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时就躺在其中的某座山峰上,正因为我是躺着,所以我搭眼就看见万里霜天中,飘着一个风骚的古装男。自信于深厚的传统文化功底,我瞪着大眼想要看看现在是什么年代,但很快我就羞耻地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知道他身上的服装来自于哪个朝代。
古装男手里拿着一把金红相映的长刀,长度与人等身,样式古拙,那造型长得跟缺边儿的门板似的,刀身轻颤,一股嗡嗡的声音从刀上传出,仿佛是某种凶兽的低吟。
“这一刀,斩因除果。”古装男双手握刀,声如金铁,气势无比雄浑,他周围的空气沸腾了一般,光影都产生了变形,我离得齁远,但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那逼人的气场简直碉堡了。
随着他一刀划出,周围的虚空里突然传出了一根根琴弦断裂似的的声音,而每一次断裂,都跟着一声轻叹,终于,一个女人幽幽说道:“世人皆说因果难尽,并非难去,而是难舍,你一刀斩除,郎心果真如铁,只是不知道这样能助你登临彼岸否”
古装男酷得跟铜锣湾扛把子陈浩南有的一拼,他没有搭茬,口中又是大喝:“这一刀,断却未来。”
他手中的刀兀地刺破虚空,整个刀身瞬间消失,我躺在山峰上,很明显的感觉到整个世界都抖动了一下,恍恍惚惚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消失不见了,搞得我心里莫名的泛出一种“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的失落。
“断得好,断得好,断却来世,永无纠缠。”女声如泣如诉,虽不见人,但其中的凄绝之意溢于言表,听得我都有点鼻子发酸,差点当场就流出保留了好几年的纯爷们之泪。
“这一刀,留你当世,还你百次桃花开谢。”古装男手里的刀去而复返,清风一般在他周围乱飞,看似无头苍蝇。
随着那把刀瞎飞乱撞,我在冥冥之中感应到这方天地似乎渐渐有了一层束缚,好像多了个王八盖子,又好像多了条栓狗链子,总之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看到第三刀我就基本明白了,这肯定是负心男打发痴心女的狗血剧情,只不过b格比较高而已。
果然,女声又开腔了:“公子既然如此绝情,又为何故作姿态,登临彼岸成就不朽,又何必留我等蝼蚁在此蝇营狗苟,一刀断却轮回,岂不是更得大自在”
天上的古装男三刀过后开始装酷,收刀负手而立,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让我油然而生羡慕嫉妒恨,要不是肺活量有点不够,我早就吐他一屁股唾沫了。
“天道五十,其用四十九,余其一而遁,我又何必断你这一世,你且好自为之。”说完,他一步就跨出了天外,我目测可能是出了大气层,特么的他这是要靠来一次星际旅行啊
我还没来得及感慨完,一阵妊娠般的眩晕恶心再度袭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酒吧里。
梦幻觉还是短暂的穿越
我看着酒吧里依然僵直的众人,头脑恍惚不已,伸手习惯性的挠了一下后脑勺,头皮却被戳了一下。我一看,手里居然有一条金簪,雕龙绣凤,看上去非常值钱的样子。
但还没来及琢磨,我脑子里突兀的传来那姑娘的声音:“我的姓名来历背负大因果,公子现在知之不详,叫我小怜就好,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公子我
我顿时长太息以掩泣兮,独怆然而涕下,这特么都一万多字了,直到现在才终于有人问起我的大号
带着莫大的激动,我抖抖索索的对着空气说:“我姓口天吴,单字一个良,小名狗剩子,英文名叫亚里士多德,身高一米七八,五官俊俏性格开朗,目前单身狗一枚,喂,你听见没啊”
让我失望的是,小怜没有给我任何回应。
唉,小莲小莲,这么漂亮的姑娘,名字可真够土的,我没有得到后续的回应,于是马上开始歪楼。
就在楼还没有彻底歪倒的时候,突然“啪啪”两声,有什么东西贴到了我的左右脸上,我伸手揭下来一看,是两个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的、软了吧唧的、半透明的大字:“小”和“怜”。
原来她叫小怜啊,总算是有了点儿文艺范。
“小怜,小怜”我试探性的叫了两声,这下真的没有回应了。
很快,我手里的两个大字也化为雾气彻底飘散在了空中,这让我心有所失,略感空落。
唉,就当这是个春梦吧,可惜梦太短,而且只看到了小内内
