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泽见二人气势不凡,很是吃惊。他躬下身低声问皇甫懿德道:“父亲,这两人真是千屠门余孽么?怎么感觉不太像呢。”
皇甫懿德轻语提醒道:“聂盟主的话,自然不假。你莫要大惊小怪,更不得胡言乱语,知道么?”
皇甫泽回道:“是,父亲,泽儿不会胡说的。”
说完,他退回原地。
聂不群对修氏兄妹命令道:“你们两人还不快向各位报上名字。”
那修治平轻蔑道:“哼!区区几个小辈,还想知道我二人的大名,真是可笑至极。武林盟这般没用,不过多久,千屠门定让你们声名扫地。”
他虽说话,嘴唇却未动,竟是腹语。
没想到,这修治平年纪轻轻,腹语之术竟然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
原来,他曾拜中原腹语大师苍破穹为徒,潜心刻苦学习了五年。
众人惊奇之余甚是气恼,那修治平竟这般无礼狂妄。
杜德意怒叱道:“黄口小儿,休得猖狂,死到临头还出言不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聂不群也很不愉快,拍案而起喝道:“孽障,你们二人竟仍不知悔改,执意要与武林为敌。看来你们真是无可救药了,来人,押回大牢。”
二人鼻孔里哼了一声,竟不把武林盟放在眼里,众人皆又恼又气。
那修芙一直不言语,眼睛只盯着前方,嘴角似乎有一丝神秘的笑容。
修氏兄妹被带下殿,押回大牢去了。
聂不群见气氛有些不愉快,便强颜欢笑道:“诸位,莫要被无知之人扫了兴。这样罢,修氏余孽处置一事容后再议,现正值中午,聂某在清风苑大摆宴席,诸位还请赏脸享用晌午饭。”
皇甫懿德抱拳回道:“若是如此,那我等定恭敬不如从命。”
杜德意摸着饿瘪的肚子笑道:“哈哈,我这时正好肚子饿了,在聂盟主这大饱一餐,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听到吃饭,刚刚的不愉快一下子便全丢到脑后了。
聂不群抱拳笑道:“还请诸位莫要客气才是,敝处没有什么山珍海味,诸位还得多担待啊。”
这时,雷旭进了殿来,拱手道:“师父,筵席已置备好了。”
聂不群点了点头,向各位抱拳道:“那就请诸位移驾清风苑,共进午餐,请!”
说完,众人随着聂盟主在雷旭的带领下,不过多久便来到了清风苑。
众人纷纷入了座,辈分最大的玄空大师和琴音师太坐在首桌,落坐聂不群左右。
正当众人大快朵颐之时,雷旭大步走了进来,神色匆忙。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近到聂不群身前,凑到他耳边禀道:“师父,五城各城主到了,现在在中堂等候。”
“哦?那太好了,快将他们带进来。对了,吩咐后厨再备五副碗筷。”
聂不群欣喜之余,向雷旭仔细吩咐。
“是,师父。”
雷旭说完便急忙出去了。
俄而,他又进来清风苑,身后跟着五人。
为首的是一蓝裘老头,表情严肃,不苟言笑。
皇甫懿德见到那蓝裘老头时,神色竟有些慌张,牙口紧闭,不知所措。
原来来者正是五城各大城主,应邀前来参加筵席。
那着黑衣的瘦削老头是天权城城主李典,着红袍肥头大耳的老头是天椒城城主廖藉;
满脸络腮胡子正挂着笑意的黑衫男子是天桓城城主吴奈枝,着白袍看似神秘的英俊男子是天枢城新任城主关灵跃,吴奈枝与关灵跃较其他三城主更显年轻。
而那蓝裘老头便是五城之首天机城城主卓城璧。
那五人一揖到地,向聂不群拱拳道:“我等拜见聂盟主。”
聂不群见五人来,心里甚是高兴,忙招呼道:“诸位城主莫要拘束,快请入座罢,筵席之后,还有大事要与诸位商量。”
那五人向各位同道拱手行礼,杜德意等人对这五城城主也甚是敬重,皆起身回礼。
当卓城璧来到皇甫懿德身前时,刚刚还略带笑意的脸瞬间灰白,眉头微皱,转喜为嗔。
皇甫懿德恭敬地躬身拱手问候道:“小婿懿德拜见岳父大人,不知岳父大人近来身体是否安康。”
皇甫泽听罢,心里一惊,嘴巴张得大大的,暗想:爹叫他岳父大人,那他岂不就是我的,我的外公吗!
心念一生,皇甫泽忙上前拜道:“泽儿拜见外公。”
那卓城璧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向皇甫懿德冷冷道:“我身体如何与你又何干?别这般假惺惺的模样,我受不起,哼!”
