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三没想到自个儿手下留情,换来的竟是这帮人的恼羞成怒,此刻,竟然想要了自个儿的命。
薛向发了火,这帮人的结局自然不言而喻。
却说薛向这厢刚打完收工,远处便传来了人声。
“不对呀,严和尚和孔二愣那帮混蛋死哪儿去了,收拾个把人,要不了这许久吧,高队,您说他们会不会把人整死了,抬去偷偷埋了,要真是这样,咱辽就完了,高队……”
“老贾,紧张个屁,老子交待过了,让弄伤弄残就好,晾他娘的严和尚和孔二愣没这个狗胆!”
“可人呢,一堆人哪儿去了,总不会是畏罪潜逃了吧,四十多号,逃也逃不了这么干净啊”
“……”
这二人正是高达和其心腹民兵大队副队贾乃亮,原来这会儿,高达估摸着时间,应该完工了,便招呼了贾乃亮一道摸了过来。哪成想,竟遍寻不见孔二愣和严和尚这帮人,便边寻摸边聊了起来。
你道这二人是睁眼瞎子,还是怎么回事儿,青天白日的,怎会寻不见这三四十人说起来,也怪这桥口村太过荒凉,一人多高的茅草杂树数不胜数,又兼坑洼极多。这会儿孔二愣和严和尚一伙儿人全被薛向撂翻,踢进了一道深沟里,这沟原本就是道水渠,既长又深,两边茅草密植,自然隐秘至极,脚高达和贾乃亮走到二三十米开外,依旧难察这边的动静儿。
却说这会儿薛老三便坐在沟沿上,刑掠孔二愣和严和尚,听见二人的对话,立时就停了手。说起来,薛老三遭遇了眼前这出闹剧。自然猜到民兵队必然参与其中,进而也想到了民兵队的高达掺和在内。想到了高达,薛老三的思维一下便发散开来。想到了毛有财,想到了宋运通。甚至想到了卫齐名。因为他相信高达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脑子敢来对自己实施这种**损毁的手段,那这背后的黑手是谁伸来的,便没有多少想象空间了。
一念至此,薛向真个是毛骨悚然,前世,他倒是听到过不少基层官场的黑幕。比如就有副县长买凶,干掉正印,他自己好转正,而且这个段子。还是出自另一时空的铁腕总理之口,真实性不容置疑。可尽管这故事,再真实,可听在他耳里,也只是当了故事。毕竟其中传奇志异的色彩太过浓厚。
可今次,他自己的遭遇,却是让他彻底信了那个故事,也彻底信了基层的斗争,压根儿就没底线。他自问到萧山县后。不过就是在财政上,收拾过毛有财,在人事任命上,和他卫某人别过一次苗头,便是这仅仅的两次别扭,竟让对方起了如此大的机心。从方才高达的话中,薛向知道卫齐名并没存了弄死自己的心思,可重伤、致残却大能想象。
再结合方才这两拨人不直接攻来,而是莫名其妙的演戏,薛向立时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当真是好深的心机,好狠的手段。若是他薛某人没有无双武力护身,被重伤,乃至被致残,想必他卫齐名最多也就是背个处分,毕竟明面上,是他薛某人调节村民纠纷不利,而且是私自下乡,并未接受县委委派,亦未在县政府报备,遭遇了村民斗殴,才至如此。硬算起来,也只能是天灾,而非**,如此一来,他薛某人只要不死,卫齐名便不用担多少责任,轻轻松松便将薛向这枚隐约成势的钉子拔出,代价还低得惊人!
想通其中关节,薛向忽然感激起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感激起顾长刀来,若非这具身体拥有的无双武力,不说他薛某人现如今在四九城是个什么模样,便是下到这极北之地,怕也是惨淡收场,能否活命还是两说呢。
却说薛向这厢沉默无语,一时忘了制住孔二愣和严和尚,这两人立时在坑中大声呻吟,呼喊起来,意在给高达报信,免得这二人瞧不见内里情状,吐露更多内情。
孔二愣和严和尚叫出声来,惊动了高达,自然也惊醒了薛向。薛向见已然被喝破,再无隐藏的必要,便干脆立起身子。哪知道他这厢刚立起来,高达和贾乃亮便已奔到了近头。
“薛……向……长!”高达瞅见完好无损的薛向,差点惊爆了眼球,原本惊声叫出的薛向,赶紧在后面补了个“长”字,好在这“向”和“县”字读音类通、相近,连起来读,倒也能入耳。
薛向双眼紧紧盯着高达,皮笑肉不笑道:“是高达同志啊,怎么刚才不见你,也没瞧见一个民兵,县委交待你们民兵大队戒严桥口村,怎么着,你就是这么个戒严法”
“我,我这就去召集同志们,听薛县长训话。”说罢,不待薛向接茬,高达竟大步朝西北方去了。
高达如此慌张,在薛向看来自是被自己听见隐情,而引起的慌乱。
此时,薛向哪里知道高达这一去,却掉了自己的性命,也差点害得他薛某人丢了性命。
却说高达无端离去,薛老三不但未拦,甚至也没起半点怀疑,倒是一边跟来的贾乃亮傻眼了,高达这一走,可就把他给晾了,他倒是也想学了高达,转身逃离了事,可终究没那个胆量,毕竟眼前这位可是县委常委。
在他想来,或许薛县长奈何不得高队长,可要收拾自己,那是分分钟的事儿。
贾乃亮这厢无语凝噎,薛向也顾不上盘问这小子,眼下的事儿,已然不是盘问一两个人就有准儿了的,他打定主意,索性就去问那帮被困的村民们吧,不信这帮人说不出点蛛丝马迹。
然而,这回薛向却是想差了,哪里是说不出蛛丝马迹,这帮村民简直是把前因后果,抖落了个底儿掉!
