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幺幺却是理直气壮地问:“怎么,你男人进了我们柳家门,多洗两件衣裳,你就心疼了这谁家女婿进门不给公婆洗衣裳村里那楚傻子她相公生得多俊,比你男人差了人家半夜还抱着大盆的衣裳往河里去呢就才这几样,你就心疼了”
柳金蟾顿时哑口无言,但自己家的男人自己心疼,那楚天白傻乎乎的还会跟着他相公刷碗呢
“爹,话不是这么说他们家是什么人家咱们家是什么人家再说,后来,他不都花钱请对面的石家男人给他洗了吗”柳金蟾硬着头皮开口。【】
何幺幺可不欢喜了:“你娶了相公,眼里就没爹了是吧你这是要气死你爹”劈头盖脸的一番话儿就跟倒豆子似的朝柳金蟾扑来,吓得柳金蟾第一次发现她爹厉害起来,对自己亲闺女也真正是毫不含糊的,当即闭了嘴。
北堂傲更是瞪大了眼,眼瞅着堪称泼夫的公公,心里顿赞道:好乖乖,原来传说都不是传说,真有公公恶到如此地步呢
奉箭和奉书更是吓得要赶紧替公子接了那一抱衣裳,无奈何幺幺明摆着就是要给北堂傲下脸子,非北堂傲不给
北堂傲眼瞅柳金蟾为了自己挨了她爹这一番责骂,他心里如何不心疼,自己的脸面什么的,比起自己妻主的脸面又算什么他忙拉了拉柳金蟾暗自摇头,不待柳金蟾对他投以抱歉的一瞥,就赶紧一把抱了何幺幺怀中的床单、伙同那薛青的衣物一并忍辱负重地出了门去。
逼主子给家仆洗衣裳、正夫给通房洗衣裤这是何等的屈辱和作践
柳金蟾抿紧了唇,第一次她目送着北堂傲背影,然后静静地瞅着她爹那趾高气昂的模样,常言说手心手背都是肉,爹爹是手心的肉,北堂傲过去她从没想过是她十指尖尖里任何一根手指头,但她今儿才懂他却把她放在心尖上reads;
柳金蟾咬唇又咬唇,心疼如刀绞,眼瞅着她爹不知不觉第一次红了眼儿:“青儿,你出去”爹爹是个爱脸面的人,柳金蟾懂。
薛青微微一怔,但一瞅柳金蟾那不同于以往的脸,眼看了看近旁的何幺幺,露出些许担心
何幺幺也冷凝了一张脸,堂而皇之地坐回原位,示意薛青出去合上门:
“怎得,为了你那野狐精,你还敢和爹爹恼上了你这些书都白读了百善孝为先,怎么着,爹爹就是看他不顺眼儿,爹爹实话告诉你,爹爹就是不喜欢他,他要想进柳家门,爹爹这一关就过他不得”
想着女儿为个外来的女婿就和自己摆脸色的何幺幺,更觉寒心,骂着骂着声音拔高了数个分贝,俨然一副他更生气的模样
“金蟾,爹爹告诉你,要是你领他进门,就别再喊爹一声爹”噼里啪啦又是一串倒豆子似的乱骂和威胁。
柳金蟾抿着唇,静静瞅着他此刻好似气狠了的模样,不解何以她昔日虽然霸道,但不失明理的爹爹,何以当了公公也变成了人人口中的恶公公了不明哪个素日里常和她抱怨大哥的公公不是个人的爹爹,今儿也成了那样的人难道嫁出去的儿子是人,嫁进门的儿子就不是娘生爹疼的
不知是柳金蟾异于过去的宁静,还是她瞅着自己那陌生而又略带失望的眼,让何幺幺在愤怒自己女儿短短半年就被野狐精洗脑,忘了他这十几年将她含辛茹苦的爹之余,微微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何幺幺的责骂声在柳金蟾平静无波的眸底,渐渐低了下去:
“怎得,不替你野狐精说话了”
何幺幺端起茶,微微觉得口干,但胸口还是气得起伏不平,一股女儿被抢的气,还是梗在他胸口出不来:女儿,他何幺幺当宝贝似的疼了十八年
想着自己的辛苦,何幺幺又怒中生悲:
“爹爹,养你这十八年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爹为了你能在柳家立足,在柳家挨了多少人的骂爹自打你落地,就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一日不是提着心儿,吊着胆儿,一会儿担心你烧着脑子坏了;一会儿担心你背书不好,先生打你;一会儿担心你又在外面闯祸,你娘又打你一日不见你,吃不香睡不着reads;你在县学那三年,爹爹是天天儿提着胆子地得过,就怕你一个不留神儿就让人沉塘了去”
何幺幺越说越伤心,不多时就湿了一块绣帕,那伤心状,直叫柳金蟾也看着心酸,只是难道自己吃的苦多,就也要自己的女婿比自己过得更苦才能平复自己的创伤吗柳金蟾不想自己的爹成为了那张爱玲笔下的男版曹七巧
“爹,可还记得,今年过年,女儿为何会说考白鹭书院么”
柳金蟾努力平复自己心中的那份因爹爹一番话,而起的无奈。
何幺幺哽咽一顿,眼瞅柳金蟾直直望进自己眼底的眸,不禁心口一顿,不解何以如此问
柳金蟾走过去拉住她爹手,握在手心压紧:“还记得嫂子骂大哥的话么”
何幺幺叹了口气,想起他那看似嫁对了好人家成为县令老爷的大儿子,心里就是长长一声叹息:他如何会忘记那儿媳那狂妄的话。
“爹,你常说哥哥的公婆不是人,说大嫂不是个东西,明明大嫂能有今天都是托了咱们家福,而今飞黄腾达了,却忘恩负义,苛待咱们大哥,还说咱们家一身铜臭味,不屑为伍的话么”
柳金蟾跪在何幺幺膝下,静静地回忆着那夜的一幕幕情景:“金蟾到现在还记得那夜,大嫂的趾高气扬、记得大哥大气不敢出的畏缩;记得大哥公婆那来家的不可一世,记得爹娘赔着好儿的处处小心就这样,那年没咱们家,还差点饿死的大哥公婆还嫌大哥不是嫡出的话,女儿都字字铭记在这心里,一颗不曾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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