说完,他只随意地瞄了皇甫泽一眼,之后再不理会他们二人。
皇甫懿德甚是尴尬,虽早知道卓城璧不会待见自己,但他还是想尽力去挽回。
毕竟他是娘子的爹,是泽儿的亲生外公。
原来,皇甫懿德夫妇与卓城璧一直心存芥蒂,有一道跨不过的鸿沟,就算几十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隔阂却仍一直无法摒除。
事情缘由还得追溯到二十二年前,当年皇甫懿德与卓君凝正处于热恋之期。
卓城璧当时倒十分欣赏皇甫懿德,对二人的婚事也很赞同。不曾想竟因为一件事,让他对皇甫懿德憎恨不已,甚至强行拆散皇甫懿德和卓君凝。
众所周知,天机城广集天下大小隐私机密,全中原上下几乎无人能幸免。
但唯独一人,让城主卓城璧甚是头疼。
那人正是光明教先任教主杨玉棠,说起卓城璧与杨玉棠的关系渊源,倒有一番故事。
二人师出同门,当年卓城璧是杨玉棠的师兄,二人本来情谊深厚,鸡黍深盟。
后来,卓城璧继任天机城城主,为了完全掌握所有人的秘密,他多次暗地调查杨玉棠,企图窃取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料这一举动被杨玉棠发现,杨玉棠怒斥他行为可耻,非君子所举。
卓城璧死要面子,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于是也恶语相向,反唇相讥。
两人之间便误会重重,渐生间隙,本建立的厚谊瞬间如山倒水泄般崩塌破裂。
卓城璧心胸狭窄,他为了得到杨玉棠的秘密,威逼利诱他的爱徒皇甫懿德去探查。
可是皇甫懿德却果断拒绝了,他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岂会为了一己私利背叛师门?他反而劝诫卓城璧莫要再执着于此。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卓城璧,从此他对皇甫懿德便甚是排斥,不仅不让皇甫懿德再入天机城,还变本加厉地强迫卓君凝疏远他,永生不得相见。
可是卓君凝对皇甫懿德用情甚切,岂会照父亲的话做?
她为了与皇甫懿德长相厮守,宁愿与卓城璧解除父女关系。
就这样,皇甫懿德夫妇与卓城璧的隔阂越来越深,卓城璧更是直言彼此之间老死不相往来。
自那以后,皇甫懿德和卓君凝便再没有踏足天机城,与卓城璧也是没再见面。
聂不群见气氛有些尴尬,忙打圆场道:“卓城主,既然来了,我便开门见山了。听闻您近日收集了有关紫衣楼的机密,编制成了一本书册,唤作《紫衣玄经》,不知是否属实啊?”
卓城璧拱拳道:“盟主,确有此事,此册《紫衣玄经》由我经手,是我花费半生心血精编而成。现已保藏在天机城玄机楼,盟主若要参看,老夫择日取来便是。”
聂不群点点头,朗声道:“嗯,这样倒又麻烦陶城主了。诸位,还是继续用膳罢,膳后还要与诸位共商修氏兄妹之事。”
众人应了句:“谢盟主!”便准备动筷,而卓城璧却拱拳歉道:“盟主,请恕老夫无礼,老夫实在无意留下用膳,还望盟主恕罪。”
聂不群也知道他因皇甫懿德在此,定然不愿停留,也只好遂了他的意。
他微笑道:“卓城主,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便不强留了。届时有空,还望卓城主携《紫衣玄经》再访敝处,聂某定热情款待。”
说完,卓城璧向在座的诸位及聂盟主拱拳道:“那老夫先告辞了,诸位好生享用,失陪了。”
说完之后,他便步履匆匆地出了清风苑,连正眼也没瞧皇甫懿德父子一下。
其他四城主皆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聂不群见皇甫懿德这般沮丧失神,便离座走近他位置前抱歉道:“皇甫教主,都怪聂某没想周到,让你和卓城主碰面尴尬,我在这给你赔礼了。”
说完,他便向皇甫懿德微鞠了一躬。
皇甫懿德见状,忙起身惊道:“聂盟主,这怎能怪你呢,你这般倒折煞在下了。”
聂不群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劝道:“皇甫教主,你和卓城主的事我不好管,只是我想劝你还是和他早日冰释前嫌罢,毕竟他是你的岳父。你主动些,隔阂也许就能消除了。”
皇甫懿德点了点头,说道:“多谢盟主提醒,其实我正有此意。二十多年过去了,是时候该解开心结,我和娘子也一直盼望能挽回。不管谁对谁错,我都会主动请罪的,只是希望岳父能回心转意。”
聂不群笑道:“嗯,那就好,其实我看的出来,这么多年卓城主其实已经释然了。只是他好面子,不愿屈身认错。我相信,只要你肯用心,你们之间的隔阂一定会消除完全的。”
皇甫懿德心里明白,他必须先付出行动才能得到谅解。为了弥补娘子的遗憾,他决定择日携妻子一同拜访天机城。
皇甫泽不知道为何,爹和外公竟这般疏远,他幼时也常听娘念叨外公,只是每次都看见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当他问外公是谁又在哪里时,娘总是掩面而泣,避而不谈。
多年来,他也一直疑惑,如今亲眼见到了外公,他却觉得那么地陌生和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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