却说薛向直趋昨夜夜探的那间大房,先一脚踹破了门槛,吆喝一声自己的身份,并谎报是县里派下来的调查负责人,而后转身就走,如是再三,另两件瓦房和大仓库的村民一道被他放了出来,在打谷场集合了。
是时,天气阴沉,冷风如刀,可打谷场内,却是热火朝天,热闹非凡,而这热闹,却非是欢腾所致,而是满目的抱头痛哭,哭天抢地,二三百村民就无一个不下泪,无一个能站立的。
细说来,这些日子,这帮村民可是遭了天大的罪了,虽然被集中起来,人多冻不着,窗子开着憋不着,吃喝皆供,饿不着。可实际想想,便知其中苦楚了,数百人一间房,吃喝拉撒睡,全在里边解决,更有男女同在,别的都好说,单是这解手,便是莫大的折磨。
半拉月时间,这帮村民跟待在粪坑里没什么区别,亏得四面门窗虽然封死,但皆破漏,才不至弄出人命,即便这样,那种地狱式的折磨,也让这群村民思及当初,不禁泪如雨下。
秋风潇洒,涕泪如雨,看得薛向也是心酸。又过片刻,忽然,人群中走出一中年来,到得近前,噗通一下,就给薛向跪着了,继而,满场哭声立止,齐齐跟着这中年人跪了下来。
桥口村虽然是个小村子,可也有二三百户人家,这会儿的家族式模式并未完全解体,一家人口极众,这会儿,宽敞的稻场上,千多人齐齐跪地,那场面悲壮地无法诉说。都说人上一万,无边无沿,且不知,这人过一千,也是遮天蔽日,眼前的景象,绝对不是后世的特效大片,能营造出来的。萧萧白发并垂髫童子同跪的场面,任是再铁石心肠之人怕也不得不动容,更遑论薛向这本就心思细腻,温润如玉的男人。
薛向赶紧抢上去,伸手扶住跪在最前方的中年男子,急道:“使不得,使不得,老方同志,快快起来,快快起来。”说罢,又冲场上的上千村民重复着同样的话。
话至此处,跪在薛向面前之人的身份,便明了了,正是薛向履新那日,在县界处,领着众青壮叩首的头领方老实。
方老实按住薛向的双手,就是不起身,喊道:“薛县长,我们这一跪,不止谢您这次的救命之恩,还想请您转告县里,千万不能炸堤,千万不能炸堤啊,咱们桥口村上千口人,祖祖辈辈都靠这老灌口边上的数十倾地过活,这炸了堤,叫我们吃什么啊,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说话儿,方老实又磕起头来,方老实几乎是扯着嗓子喊的,动静儿极大,满场村民皆听了个分明,这会儿见方老实一叩首,皆跟着磕起头来。
薛向条件反射一般,将方老实的身子扯了起来,接着,却不再说话,而是原地呆住了。
此刻,他脑子里,因着方老实这句话,忽然灵光乍现,此前无数的谜团,无数的线头,都在这时霍然贯通,解了开来。
村民磕头,村霸闹事,兵民队戒严,炸堤,毁田……
串串线索,此时终于勾连到了一处,这会儿,薛向才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答曰:利益!
ps:严重道歉先,没法子啊,这章是被警告的,必须删改,所以只能删节了,拿后边的补充,要不然故事就乱了,或者断了,之后会依次修改的,不会让大家重复订阅的,另在此承诺,本书最后一章免费,来道歉;
再次道歉,另群共享里会发一些删节,感兴趣的书友可以加群:二一八,二**,四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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