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连连向那掌柜的抱歉道:“对不起,我们不当了!”
柳青青一边将失而复得的刀袋重新挂回肩上,一边揪着于有德的耳朵,气愤道:“舅舅,你真是太不省心了!要我怎么说,你才听得明白,亏你刚刚还发过誓呢!”
于有德再次哀求道:“哎哟!我...舅舅跟你闹着玩呢,快松开手,疼死了。”
“哼!我不理你了,我再也不信你了!你要记得,你可是发过誓的,可得小心着别被雷劈咯...”
柳青青将他揪到门外后,才肯松手,嘴里却不依不饶地说着气话。
于有德撇撇嘴,不屑一顾地嗤道:“嘁,哪有这么邪门?说几句屁话就能打雷?天庭又不是你家...”
“轰隆隆...”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的沉寂,一声惊雷搅醒了大地上的生灵,似乎是天上的雷公电母在拍案震怒。
这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把刚刚还发出不屑冷笑的于有德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哆嗦道:“不...不会吧?!哎呦!哇靠,这么灵!”
相信以后,他也再不敢乱说话,不敢再随便发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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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玺平与随从元宝刚好从悦来客栈走出来,元宝惊叫道:“少爷,真是奇怪啊!平白无故的,怎么会突然打雷闪电呢?难道是要下雨了,可惜我们没带雨具...”
代玺平淡定地微微一笑,摇了摇折扇,缓缓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是有些人乱发誓言,遭报应罢了...走吧!”
“是,少爷!”
然后,元宝跟着代玺平不紧不慢地返回代府去了。
皇甫泽恰握着白玉平安扣,慢慢靠近“吴记当铺”,没想到被气冲冲的柳青青给迎面撞上怀。
他立马扶住她,两脚谨慎地往后急退了一步。
自从他上次被那个偷钱的小乞丐撞,搞得自己现在沦落到这般地步后,他便被撞出了心病,生怕此刻撞他的又是个顺手牵羊的歹徒。
柳青青一边不好意思地道歉,一边紧张兮兮地问道:“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这位姑娘,我无碍,不用担心。”
皇甫泽看清楚柳青青的模样,又见她满口恭敬地道着歉,觉得她应该不是什么心术不正之人,便放了心。
但很快,他刚往下坠了几分的心,下一秒又突然一下子地悬到了嗓子眼上,只因为他看到柳青青挎着的那个刀袋。
这时候,因生生地撞了皇甫泽一下,柳青青肩上的刀袋上方霎时破开了一个小口子,露出一点点刀柄来。
而这刀柄上恰纹有奇怪的图案,究竟这图案是什么,皇甫泽就算扯长了脖子也没看清。
墨瞳担虑地问道:“少主,你没事吧?”
皇甫泽心不在焉道:“没事...”
于有德上前把柳青青全身打量了一番,关切地慰问道:“青青啊,你没撞到哪吧?要不要紧?”
柳青青苦笑道:“我怎么会有事,舅舅啊,是我撞了别人呐!”
于有德先走一步,然后催促道:“既然没事,那走吧,这天色,也不晚了,去吃点东西垫吧垫吧。”
柳青青再三询问道:“额...舅舅,你就知道吃!喔,公子,实在抱歉,你真的没事吧?”
皇甫泽摇摇头,微笑回道:“没...没事!”
她这突然的一撞,其实把皇甫泽撞得不轻,可是他是一个九尺男子汉,难道教他追究一介女流的责任?好面子的皇甫泽是如何也做不来的。
柳青青抱拳道:“那好,公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行告退了,再见。”
皇甫泽拱手道:“慢走...”
人虽走远,他的眼睛却依然目不转睛地,盯向柳青青的方向,与其说是盯着柳青青,倒不如说是盯着她挎在肩上的那柄刀。
皇甫泽喃喃自语道:“她身上这把刀...会不会?会不会就是...就是我要找的子叱咤呢?”
