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梁原来是焚寂门步苍天安插在天机城的眼线,他事先从卓城璧房中盗来钥匙,解开玄机楼大门上的锁,把门虚掩,放宫无邪进去。
里应外合,一切正如步苍天的计划所布,步惊尘侯在城外客栈,宫无邪潜入玄机楼盗书。
此刻,宫无邪正耐心地寻找着,突然,【紫衣玄经】四字映入眼帘。
“找到了!”
宫无邪心里暗喜,迅速从书架三层处取出黄色封皮的【紫衣玄经】,将它藏在怀中。
无巧不成书,这时候,皇甫泽后退着,竟毫无防备地撞到她身上,两人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
两人一刹那皆失了神,吓了一大跳,仿佛撞了鬼似的。
“谁!”
宫无邪腾地迅速站了起来,拔出月神刀。
刀刃精光雪亮,寒光四射,将黑夜撕裂粉碎。
皇甫泽一个鲤鱼翻身,也快速站稳,取出火折子,借着光芒,定睛一瞧,发现眼前人竟是当日杀害燕掌门的蓝衣少女。
还是这件蓝衣,还是这副蓝色面纱,面纱掩住了她的口鼻,却掩不住她一双眸子里射出的冷冷光辉。
皇甫泽惊诧地张大了嘴巴,他的嘴巴本来不大,此刻却能同时塞下两枚鸡蛋。
皇甫泽质问道:“又是你!你到底是谁?夜闯玄机楼究竟有何不轨意图?”
“哼,你管不着!既然被你撞见,我便留不得你性命了,乖乖受死吧。”
宫无邪见自己行动被人发现,动了杀机,冷漠的月神刀脱鞘而出。
她不容皇甫泽再言语,飞快地使一招“掠影行月”就往他胸前要害点去。
皇甫泽匆忙闪避之余,立即熄灭掉手中的火折子。
他深知那少女功夫高深莫测,于是灵机一动,推倒小孔旁的架子以此遮挡住孔光,顿时,这里陷入了一片可怖的黑暗之中。
之后,他凭借书架蜂窝式巧妙的分布,与宫无邪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失了光源,宫无邪摸不透皇甫泽的行踪,不敢轻举妄动,只静立原地,凝神定气地凭感觉和声音来判断方向。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火光突然划空闪过,宫无邪想都没想,急忙持刀砍向那火光处。
不料她却扑了一场空,只有那火折子被她的刀风斩成两半,啪地一声掉落在地,火星晃荡会之后,瞬间黯淡无光。
宫无邪这才醒悟自己上了当,暗叫糟糕,刚想回过身来,没想到这时皇甫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凌空一掌拍向她的后背,且顺势摘下了她的面纱。
瞬间,面纱飘然坠落,皇甫泽拿着燃好的另一把火折子,双眼发直地怔在原地。
但见宫无邪绝美的脸,乍然而现在他的眼前。
面似芙蓉出水,眼若水杏越墙,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涤砂不点而朱。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他惊呆了,狡猾的笑容顿时僵住,只痴呆地看着她,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幼时小离欢笑的模样。
在他眼前,好像呈现出两张重合在一起的脸,一张冷若冰霜,一张却似春风解冻,笑得那般温柔多情。
他的嘴里,鬼使神差地念叨着:“小...离...小离...好小离?是你吗?”
听他嘴里念着自己耳熟的名字,宫无邪此刻心里也涟漪四起。
莫非,他就是我一直要找的那个人?
不对!我在想什么,我要完成任务,对!杀了他。
宫无邪猛地摇了摇思绪混乱成一锅浆糊的脑袋。
“你是谁?为何我感觉这么熟悉?你到底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皇甫泽只觉得腹部一疼,喉头发甜,下一秒“哇”地吐出几口鲜血来。
只见宫无邪那柄冷酷的月神刀已插在他的腹部,只是不知为何,宫无邪竟有一阵钻心痛感。
一滴晶莹的泪滑过她的粉颊,宫无邪摸了摸,喃喃道:这是泪么?我为什么会流?是师父说过的伤心呢,还是眼睛在黑暗中视物过久,有些酸楚呢?
“啊!...”