正文青的时候,马小甸的公鸭嗓子蓦地响起:“别发呆了,人家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特么的,太牛逼了,那三刀简直装逼装出了新境界,我要是能那样,死也值得啊”
“嗯你也看到了”我被他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
“当然,”马小甸扫了一眼四周,声音突然降了五个八度,“走走走,赶紧溜,这里太恐怖了。”
我一想也是,此地大凶,绝对不宜久留。当下,马小甸抱着半瓶大香槟,我把金簪往裤兜一塞,趁着大家都不能动,从隔壁桌搬了一箱百威啤酒,俩人猫着腰鬼鬼祟祟出了酒吧。
让我松一口气的是,外面倒是比较正常,车水马龙,最重要的是有各种各样的噪音,我深深吸了一口浓郁的汽车尾气,听着花式噪音,顿时发现回到正常社会的感觉真好啊
可惜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我们顺着墙根,一路躲躲闪闪,直到走出了二里地,才恢复正常的走路方式。
“今晚实在太刺激了,你知道是咋回事不”马小甸问我。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扛着一箱啤酒,早就累得跟狗似的了,没好气地说,“琢磨一下接下来该咋办,我觉得必须赶紧找个工作,要不然迟早饿死,等九泉之下见了老祖宗,人家一问,娃儿啊,你咋死的这么早咧到底是咋死的我说,老祖宗啊,娃儿是饿死的,多特么丢人啊”
“别说了,早知道刚才应该从酒吧里顺点钱出来,”马小甸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过了十秒钟,他又说,“唉,只能说说而已,都是讲究人,办不出这种不讲究的事情啊。”
于是我们俩抱着顺来的香槟和啤酒,带着无限的感慨,各自赞叹了一下自己高尚的道德情操,觉得人生又得到了一次升华,但是再升华也得吃喝拉撒啊
俩人愁眉苦脸地坐在马路牙子上,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人生道路。
突然,马小甸一锤我的大腿,疼得我龇牙咧嘴。
“决定了,就这么办”他伟人似的一挥手,斩钉截铁的说,“明天我们去大明湖的古玩市场摆地摊。”
“去古玩市场摆地摊你要去卖假货啊卖假货也得有钱进货先,咱们哪来的本钱”我觉得他这个决定有点脑残加不切实际。
“这你就不懂了,我发现对古玩感兴趣的人多少都有点迷信,我们去摆摊算命,肯定有生意,最起码一日三餐问题应该不大。”
“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但是算命咱不会啊。”我还是感觉压力有点大。
“没关系,我多少也深入研究过几本天才相师、都市术士之类的小说,实在不行就照抄呗,反正都是说一些不着四六的车轱辘话,咱们也不黑人家,挣个十块八块就知足了,他们也不可能因为十几块钱专门过来找我们的茬吧。”
“行,就这么办。”我也没有其他的好主意,就这么在马路牙子上把未来的事业给敲定了下来。
为了表示庆祝,俩人你一口我一口,就着汽车尾气,把大香槟给分了。
第二天到底还是没摆成地摊儿,正所谓知易行难,摆摊的各种道具都还没准备好,俩人上网一阵搜索,总算弄明白了到底要准备哪些家伙什儿,鸡飞狗跳的一阵忙活,等到全部搞定,别说太阳,连月亮都快落山了。
一切准备停当的之后,吃着两块四的盒饭,我暗暗发誓,良辰今后若是吃不上十五块的盒饭,至少也要吃五块的
其实在准备道具的时候,我们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不是怕算命不成反被砸摊子,而是昨天酒吧里发生的事情太诡异,我们生怕有什么后遗症,结果等了一天,新闻里连三秒钟的报道都没有,本地的各种小报上也没有类似的消息。
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任何报道,让我们在放心之余,又觉得有些吊诡,但不管怎么说,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所以第三天我们就正式入行了。
俩人破天荒起了个大早,九点半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一顿拾掇,信心满满的直奔大明湖而去。
大明湖位于城南,原来并不叫这个傻缺名字,十几年前有个酷爱还珠格格的房地产开发商在城南圈了块地,要搞个明清影视城,不知道脑子缺弦儿还是怎么的,愣是说通了市政府,把好好的天狗湖改成了大明湖。
仔细想想,好像天狗湖这个名字也不怎么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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