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灵霄阁培养了一大批碧血丹心的密探,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千锤百炼的密探所经受的训练是何等严苛,何等艰苦。
而在这间密室铁门上,挂着一把沉甸甸的枕形錾花铁锁,它在这门上已经整整挂了一个月,赫然可见,这锁身已是锈迹斑斑了。
俄而,两名挎刀守卫走近那铁门,只见其中一名守卫立定在门口,掏出一大串钥匙,然后仔细翻找了一遍。
很快,他娴熟地捏着一把金黄色钥匙,并将它对准锁孔,轻轻往顺时针方向一扭。只听得“咔嚓”一声,锁开了,铁门被另一位守卫卖力地推开。
随着门“吱吱呀呀”地被推开,一缕缕灿烂和煦的阳光急速地投射进密室里,驱除了笼罩其中的黯淡阴气。
过了一会儿,从密室里,陆陆续续地走出来十几个男子。
他们皆两两结伴,一同踏过了门槛。
皇甫泽呢,则是最后一个从密室走出来,他仰望着天边的太阳,伸了伸懒腰,尽情享受着阔别已久的日光浴。
皇甫泽由衷地感叹道:“哇!真舒服!外面的空气,依旧那么新鲜,外面的天,依旧那么湛蓝。真好!”
毕竟,他业已一个月没有呼吸过外面的空气,没有仰望过外面的天空了。
经历了一个月的磨炼,皇甫泽似乎更加成熟稳重了,依旧英俊的脸庞上多了几丝坚忍,目光如炬,神采奕奕。
踩着星星点点的圆形光斑,踏着婆娑摇曳的树影,皇甫泽大步流星地,顺着铺满鹅卵石的小道,径直来到了议事厅。
皇甫泽向正襟危坐在凤椅上的聂不群,低头叩拜道:“属下皇甫泽,参见盟主。”
聂不群笑着吩咐道:“好!快快请起!”
皇甫泽起身,抱拳道:“是,谢盟主。”
聂不群呷了口茶,戏谑地笑问道:“皇甫少主,怎么样?在密室集训的日子可还好受?”
皇甫泽道:“承蒙姜探长关照,属下没吃什么苦头,只是,这一个月以来,属下倒是感慨万千。”
聂不群好奇地问道:“哦?有何感想?说来我听听。”
皇甫泽长叹一声,自嘲道:“以前属下本以为自己见多识广,直到进了这密室,学习了诸多新颖本领后,属下这才觉得自己真是井底之蛙,赧颜汗下,实在羞愧。”
聂不群凝眉问道:“那这么说,你在密室里训练,倒是收获匪浅,长进了不少咯?”
皇甫泽谦逊而又十分感激地回道:“长进不敢说,收获倒是挺多,这都多亏了盟主您的引荐啊。若不是您邀我加入,恐怕我这一辈子,都没机会学到这么多东西。”
聂不群郑重其事道:“这是你自己的命数,就算我不在背后推你一把,你也会走上这条阳关大道的。好了,赘余的废话,我就不多说,现在,我要跟你谈谈正事了。”
皇甫泽抱拳道:“盟主您尽管吩咐,属下洗耳恭听。”
聂不群起身离开了座椅,缓缓走了下来,近了皇甫泽前。
他慢条斯理道:“嗯,根据当初慕凌云的遗札,以及前几日天龙司呈献的情报来看,我推测,千屠门的党羽首领意欲死灰复燃,暗中积草屯粮、招兵买马,企图扬幡招魂,将众余孽旧部再度集结。这,对于我们来说可谓是个危险的信号啊。”
皇甫泽听了,登时大吃一惊,又疑惑问道:“那,那该如何是好?”
聂不群愁眉紧蹙,坚决而果断道:“现在唯一的对策,便是切断那些爪牙的来往联系,并且杜绝中原各地的武器、粮草、人马供应,以免他们的网越撒越宽。”
皇甫泽眉头紧锁,摇头叹道:“大千世界,茫茫人海,要想彻底垄断交易市场,这,谈何容易啊?”
聂不群道:“这你不用担心,我们武林盟耳目众多,遍布全中原,只要费些时日,我想,应该不成问题。”
皇甫泽点了点头,继而又连连摇头,不解地问道:“哦,若是如此,那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属下还是不懂,千屠门的旧部若要迅速纠集,隐密地通信联系,那我们又如何去切断他们的联络呢?”
聂不群娓娓道:“你这个问题极好,正问到此事的点子上,我就直说了。千屠门首领乃是当年的少门主屠岸灼,只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狡兔三窟,根本无人能追查到他的住所。”
皇甫泽嗤之以鼻道:“哦?这么狡猾的老狐狸!”
他停顿一小会,继续道:“是啊,他在暗处蛰伏已有几十年了,也不知他换了多少身份。言归正传,屠岸灼召集旧部的方式,便是通过天椒城颁布的‘七大灵剑与五大魅刀’”。
皇甫泽吃惊又好奇地问道:“七大灵剑?五大魅刀?那都是些什么兵器?”
聂不群耐心地列举道:“五大魅刀,分别是月神、叱咤、影刃、泯恩、毒牙;七大灵剑,依次是泯仇、落英、无痕、满天星、片尘、来仪、灭佛。”
皇甫泽低头瞧了瞧腰间的刑光剑,讶道:“哦?我们光明教的泯仇剑竟也榜上有名,那不知他们如何从这些刀剑上传递消息?”
聂不群道:“其实,每一把魅刀与灵剑上,都隐藏有诸多不同图案条纹与甲骨文,这些定义各异的图文,就像是语言一样,通过刀剑的媒介而传达信息。”
皇甫泽流畅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一丝不苟地揣测道:“那也就是说,要想断绝他们的私下来往,务必要将这五大魅刀与七大灵剑收集完全,再统一封印起来?”