这时,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打破了沉默。
只见,颤巍巍地立在梯阶最后一级的郭书瓷,抱着头发疯似的大叫着,眼珠子直发痴,像是已被眼前的一幕给吓迷糊了。
宫无邪抽出血淋淋的月神,警觉地望着郭书瓷。
眼里凶光暴射,与那双美目极不相衬。
而那皇甫泽早就像个已被倒空的麻袋,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两眼一黑,不省人事了。
原来,那郭书瓷一路尾随皇甫泽,刚刚顺着石梯爬上三楼,恰巧见到这一幕,甚是震惊与害怕。
宫无邪见又有一人闯入,杀心再起,还在滴着鲜血的月神刀再次被她提起。
她慢慢地走向发怵的郭书瓷,紧盯着郭书瓷,那种眼神,好似接下来就要将她生吞活剥。
郭书瓷脑里一片空白,慌张无措地后退着,直到自己哆嗦的手触碰到冰凉的墙壁,然后,她大叫一声,拔腿转身从吊石梯逃跑。
宫无邪冷哼一声,幽幽道:“哼,臭丫头,想跑?没那么容易!”
郭书瓷只顾着赶紧逃命,没注意脚下,哪知竟一不小心踩了空,突然重心不稳,她那羸弱的身子便从石梯上翻滚坠地。
只见她的头正结实地撞在地面,渗出来的血浸透了发丝,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极快地蔓延。
她微微呻吟一声后,但觉天旋地转,便昏死过去,失去了知觉,身体也不再动弹。
宫无邪盈盈地从石梯一跃而下,见郭书瓷已不省人事,冷道:“臭丫头,从石梯坠落,看样子你非死即残。罢了,我便饶了你,也好省得我再动手。”
她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张洁白色手帕,将月神刀上的血渍仔细擦拭干净后,哗的一声将刀收入了鞘中。
她最后看了看那郭书瓷一眼,冷哼一声,将手帕潇洒地一丢,认真戴好面纱。
她从怀中拿出刚刚得手的【紫衣玄经】,嘴角微翘,似笑非笑,骇人得紧。
确认无误后,她又将其放回怀中,施展轻功,堂而皇之地飞身离开了玄机楼。
那染血手帕似无精打采的苍白病女,慵懒无力地飘落,正巧落在郭书瓷脸上,遮盖住她清秀稚嫩的脸庞。
只见那手帕正面,用红线醒目地织着一个“离”字,且其旁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花蝴蝶。
花蝴蝶被血染成殷红,似突然变异成吸血蝙蝠,在等着择人而噬。
宫无邪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拨人高举着火把,神色匆匆地赶来玄机楼。
为首的是一面带嗔意的老头,以及一慌慌张张的少女。
那老头正是天机城城主卓城璧,那少女便是卓思思。
原来,卓思思吩咐郭书瓷送被子去皇甫泽房中后,一时兴起想要偷听二人情话,便稍后悄悄跟随着书瓷。
怎料,她竟见到郭书瓷放下了手里的被子,不知道去追什么人。
她心下一阵疑惑,来不及细想,便也急忙跟了上去。
当郭书瓷躲在一旁,满怀疑窦地想要看看皇甫泽在做什么时,卓思思突然出现在她背后,拍了拍她的右肩,倒让她好生吓了一大跳。
郭书瓷捏着一手心的汗,失惊道:“谁?”
卓思思作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嘘!是我!”
郭书瓷讶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卓思思变色道:“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来这里?妹妹啊,这可是玄机楼,天机城的禁地!你不要命了吗?”
于是,郭书瓷便向她道出原委以及自己的疑惑,听罢,她一头雾水,且甚是担虑。
之后,卓思思找来两把灯笼,于是两人打着灯笼结伴去寻皇甫泽。
刚上了二楼,两人恰听见楼上声响,似有打斗。
卓思思便提议回去将爷爷和爹他们找来,郭书瓷暂且先上楼观察动静。
就这样,卓思思马不停蹄地跑回去禀报爷爷了,没想到竟还是来迟了。
卓城璧打头,见玄机楼门户洞开,錾银大锁歪在一侧,钥匙竟不翼而飞了。
他皱着眉头,向一旁恭敬侯着的陶梁责问道:“怎么回事?门怎地开了?”
陶梁哈腰拱拳道:“禀城主,小的实在不知,莫不是皇甫泽那小子盗钥开门?”
当陶梁听说有人夜闯玄机楼,心下一开始还以为是宫无邪的行动败露了。后又从卓思思口中得知那皇甫泽也进了楼,便故意将皇甫泽当成替罪羊。
卓城璧嗔叱道:“泽儿第一次来天机城,怎知我玄机楼钥匙所藏之地?莫非家有内贼,你这管家是怎么当的?”
