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泽反复地抚摸着泯仇宝剑的剑鞘,嘴上啧啧赞叹,心里汹涌澎湃,百感交集。
他将光明令紧紧地握在手里,情绪激昂地叩道:“多谢盟主告知在下,在下愿意追随盟主,为灵霄阁效犬马之劳。”
“好,这么说,你是心甘情愿加入我们灵霄阁的密探组织咯?你确定了么?现在反悔可还来得及...”
聂不群见他欣然答应,与三日前判若两人,态度来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有些惊喜,故而再三试探。
皇甫泽跪地拱手,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所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有反悔之理?在下虽是无用之人,但拳拳服膺,甘愿唯盟主马首是瞻。”
经受过刺激与挫折,此时的他似乎更加坚强与成熟了。
聂不群猛地一拍大腿,高兴地拊掌笑赞道:“好!极好!”
他走下堂来,亲手将皇甫泽扶起,喜现颜色道:“既然你已加入我们灵霄阁,那我就向你介绍介绍武林的密探组织。”
皇甫泽起身,抱拳道:“是,盟主,在下定洗耳恭听。”
“我们武林盟有四司八部,每司分管两部,每司每部职责与功能其实都大同小异。每一司的总领唤作刺探长,副总领唤作刺探,每一部掌事人唤作佐寮,由官秩高低依次往下排,分别是枢密,上冠,少冠。”
皇甫泽好奇得追问道:“哦!那请问盟主这四司八部分别是哪些呢?”
“四司依次为天龙司、地虎司、玄鹫司、黄鲸司,天龙司掌管开天部与驭龙部;地虎司掌管辟地部与飞虎部;玄鹫司掌管钟玄部与灵鹫部;黄鲸司掌管雄黄部与巨鲸部。”
“哦!在下记住了。”
皇甫泽点点头,将聂不群说的话一字一字都刻在了脑海里,牢记于心。
“接下来,我便让你认识认识各司各部的长官,以便你们相互了解、交往。”
聂不群说罢,袍袖轻轻一挥,大门渐渐被启开,两排黑袍男子便有秩序地鱼贯而入。
这些人个个训练有素,皆英姿飒爽,威武霸气,眉宇间的雄浑气势令皇甫泽肃然起敬。
“属下参见盟主。”
他们异口同声地半跪着向聂不群拱手行礼。
聂不群偏头看了看皇甫泽,微笑吩咐道:“都起来吧。我向你们介绍一位新人,还不快欢迎他?”
话音刚落,众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鼓起了雷鸣的掌声,以表示对皇甫泽的热烈欢迎。
皇甫泽躬身,推手向诸位一揖到地,道:“小生初来乍到,实在懵懂,还请各位大侠多多关照。”
聂不群继续吩咐道:“你们依次向新人介绍自个吧,好让他留个印象。”
这时,站于第一排的中间男子首先出列,抱拳道:“在下天龙司刺探长梅瓒,有礼了。”
声如洪钟,直可裂石。
话音刚落,他旁边一捋着短髭的男子,亦出列抱拳,自我介绍道:“地虎司刺探长朱臣泰是也!”
亦是声如洪钟,气逾霄汉。
位于队伍边上,憨态可掬、笑口常开的胖子,眼睛正笑得眯成一条线,样子活像个弥勒佛,哈哈道:“嘿嘿,我乃黄鲸司刺探长褚应鸿是也,小娃娃,你且叫我作大肚鸿探长便可。”
皇甫泽噗嗤笑出了声来,这位褚应鸿倒还真是幽默风趣。
这时候,一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的男子出了列,只不慌不忙地抱拳道:“玄鹫司刺探长姜烽。”
说完,只略微打量了皇甫泽一遍后,就紧绷着脸入列了,没再言语。
紧接着,第二排的各部掌事也循序自报家门,皇甫泽连连点头,将每个人的相貌特征、名讳职位皆铭记在心,倒背如流。
待悉数介绍完毕后,聂不群靠近皇甫泽,问道:“皇甫少主,可有想好要加入哪个分司吗?”
皇甫泽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只抱拳问道:“请问盟主,慕凌云慕大侠是隶属哪个分司?”
聂不群叹了口气,微喟道:“他生前是玄鹫司的刺探长,如今他英年早逝,这位子便空出来了,于是我便钦定刚刚那位姜烽补上空缺。”,又疑问道:“唔,你为何要问这个?”
皇甫泽拿定了主意,便娓娓道:“回盟主,既然慕大侠是玄鹫司的,那我就加入玄鹫司罢,以望继承他的衣钵,替他完成宏愿。”
“也好,不过...”
聂不群欲言又止,继而又凑在皇甫泽耳边,压低声音道:“不过,那姜烽严厉异常,恐你没舒服日子过,要不还是换个分司罢?”
皇甫泽听罢,看向一脸冷漠的姜烽,微笑道:“不必了,我就在玄鹫司接受培训,所谓严师出高徒,有这么严厉认真的刺探长,在下才能尽快地成长起来,这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
聂不群连连点头,对他的话很是认可,心里暗想:这小子年纪轻轻,想法却是独特个性,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就这样,胸怀大志、一腔热忱的皇甫泽,从此便正式成为了一名密探。
聂不群念在他上次护送情报有功,赐了他灵鹫部“少冠”之职,挑拣了十个精练的探长供他驱使。
繁星点点,半弦月明,好个秋夜。
屋顶上,皇甫泽约了展风一同畅饮,一醉方休,好生痛快。
酩酊大醉之余,他紧紧地握着手中那块绛红色的“玄鹫令”,心里暗暗发誓要在江湖闯出一片天地来,无论是为了光明教,为了爹娘,还是为了自己。
没多久,他倚靠着业已熟睡的展风的背上,渐渐闭上了不停打架的眼皮。
今晚过后,明日伊始,皇甫泽就要与诸密探一起住在阴暗的密室里,遭受历时一个月的残酷集训。
这也就是说,皇甫泽的故事,在此暂时先告一段落了。但是,跌宕起伏的江湖历练仍未完待续,他究竟能否成功脱胎换骨,那就得看他究竟付出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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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一刻,同福客栈二楼,一身黑衣的步惊尘推开房门,前脚正欲踏出门槛,忽然听得背后传来了一人的声音。
“少主,您是要出去吗?”