聂不群拊掌笑赞道:“不错,你果然很聪明,竟懂得举一反三。这次任务,我也可以放心交给你去做了。”
皇甫泽抱拳道:“盟主过奖了。请盟主详细交代任务,属下定竭尽全力圆满完成。”
聂不群拿起几案上的一副卷轴,脸色严肃地道:“好!玄鹫司灵鹫部少冠皇甫泽听令!”
皇甫泽抱拳叩首道:“属下在!”
聂不群命令道:“从今日开始,你将以灵霄阁密探的身份,奉命潜伏京兆府福州城,务必在两个月内找到子叱咤刀,并顺利带回灵霄阁。这幅卷轴,便是我叫画匠连夜绘制的子叱咤刀图像,你且随身携带着,以便追查它的下落。”
皇甫泽抱拳回道:“属下遵命!”
他接过卷轴,仔细浏览几遍后便收好,用细黄带小心翼翼地绑住。
片刻间,他便将子叱咤刀的模样镌刻在脑海里,烂熟于心了。
临行前,聂不群为他打气道:“皇甫少主,路上可要注意安全啊,虽然这是你正式成为密探以来,第一次执行任务,但我相信,你能成功带回子叱咤的。”
皇甫泽抱拳道:“承蒙盟主信任,属下定不负所托。盟主,属下就此告辞了。”
聂不群道:“好,一路顺风!”
皇甫泽向他连磕了三个响头,噙着闪闪泪花道:“盟主,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属下愿您身体安康,静候佳音。”
聂不群鼻子一酸,眼眶也有些湿润了。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他又怎会舍得,又何尝不伤感呢?
他目送着皇甫泽背着包袱,握着泯仇剑,头也不回地踏出灵霄阁,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他感慨道:哎!这江湖,如若多出几个皇甫泽,何愁没有太平之日?又何惧千屠门那些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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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泽离开后,径直驾马往天机城百草居赶去。阔别整整一个月,他一路上很是担心墨瞳的伤,也不知她是否康复完全。
“吁...”
很快,皇甫泽终于抵达百草居,他勒住缰绳,把马随意地停在原地。也无暇去栓马,只将绳往地上一丢,就急急忙忙地跑进屋里去了。
“少主?”
当他刚想要伸手敲门之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他回头,望见墨瞳正站在自己后面,手里端着晒药材用的簸箕,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他心中大喜,走近她身旁,绕着圈子打量了她一番,见她面色红润、容光焕发,便关切地问道:“墨瞳,你的病痊愈了么?可还有不舒服?”
墨瞳扬了扬手中的簸箕,回道:“多谢少主关心,属下已无大碍了,这不,我刚刚还在帮书瓷分拣草药呢。”
皇甫泽招呼道:“没事就好!来,你先进屋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墨瞳抱拳应道:“是,少主!”
然后,她放下簸箕,跟随着皇甫泽进了屋。
皇甫泽环顾四周没见到百草老人与高兴的人,便问道:“墨瞳,百草前辈和高兴去哪了?”
墨瞳抱拳道:“回禀少主,百草老前辈带领高兴与他的两个小徒弟,一早去市集采办了。”
皇甫泽扼腕叹息道:“哦,原来是这样。可惜了,我这下不能跟他们当面辞行了,哎!”
墨瞳惊诧地问道:“当面辞行?少主,您要出远门吗?”
皇甫泽道:“是啊,墨瞳,你可知道为何我这一个月,没有留在百草居陪你养病吗?”
墨瞳垂首道:“少主您自有大事要办,属下有何资格让您陪着?只不过,少主您消失这段时间,属下确实担心。”
皇甫泽吩咐道:“墨瞳阿,我不是跟你说过,众生平等,你我哪有贵贱之分?以后不许再在我面前,提不配或者没资格这些个妄自菲薄的话了,听到么?”
墨瞳依旧垂首,抱拳道:“是,少主教训得是,属下记住了。”
皇甫泽款款而谈道:“嗯,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其实,我已经答应聂盟主,做灵霄阁的密探了,这一个月以来,我一直在密室里接受培训。”
墨瞳先是一惊,继而又满是心疼道:“密探?少主,您怎么会想到做密探了呢?还要吃这么多苦。”
皇甫泽摆摆手,道:“没事,吃点苦倒没什么,说起做密探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那可两天两夜也说不完,现在,我就先不与你细说了。”
墨瞳问道:“是,少主您若想说,属下就听着,您若不想说,属下也绝不会逼您的。只是,您为何突然要出远门呢?”
皇甫泽全盘托出:“是这样的,盟主交给我一个任务,说是教我隐藏身份,潜伏福州城,暗中调查子叱咤刀的踪迹。”
墨瞳抱拳,恳求道:“所以,少主,您要去福州城?属下斗胆,恳请少主将属下一齐带上,让属下护您周全。”
皇甫泽诧异地问道:“哦?你当真愿意同我前往?那可是舔着刀尖过日子,稍有不慎,可就命丧黄泉阿。”
墨瞳坚定道:“属下的终生使命便是时刻保护少主,无论少主您在天涯还是在海角,就算是龙潭虎穴,只要您不嫌弃属下,属下都心甘情愿陪伴少主左右。”
皇甫泽点头,含笑答应道:“好!既然你愿意,我就带你一同前往,这样也好,免得我一个人孤独寂寞。”
墨瞳抱拳道:“多谢少主成全!”
就这样,皇甫泽带着那副至关重要的卷轴,挎着泯仇宝剑,与墨瞳一起共驾一匹骏马,飞快往京兆府福州城驶去。
临走前,皇甫泽交代书瓷向百草前辈等人,转达自己与墨瞳离去的消息,并洒泪挥手与她依依不舍地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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