卓城璧心思缜密,断不会轻易定论,暗想此事必不简单。
陶梁一听城主有了疑心,心下慌了神,假装淡定地唯唯诺诺道:“小的失职,罪该万死,定全力彻查此事,给城主一个交待。”
“爷爷,定是有人预谋,早先开好了门。泽哥哥才误打误撞,不小心闯了进去,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情况吧。”
卓思思相信皇甫泽只是一时贪玩,而误闯进了玄机楼,阴谋于他肯定毫无瓜葛。
她语气焦急迫切,担心他们会出什么事。
卓则正道:“对啊,爹,我们还是尽快看看泽儿他们是否安全,其他事宜之后再议吧。”
卓城璧点头,随后向众人命令道:“好,大家随我进楼,切记警惕行步,莫要触动机关。”
“是!”
一干人等应声后,便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随着卓城璧父子进了楼。
“禀城主,这里有个人躺在地上。”
一手下眼尖,借着火光,发现了躺在血泊中的郭书瓷。
卓城璧父子和卓思思立即循声而往,卓思思将手中的灯笼凑近一瞧。她揭开地上那人脸上的手帕后,大惊失色。
“这...这不是书瓷妹妹吗?她...她怎么了?书瓷!”
见书瓷安静地躺在血泊中,似已无生命迹象,她失声痛哭了起来。
卓则正低下身子,探了探郭书瓷的鼻息,还好仍有一丝活气,一息尚存。
他吩咐道:“她还活着,思儿,你莫要这般伤心了。快帮她止住血吧。”
卓思思擦掉眼泪,哆嗦地掏出贴身手绢摁在庞淑言脑袋伤口处。
仿佛是瞬间,就见血染红了手绢。
卓城璧命令道:“来人,快将书瓷姑娘抬往厢房。陶管家,速派人去请大夫,不得有误!”
陶梁拱拳道:“是!”
说完,他便遣人出去寻城里的大夫了。
卓思思带着哭腔道:“爹,我去照顾书瓷妹妹。泽哥哥还在楼上,你一定要找到他啊。”
卓则正交代道:“好,你去吧,好生照料着她,她看似伤的很严重。”
于是,卓思思随着抬书瓷的三四个手下,连忙往她的厢房去了。
卓则正道:“泽儿不知是否还在楼上,爹,我们赶紧上楼吧。”
“嗯。正儿,小心脚下,石梯是镂空的,莫要失足。哎,也不知泽儿受没受伤。”
卓城璧一边提醒卓则正,一边担心皇甫泽的安危。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石梯小心地上了三楼,借着火光,两人四处寻找。
卓则正一眼瞧见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皇甫泽,忙唤来卓城璧道:“爹,泽儿在这里!”
卓城璧闻声赶来,卓则正扶起皇甫泽,同样迅速地探了探他的鼻息。
万幸,他还活着!
“泽儿,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卓城璧微摇了摇他的身体,迫切地希望他能立马醒来。
突然,他发现了皇甫泽腹部的刀伤,皇甫泽干瘪的手死死地捂住伤口。
血已经止住,在他的指甲缝里仍掺杂着些许干血渣。
卓则正见状,分析道:“看来泽儿是腹部中了刀,这一刀虽突猛但也不算深,伤他的人似乎并不是要置他于死地。”
卓城璧仔细检查了皇甫泽的伤口,摇头道:“虽然如此,伤口若再恶化,恐怕泽儿危在旦夕。快将泽儿带回百草居救治,否则,神仙也难救他性命了。”
卓则正回道:“是,爹,我现在带他去百草居,让百草老人替他诊治。”
说完,他小心地背起皇甫泽下楼,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奔赴百草居。
卓城璧也下了楼来,这时,手下来报:“禀城主,姑爷和大小姐回来了。”
原来,皇甫懿德和卓君凝因光明教之事而赶往东丘,刚刚才回来。
卓城璧闭上眼,说了句:“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是!”
他们正欲离开,突然卓城璧想起什么,命令他们道:“慢着,回来。高尅,由你带领,出动铁衣卫以及城内所有守卫,速将天机城各大城门封锁,务必将凶手困在城中。”
那名叫做高尅的劲装汉子拱拳应道:“在下遵命!”
卓城璧心下仔细思量着,暗想道:“此事非同小可,究竟有何阴谋呢?他们闯我玄机楼,所为何事?莫非?莫非是冲着我那本【紫衣玄经】而来?若是如此,那可就糟了!明天,我得好好想想办法。”
就这样,卓思思照顾着气若游丝的郭书瓷,皇甫泽则被连夜送往天机城城南的百草居治病去了。
皇甫懿德夫妇知了事情原委后,又惊又痛,随着卓则正往百草居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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