这么一想,他便后悔自己刚刚没有将柳青青留住,好好盘问她一番。
可是,人已失去了踪影,福州城这么大,要去哪再找她?那岂不是大海捞针么?
皇甫泽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手不安分地拍打着大腿,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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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记当铺
皇甫泽与墨瞳并肩走了出来,他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银两,脸上的颜色有些难看,似乎不太满意。
皇甫泽摇头叹息道:“哎!没想到福州城典当行这般不识货,我这白玉平安扣好歹也能换九百两,掌柜的老先生却只给了不足七百两。”
墨瞳抱拳道:“少主是觉得吃亏了么?属下这就回去找那老先生讨说法。”
说完,她便就要转身折返当铺,打算揪住那老先生的衣领,好好“讨”个说法。
皇甫泽及时制止,苦笑道:“罢了...墨瞳,每个地方的当铺都有不同的规矩,我们何必为难他?吃亏是福,走吧,我们还有人要去见。”
墨瞳垂首,抱拳道:“是,属下鲁莽了,请少主恕罪!”
“没事。哦,对了,这些银两还是由你保管着吧,我这人马虎,怕随便就给弄丢了。”
说完,皇甫泽将手里的钱袋往墨瞳这边一抛,在半空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墨瞳一只玉手稳稳接住,抱拳道:“是,少主,属下定竭尽全力保管好钱袋。”
说罢,她将那包钱袋小心翼翼地放入上衣的夹层里,好似在身上藏了一个稀世宝贝。
皇甫泽喃喃地诙谐道:“嗯...那我就放心了,可别再被那小乞丐撞了,否则,我们就只得喝西北风咯...”
福州城城南,刘记绸缎庄。
这家绸缎庄的位址本处于繁华地段,规模又是全福州城最大的,可是这生意却一直萧条不景气,收益也很不理想。
就连隔壁两家小本经营的双香胭脂铺与沈记大药房的生意都比它火爆得很,相比它门可罗雀的冷清,来往这两家的客人可谓是络绎不绝。
此时,绸缎庄的门是紧闭的,关得很死,很死。
皇甫泽也很奇怪,虽说这刘记绸缎庄是灵霄阁密探设置在福州的联络地点,但毕竟打开房门做买卖,难道还有自断财路的道理?
也不知是掌柜的不懂经营,还是这店面终究不过就是掩人耳目的摆设。
皇甫泽虽疑惑,却又不会去问,他在为期一个月的集训日子里,他学会了“不该问的最好不要问,不该知道的最好装聋作哑。”这两句箴言。
他抬头望了望黑黄色牌匾,也许是新刷的红漆,“刘记绸缎庄”这五个字,在夕阳的照耀下异常亮眼。
皇甫泽推开门,带着一股习习的凉风踏进了店里,墨瞳紧随其后。
他们两人一进去,便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中,伸手不见五指,视野一下子由明到暗,就好像突然瞎了一般。
皇甫泽突然感觉到有冷嗖嗖的凉气直往右耳蜗里钻入,又很快从左耳蜗里跳出来。
连一向大胆的墨瞳也慢慢展开手里的流刃铁扇,七八道闪闪寒光像挂在天上的七八个冷森森的月亮。她不是恐惧,而是在担心自己保护不好皇甫泽。
皇甫泽干咳一声,壮了壮胆,大声问道:“有人吗?请问有人在吗?”
可是又觉得自己这般大声喧哗有失礼数,声音分贝便降低了些,并额外加了个“请”字。
许久,没有人回答,只有他的回声在到处回荡着。
“嗒...”
这时候,两人听到不远处有一阵清脆的响声,忽然,前方闪现出几丝光亮。
那光似乎正在向四周蔓延、扩散,越来越亮,越来越近。登时,整个屋子里的烛台上都点好了蜡烛,灯火辉煌,两人又迎来了久违的光明。
一个手端油灯的老头三步作两步地走了过来,透过灯光,清晰可见他嘴角扬着笑。
那老头乐呵呵地问道:“两位公子可是来买东西的么?”
