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哥可不信雨墨这没头没脑的话儿。
“我夫人说,夜里一定不要离开驿馆”
弄璋眼见雨墨支支吾吾半日道不出个屁来,少不得帮着补了一句,末了还不忘踢了雨墨一脚:住几晚上,有啥不能说的支吾得好奇怪,像不安好心似的
雨墨咬牙,只得将后面半句补将出来:“而且最好今夜,屋也别离开半步”
莺哥挑眉。
雨墨也不懂这交待的话儿是啥意思,索性再将弄瓦端来的核桃酥双手奉上:“还有这是我们夫人最爱吃的核桃酥,夫人说,大半夜的也该饿了,吃两块养养精神,再睡不迟reads;”言罢,一转身火烧屁股似的溜了。
莺哥接了核桃酥,合上门,欲落闩,门闩就被赤脚而来的玉堂春抽了去,扔在一边的屋角上:“闩它作甚人家话都挑得这么明了,你还没听懂”
莺哥将东西放在桌上,心思翻涌,大半年的求告无门,大半年的忍辱负重本以为有人来救他们,却不想
莺哥低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玉堂春坦坦然地倒一杯茶在茶碗里,看茶水的色泽,暗问自己这里面是不是也放了些什么好玩意儿,好让他一会儿如痴如狂
“莺哥想不明白,难道这世间还真没有戏里唱得贵人就没有能锄强扶弱、不畏权贵的大人,不求一丝汇报的好人么”莺哥的言语有些激动。广告
玉堂春垂眼,脑中只浮现出哪个笑起来格外爽朗的心上人,他只记得她是来白鹭书院的穷学生
“有”玉堂春将茶水一饮而尽,回味无穷的茶香余味在他的口腔内萦绕,“只是都好管闲事,结果还没成大人,就让人陷害了”
“师兄”莺哥抬眼。
玉堂春此刻不想任何宽慰的话儿,只是扭过头:
“你先回去,拿几身换洗的衣裳,挑最艳的,还有里面的衣裳,捡最透、也最滑的再把昨儿知府大人送来的贡茶也再拿二两来天不亮,就别过来了”
莺哥垂眼:“师兄这是”要把柳举人变成第二个知府大人
玉堂春喝完第二杯茶,又开始吃核桃糕,听莺哥这么一问,不禁笑了:
“换做是你,你会让一个将知府大人也不放在眼里,而且很可能,真能让刘府一败涂地的人从手边错过去么”知府大人既然油盐不进,还跟着她,大仇何时能报
莺哥拧眉:“师兄的意思”
玉堂春好似思考般,低头只吃那些个可疑的东西,只言未语reads;。
莺哥不动,只看这玉堂春认认真真、一点不落地、小心翼翼地将核桃糕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俨然一副悉听尊便、顺水推舟将计就计的模样,寂然无语
卑微如他们,莺哥也不知此刻除了像玉堂春这般听之任之外,还能做什么。他只能等待。
咽下最后一块核桃酥,玉堂春妖娆地一个起身,将最后一杯茶饮毕,就从莺哥身侧从容镇定地擦过:
“我记得福娘曾说过一句话,她说我玉堂春有一张惑人的脸,却不会擅用”所以才会一再吃亏
说到这儿,玉堂春回首,若有所思地看着莺哥惊诧的眼。
“柳举人可不是知府大人”莺哥皱眉。
“但她也是女人”玉堂春打断莺哥的劝告,很是了然地道,“是女人就没有不好色的”
莺哥抿唇,这话她无法反驳,但
“她相公可是绝色”
玉堂春行至屏风处,身形微微一顿,笑了:
“他相公若是真能拴住她的心,又何苦日夜巴巴守着刚才外面小童的话,你也听见了,这柳夫人可是青楼的常客”既然是个常客,自然就是刘宣那等朝三暮四,喜新厌旧,爱尝鲜儿之人。
“她人可比知府大人还狠。而且她相公很凶,如果知道你”
一听“凶”字,玉堂春笑了:“他越凶,我玉堂春就越显得熨贴,反正正经人家也不会娶我这样的男人了,给知府大人当玩物似的养在外面是养,她要如法炮制,我也心甘情愿”残花败柳需要计较什么呢
“只要,她能替我玉堂春出这口恶气,即使是被她利用,最终会被她始乱终弃,但凡能伤刘府分毫,我玉堂春也甘之若饴”
目送着玉堂春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莺哥咬唇跺跺脚,只得愤愤出屋,临过柳金蟾他们屋门外时,他顿了顿脚,乍见柳金蟾他们屋外没人,想了想,就不禁蹑手蹑脚挨近门缝去瞧。
只见得屋内烛火摇曳,屏风外柳金蟾伏案执笔,一个男孩在旁边不停地研磨。
屏风后那柳家相公的困意不掩的声音时不时传来:
“夫人,这大半夜的,再是要紧的事儿,也该睡了”
“一会儿就好”
柳金蟾的声音低低传来,但她的头却只是在一张张书就的纸张拿起时,方微微抬抬,复又垂下继续奋笔疾书。
这情景
让莺哥怎么也无法去想象出,她夜半,也会像那些个人面兽心的女人们,撕去自己满身的伪装,好似饿狼一般扑向自己的大师兄
这是假象,只是为了骗自己相公早早入睡
又或者,是他们误会了她什么
莺哥不由得又将柳金蟾烛火下那模糊的脸,看了看又看,不管怎么看,他总觉得她身上透着昔日那位苏姑娘当日的为他娘终日奔走,四处告状的情景。他记得,当日的苏姑娘入夜就这般写着一份份状纸
想着,莺哥的眼黯然起来,其实那个苏姑娘当日何曾只是令一个师兄倾心,他们整个班里未嫁的男人,都无不倾慕于她啊
她而今如何了
一个失了功名的读书人就好似废人,想必,一定比他们更难过吧
莺哥微微一失神,旁边就有一个低低的声,轻轻地咳了一下:“你”胆子够肥的
莺哥一惊,抬眼,就见那柳家相公身边最得意的侍从站在他身侧俯视于他,眼神很是不善。
...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