价买走,可买回去后却发现那只难得一见的大翅不能振翅而鸣。
几天后,那养家将油壶鲁退还了回去。
平湖先生听到此消息后,二话没说便出了茶馆,并且找到那养家,经过查看后,花了不多的钱买下了那只不能发生的大翅油壶鲁。
几日后,同一家茶馆内忽然传来如串铃沉雄的虫鸣声。
众人寻觅出处,才发现忽隆隆传自平湖先生的葫芦中,顿时先生便被众人包围,争问何处得此佳虫。
平湖先生说是“倒拨子”所得。
所谓“倒拔子”就是售出之虫因不佳而退还的意思。
众人闻听更家诧异,怎么一只不能发声的油葫芦到了管先生手里竟然成了个歌唱家,这对于养家来说都太过神奇,众人连忙询问回天之术。
平胡先生出示大翅后,众人才发现有一珠“盖药”竟点在近翅尖处,而点药在翅尖部是养虫家以为绝对的禁忌。
先生的解释是观其虫两翅虽然能立起,但中有空隙,各不相涉,安能初音
点药翅尖,取俗谓“千斤不压梢”之意,压盖膀而低之,使得两翅贴着摩擦,自然有声。
众人于是叹服。
“好”
待林辰东说完,刘老拍手而笑道:“好,好一个千斤不压梢。”
“平湖先生,真乃奇才。”
“我等真是孤陋寡闻啊。”
此时,一帮人也不禁叹服管先生的才能。
“小兄弟,我服了。”刘老不禁对林辰东另眼相看,“不过我有一事不明,你就不怕点不好这一滴盖药,被我们误会”
“怕。”
“那为什么还敢尝试”
“不试试的话,那这极品大山青就太可惜了。”
“勇气可嘉,我看你在玩虫上不输给管先生啊,甚至勇气更胜一筹。”刘老一脸的笑容看着林辰东。
“平湖先生之绝,非常人可有,和先生深谙音律有很大关系,我只是效仿而已。”
林辰东语气悠然,毫不做作,对于平湖先生他非常敬佩,老一辈玩虫的大师级人物,心中自然充满敬意。
“太谦虚了。”
刘老满脸笑容,没想到一个后生会有如此技艺和过人的胆识。
“老爷子,这钱我不能收,点次药而已”说话间,林辰东将手中那张卡递了过去。
“怎么不能收。”
李墩儿在一旁,一把将林辰东手中的卡拿了过来,“咱这是手艺钱,再说刚刚明明说好的,蝈蝈叫了钱就是我们的。”
“墩子。”
林辰东只是看了李墩儿一眼,也没说别的。
“小兄弟,钱你就收下吧,就刚刚那手艺,和典故,也值十万块。”刘老大笑着,抬手在林辰东肩膀拍了拍,如此后生让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对啊,小兄弟,帮我的虫也点个药吧。”
“还有我的”
一时间,林辰东被一帮老头围了起来,这场面可真是百年难得一遇,不是爱虫之人恐怕无法想象。
人够热闹,而老爷子们葫芦里的蝈蝈叫的也够欢快。
突然,门开了,随后一股雄厚的虫鸣声响起,那声音一经出现便将屋里所有虫鸣声压了下去。
那感觉,如同惊涛骇浪压垮孤舟小帆。
众人同时一惊,随后齐刷刷将目光看向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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