皇甫泽回头对墨瞳笑了笑,摇头否认道:“不是...”
老头依旧笑着,很有耐心地问道:“哦?既然不是,那二位究竟有何贵干阿?”
“奔放千羊泻谷峡。”
皇甫泽没有直接回答,只微微一笑说了句含蓄的暗号。
“疾飞白鹫越高峰。阁下可是灵霄阁派来的人?”
老头还在笑,只是他的眼神暴露了诧异与惊喜之情。
皇甫泽拱手道:“不错...”
老头哈着腰,摊开右掌,恭敬道:“原来如此,我家主子已在楼上恭候多时了,请...”
皇甫泽拱手道:“有劳了...”继而又提醒身后的墨瞳道:“小心,留意脚下。”
“是,少主!”
皇甫泽和墨瞳在老头的带领下,踩着层层楼阶,走上了二楼的阳台。
阳台边有个模糊的背影,正负手而立,不知是在看窗外的风景,还是在想什么心事。
老头笑道:“这位便是我家主子了,老奴先行告退,阁下有何吩咐直接唤我即可。”
似乎,他脸上只有一个表情,那便是笑。
受人夸赞他笑,被人责骂他也笑,生意不好他还是笑,妻离子散他仍然是笑,不论好坏甘苦,他都抛不开笑容。
世上,只怕仅有这么一个怪老头了吧。
皇甫泽向他礼貌地作了个揖,目送他好生下了楼去后,这才步步靠近那背影。
那背影转过身形,抱拳问道:“阁下可是灵鹫部的少冠大人?”
皇甫泽这才瞧见此人真面目,浓眉大眼高鼻子,两片薄唇似乎粘合在一起,颧骨高凸,噙齿戴发,神采英拔。
他比皇甫泽竟还高出半个头,目光炯炯,一看就知是训练有素的高级密探。
只是,他深邃的眼神里还多了些怪异的东西,皇甫泽自己也说不出来那究竟是什么...
皇甫泽抱拳问道:“不错,在下灵鹫部皇甫泽,敢问尊驾如何称呼?”
那男子抱拳道:“在下乃天龙司开天部枢密徐忠贤,幸会!”
皇甫泽大吃一惊,忙叩礼道:“哦!原来是枢密大人,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恕罪!”
徐忠贤笑道:“免礼,皇甫贤弟,你实在太见外了。”
他又问道:“皇甫贤弟可是今日到达福州城的?”
皇甫泽搔了搔头皮,苦笑道:“不错。说来惭愧,在下才来一日,便遭遇了些不愉快的事。”
徐忠贤问道:“哦?可有何困难?我曲某定全力协助贤弟。”
皇甫泽言归正传,抱拳问道:“其实也算不上困难,在下自己尚能解决,就不劳烦大人了。对了,聂盟主教我来此地与你接头,不知大人你有何情报?”
徐忠贤沮丧道:“嗯...情报我这确有一封,只是,其中实在算不上什么有价值的内容,恐无济于事啊。”
皇甫泽慰道:“大人莫要过于忧虑,其实,今日我倒有所收获。”
徐忠贤好奇地问道:“哦?贤弟但说无妨。”
皇甫泽娓娓道:“下午我在吴记当铺门口前碰到一挎刀女子,无意间,我瞥见那把刀的刀尾上纹有奇异图案。”
徐忠贤吃惊道:“哦?图案?难不成真的是五大灵刀其中一把?”
皇甫泽惋惜道:“也许是吧...可惜...我当时没有挽留她,那把刀恐怕再难见到了。”
徐忠贤兀自猜测道:“如此说来,可能...那女子是普度神尼的护刀弟子了。”
皇甫泽疑惑道:“普度神尼?她是谁?江湖中还有这号人物?”
徐忠贤道:“她乃是无量山上无量宫的掌门人,平时行事诡秘古怪,极少涉足江湖,你没听过她的名号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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