听这粗犷中带些沙哑的声音,似乎是刻意压抑着尚未成熟的声带,而艰难发出来的。
说话之人应该是名年龄不大的男子,而且是名罹患喉痹多年的男子。
步惊尘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对卧病在床的憔悴男子认真地回答道:“嗯,我此次前去赴一个人的约。”
那名男子勉强直起身子,追问道:“赴约?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约?”
“那应该,应该算是一个,一个有趣的约吧。”
说完,步惊尘对那男子微微一笑,踱出了房间。
关上房门临行前,他关切地嘱咐道:“记得多喝点水,准时吃药,把身子养好。”
“是,少主。您慢走!”
男子微笑回应,那抹淡淡的笑容衬得整张脸惨白惨白的。
他躺在床上,用一方丝巾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当他咳完后,慢慢挪开丝巾时才猛地发现,那丝巾上竟沾留一滩血团。
“啊!”
这滩血团宛如被寒风摧落在雪地上的残梅,吓得他一下子将丝巾扔在地上,手脚哆哆嗦嗦起来。
继而,他又勾着羸弱的身躯,吃力地将它捡起,紧紧地攥在手里,生怕被人发现。
这男子便是步惊尘娘亲庄师师所居住的窈窕庄内,忠实老仆高老三的独苗,名字唤作高全,步惊尘与庄师师都习惯叫他阿全。
高老三父子在窈窕庄素来尽忠职守,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几十年如一日。
庄师师与步惊尘对二人不薄,把他们当做亲人一样看待。
而不幸的是,年纪轻轻的高全在几年前意外患上喉痹,虽然经过治疗与多年调理,稍微有些好转。可是,这病根还是除不去,每天吃的药也是治标不治本。
老实善良的高全一直瞒着夫人与少主自己病情恶化的事,连高老三也没告诉,只独自承受着要命的痛苦,生怕他们为自己担心费神。
为了看病调养,庄师师给他休一年的假,提前预支了高额工钱以便他四处就医。
所谓无巧不成书,高全前几日正好来到延津,按照大夫开的处方买了些药后,就在这同福客栈落脚,打算在此盘桓几日。
昨日,步惊尘恰驾马来到同福客栈找间房间对付一晚,可没想到所有房间都住满了客,没房间空出来。
就在他懊恼沮丧之时,恰巧就碰到了买药回来的高全,于是,两人遂将就着共挤一张床。
本来高全是打算让步惊尘睡床,自个随便找处宽敞地躺着,毕竟两人身份悬殊,门户有别。
可是,后来步惊尘仍坚持让有恶疾在身的高全卧床,否则他自个就睡走廊过道上,高全拗不过,只好乖乖妥协了。
虽然步惊尘住在这间下等房里,却丝毫没有嫌弃之意,反而睡得很舒坦、踏实。
毕竟,他自个小时候在锦源生活了十年,那时的条件也是不宽裕,他早已习惯简陋,对于环境好差也就不那么挑剔了。
言归正传,话说那步惊尘出了同福客栈后,遂跃身上马,飞快地往天机阁奔驰而去。
约莫花了半柱香的时辰,他快马加鞭地来到了天机阁门口。
“吁......”
步惊尘勒住马嚼子,翻身下鞍,不紧不慢地将马栓好后,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一路上,他心中甚感奇怪,因为无论在阁门口还是到了阁中内部,都显得空荡荡的,既没有守卫站岗,也没有护院巡逻,连一个鬼影也瞧不见。
步惊尘暗忖道:“这位卓大小姐究竟要搞什么名堂?难不成在跟我玩空城计?”
他只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踏着谨慎的脚步,紧握着手里的灭佛剑,顺着石道往前方走去。
虽然表面上他看似毫无防备,实则全身的感官都已悄悄准备就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信步游走着,很快,他就理所当然地迷路了。
阁内四通八达,道路交错纵横,在他的眼前就有三条岔路,若没有人在前头带领,恐怕就算走上整整一天也走不到那碧水亭。
步惊尘抬头眯着眼看了看天空,一轮庞大的红日,似一团灼灼炽热的火球,围着镀金边的狭长明亮的云带,看起来好像要把树枝点燃,并向花园里倾泻它那桔红耀眼的万丈光辉。
他再低头看了看脚下,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
“这时辰,该是快接近午时了,原来那卓小姐故意遣散开阁里的手下,就是要叫我找不到去碧水亭的路,让我不能及时赴约,这样倒就算作是我主动弃权了,哎呀,这丫头倒真是狡猾极了!”
步惊尘心下仔细琢磨,无奈地摇摇头,脸上掠起一起苦笑,不知是对卓思思聪明手段的赞赏,还是对她自作聪明的嘲讽。
他只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叹道:“难不成我真的就要栽在那丫头的手里?不行!任务尚未如期完成,我不能就这么灰头土脸,一无所获地铩羽而归。不行,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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