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案子结了以后”玉堂春重复这话儿,脸色瞬间一片惨白。【】
莺哥不解玉堂春何以不喜,反倒一脸死寂,只是静静地点点头;“恩”
玉堂春静静地点点头,好似松了一口气似的道:“也好能看见案子沉冤得雪我们亏欠苏姑娘的也算是都还了”即时死,也没什么不可瞑目的了。
莺哥不解玉堂春何以这古怪的神情,只是拧着眉看着玉堂春那好似什么都放下来的平静,狐疑道:“柳爷还说,案子没结前,师兄在公堂以外的地方,最好别见苏姑娘的好,毕竟而今师兄是柳夫人的人”
玉堂春垂眸,半日低低呢喃道:“咱也没脸去见她,不是吗”
莺哥撇开眼:“柳爷让大哥什么都别想,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师兄静心等待案子开审就好而且既然大哥不愿意,他眼下也不会让柳夫人来打扰师兄的”
玉堂春脸上露出嘲弄的一笑,斜睨着莺哥问:“早打扰,晚打扰,区别何在”难道她柳夫人会正人君子似的一辈子不过是欲擒故纵,先施恩,再让他死心塌地女人们的伎俩
穷尽心思,为了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不过是这个柳金蟾更君子,更得人心罢了
说罢,玉堂春起身,软软地写着那边窗,眺望黑漆漆的江面,问自己,难道自己今儿做得还不够难道他就要这么认命地真去给人做小,顺水东下,与一个心不仪、堂屋还端坐着一个随时会将自己撵出门去公夜叉的女人,最后临老逐水飘零
一阵阵难以言语的凄凉在玉堂春的心里翻搅,看似简单的柳夫人,有太多让他疑惑不解的地方,他不知这个柳夫人到底藏得多深,一个明摆着的便宜送上门来的,她都能拒之门外,引而不发,非要收买人心
那么她会不会有一日等他动了心,却又对别人动了心
虽觉得玉堂春表现奇怪,但也没深想,心里想,也许这就是所谓大风大浪见过后的风平浪静吧但,莺哥心里就是觉得玉堂春错过了柳夫人这么一个年轻俊俏、有才气又有权有势的女人,好可惜
怎得人人都只看得见师兄,却看不见他莺哥呢难道他莺哥就差师兄很多很多么还是他不够出名,没有人人说得那种味道呢
莺哥郁郁地退出屋,心情好烦闷,原本想着师兄先进屋,他在伺机跟来的打算,也因柳爷这话而烟消云散去
哎,莺哥长叹一口气,不禁仰天问月,如果师兄真的能如愿以偿嫁给苏姑娘,他就得扛起整个郑家班了
那么他的归宿又在哪儿呢谁又是他的良人呢
他成名角时,会不会也有这么多女人想娶他
莺哥伏在船舷上怔怔出神,不知是不是他错觉,那边的哭声还是在哽哽咽咽地传来,莺哥不禁微微挪动了脚步过去,只听得屋里那个薛哥儿似乎还在哽咽。
屋里何季叔长叹一口气:
“这是男人的命啊女人谁不是喜新厌旧的。金蟾虽是我闺女,但她也是她娘的闺女,老夫人那德性,你也是知道的,见一个爱一个,有几个是她搁在心上念念不忘的”
“你啊,就是傻,当日在一个屋里,你别扭扭捏捏,主动点,这哪还有这野狐精。还有这小戏子的戏养个一男半女的,说到天去,他们也不敢撵你走啊”
“随我回景陵吧,这两个一看就是江湖老油条,你个实心眼儿的孩子,哪是他们的对手,弄不好怎么把小命交待的,都不知道”
“青儿、青儿就是想问想问小姐一句话儿。”
“问什么问她喜不喜欢你心里有没有你”
“”一片静默。
“你傻了你的,你问她,她那嘴里能吐出实话来你没见她那身边那野狐精把她迷得连爹都要不认了么乖,别想了,随我回景陵,老爷给你挑个好人家,啊”
“谁还愿意娶”
“胡说,你看你这模样,白里透红的,你家兄弟一个也比你补上,实话和你说吧,不是你死心眼儿,非想着金蟾这没良心的缺心眼儿,其实成日就来我屋里转的那些个小姐的,谁不是冲着你来的别不好意思啊,女大当婚。男大当嫁,回去,老爷给你备份好嫁妆啊”
“可不许,再想不开了你死了,那上面两个还不得嘴巴都笑歪了”
“哭哭哭,又哭啥你以为你死了,这女人就一直记着你傻啊你的,要是我,我就嫁在柳家,让他们两骚蹄子,见着我,心里梗着去”
“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金蟾那没良心的,但谁让咱们是男人呢女人心飞了,就是你守着她,她也回不来,何况那野狐精守得跟什么似的,你连边都挨不到,还白受他的气,这不是白等着找罪受么”
“还有老夫人什么性子,你不知道,但凡和个读书人。官字沾边的,她就偏向谁,这野狐精是官家出身的大公子,将来你再大的委屈,夫人还只会护着这野狐精,弄不好他说有你无他,夫人指不定就能把你休出去呢何苦来”
“还哭,现在看明白也是好事,你难道不觉得这野狐精和那楚傻子屋里的公夜叉有的一拼么笑了可不,笑起来多好看,看这眼儿哭得兔子似的又肿又红”
屋里的私房话还在继续。
听在没了亲人的莺哥耳底却是满满的心酸,一想起半年前娘的去世,姐姐的猝死,莺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一夜同是两个至亲的痛楚里。
其实,他恨过玉堂春,但不是姐姐糊涂,福娘也不会有可趁之机,师兄也不会自轻自贱如此,甚至娘也不会死
夜,入秋的夜好冷啊
莺哥瑟缩了几下,正要叹一声入秋后真的冷了啊,不想一抬眼,那边一艘官船靠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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