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上弦月。
月色清淡如水。
庭除前的水洼,闪动着细碎的银鳞与婆娑的枝影。
忽然,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高雅星眸黯然,踱着弱步,独自踯躅在院子的梧桐树下。
意兴阑珊地逡巡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回到房间。
她坐在妆台前,拿起乌木梳子却又放下,夜晚倦梳头。
她满面戚容,愁损蛾眉,对着铜镜喃喃自语:“徐公子,你如今身在何处?”
忽然,她眼角微瞟,乍得发现朦胧的窗子上,竟清晰地映着张男人的脸。
而这张脸,恰恰正是属于她魂牵梦萦的“徐公子”。
精致的五官,略带笑意的眉梢嘴角。
高雅吓了一跳。
等她揉了揉眼睛,再去仔细看时,那张脸却已凭空消失了。
好奇怪!
紧接着,窗棂之外,似乎有一条黑影,瞬间像电光火石般“嗖”地一掠而过。
高雅更是当场愣住了。
她心想:也许是我想得太过于着迷,故而出现幻觉了吧。
她嘴上虽如此说法,望穿秋水的目光却仍不死心,痴痴地投向窗外。
漆黑一片。
除了凄风冷月,外面自然什么都没有。
她很快地走了过去,再顾不上淑女雍容雅步的形象。
她“呀”地叫了一声,忽然记起,一开始这扇窗户明明是高高支起的,可现在却被关上了。
那,到底是被谁关上的呢?
高雅心里又惊又喜,既期待又忐忑,情感乱得连织女也理不清楚。
那是一个月前。
高雅跺了跺脚,欺身而上。
高雅不过偷学过一些庄稼式的工夫,在他们眼中就像是小孩子玩的把戏一样。
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这两人,一个胸骨碎裂,一个脊椎折断,一齐倒
在高雅面前。
其中一个,嘴皮还在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仿佛是在说:“你...你好狠的心...”
他眼珠子无助地暴凸出来,立时停止了呼吸。
高雅吓得花容失色,那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死人。
这徐忠贤,在文雅中却又带着种清华之气,显得光彩照人。
身法飘逸,举止斯文,看似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就连他杀人的手法,都这么自然、轻松,不带半分强硬、暴力,看来不过好像是老叫花子抓虱子一样。
她苍白的脸上,忽然泛起了阵红晕。
皇甫泽手腕一沉,两指捏着梅枝三分之二处,枝头触着地上的积雪,以梅枝代笔,以雪地代纸,但见其修长五指稍作运转,一气呵成,写下一个硕大的“侠”字。
虽是寥寥几笔,却已将“侠”字的神髓表露无遗。
皇甫泽面色凝重,郑重其事道:“无念,爹教你的这个字,念作‘侠’。你过来好好看看,我许你七日的期限,将它参透彻悟。明白么?”
皇甫无念斩钉截铁道:“是,无念明白!”
皇甫泽出神地望着自枯桠间漏下的一抹零碎的晚霞,低沉地一声长长叹息,感慨着生命的短促,唏嘘着岁月无情变迁。
宫无邪沉默着,安静地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看他眼里的景色。
她无需去问,只要捕捉到他的一个眼神,她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们彼此间早已心有灵犀,默契无间。
“布谷布谷......”
突然,一只暗灰色的布谷鸟穿过树梢,渐渐地,在他们的视野中变得愈来愈模糊,他们俩的万千思绪,也隐隐约约地,随之而飘回到二十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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