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呼唤着“少爷”,皆紧蹙眉头,焦虑不安。
就在这时,那棵枫树下的落叶堆里,突然有了动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只颤抖的胳膊,突然伸了出来,犹如秋风中的烛光,在空中挥舞着。“来...人,本少爷在此...”
原来,奄奄一息的欧阳觉悠悠醒转,隐约听到那三人的呼唤,忙伸出了手,发出求救信号。
留着刘海的那少女最是眼尖,一下子瞥见了欧阳觉的手,心中大喜,手舞足蹈地叫道:“在那!你们快看呐,少爷在那里!”
其余二人听了,忙不迭地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真发现了乱葬岗上,欧阳觉那只孤零零的胳膊。
那瘦削的男子,急忙命令道:“快!我们快去把少爷救出来!”
话音刚落,三人便一齐冲向那乱葬岗,去拯救他们口中的“少爷”。
无暇在意弥漫空气中满岗的恶臭味道,三个人扑通地跪在地上,扒掉铺满在欧阳觉身上的枫叶。
持剑的少女,嘴里还一直紧张地念叨:“少爷,你千万撑住,我们来救你了!”
不一会儿,满身是伤的欧阳觉,终于彻底地呈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两个少女见欧阳觉气若游丝,面白如纸,毫无血色,一时难过地痛哭起来。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奴婢护驾来迟了,少爷,你起来责骂我吧,呜呜...”
两人香肩急遽耸动,越往下说,越哭得像个泪人儿。
有如雨打梨花,杜鹃啼血,不胜楚楚,令人好生怜惜...
“我...没...没...事,傻...丫...丫头,不...不要哭,哭了就...就...不,不...不漂亮了...了,知...知道吗?”
欧阳觉颤巍巍的手,在两人脸颊上轻轻地摩挲,挤出一丝微笑,安慰着伤心不已的两人。
“嗯...嗯,倚剑知道,倚剑听少爷的话,好,倚剑不哭...少爷,你快起来...”
那名刘海少女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一边频频点头,显得很是乖巧。“锦书也听少爷的话,我也不哭了,少爷,你一定要撑住,我们这就送你回去看大夫...”
持剑少女也哽咽着答应。
说完,她就要揽起欧阳觉的脑袋,将他扶起来。
这两位仙姿玉貌的少女,便是欧阳觉的贴身侍婢。
一个唤作倚剑,一个唤作锦书。
两人其实是亲姊妹。“别...别...,白...白费...力气了,我...我快...快不行了,你们要...要答应我,不管我在不...不在你们身边,你们都要好好...好地活着...”
欧阳觉的呼吸愈来愈短促而微弱,在弥留之际,他艰难地向二人叮嘱。“不,倚剑不要你死,少爷,你一定不会死的!”
倚剑抓住欧阳觉的手,一边啜泣,一边苦苦哀求。
“锦书也不要你死,我们都要你好好活着...”
锦书带着哭腔,眼泪不争气地又扑簌簌流了下来。
“不...不是...说好...好,不准哭...哭吗?你们怎么不听...听话!”
欧阳觉红着眼,强颜欢笑地责备二人,他的手愈发抖得厉害了,抖得就像热锅里的猪油。
“叶...叶管家...你过...过来,我有话要...要交代你...”
欧阳觉继而看向那跪在一侧垂首抽噎的男子,招了招手。
原来那男子,便是无双居宋府的管家叶厚云,同时也是倚剑与锦书的身生父亲。
他止住了饮泣,忙将耳朵快速地附在欧阳觉嘴前,仔细地聆听着他的临终指示。
“这是...是武林盟...盟主...主的令牌...牌,你...你且保管...管好...好,莫要...要让它落...落入魔...魔教之...之手!”
说完,他探手入怀,哆嗦着掏出一枚金黄色的铜制令牌来。
叶厚云接过,信誓旦旦地承诺:“小的明白,小的无论如何都会守护好这块盟主令的,少爷,你放心吧。”
欧阳觉的紫唇轻轻翕动:“还有...有,我...我的...的金库钥匙...藏...藏在...在...”
他越说越吃力,仿佛总有一口痰卡在喉咙里,如何也出不来,难受已极。
“在...在哪?少爷,你说清楚点...”
叶厚云的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生怕错过天机。
“在...在...呃啊...”
欧阳觉的声音低如蚊吟。
话刚说到一半,就突然没了下文。
叶厚云察觉到不对劲,忙惊慌失措地看向欧阳觉。
只见,此时此刻,欧阳觉嘴巴大张,只“呃啊...”地低声呻吟着,眼睛瞪得竟有铜铃那般大。
突然,他的脑袋就像颗软柿子,歪向一边,身子再没有动弹。
刹那间,从他的眼眶里、鼻孔里、嘴瓣凹槽、耳蜗里与耳垂边缘飞快得流下一道道血线来。
那些殷红的血,几乎将要湮没他的脸和脖子。
一滴接着一滴地掉在地上,将丛生的杂草染上了猩红色的斑点。
叶厚云颤抖着伸出双指,去探欧阳觉的鼻息与脉搏。
不出所料,欧阳觉已手足冰凉,终究还是气绝身亡了。
没想到,武林中的一代盟主,竟在这乱葬岗里,了却生命,还落了个七窍流血的下场。
叶厚云吓出了一身冷汗,瘫坐在地,不停地摇晃着沉重的脑袋,对欧阳觉的死仍难以接受。
倚剑和锦书眼睁睁见欧阳觉就这样撒手人寰,有如身受霹雳,一把扑在他身上。
泪水,有如断线的珍珠,滑腮而下,凉在心头。
“少爷!少爷,你不要死啊!少爷...”
两人的嘹亮而又凄怆的哭声,响彻整个山岗,直震撼得那枫树,哗啦啦地落起飘飘洒洒的叶子来。
她们伏在欧阳觉的尸身上,眼睛业已哭得红肿,活像两颗胡桃。
不知不觉地,乌云摒住了一隅天光,太阳似乎也不忍再睹,躲进了云里。
青山垂泪,草木含悲,寒风伴流水呜咽,一代天骄就此陨落...
叶厚云正黯然神伤之时,突然发现了欧阳觉右手上的一些微妙动作,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只见欧阳觉的右掌僵硬地竖直,似乎每一处毛孔都在膨胀。
而他的中、无名、小三指夸张地弯曲着,将手心的肉掐得很死。
而他余下的食指,就像一节蜡似的横向正前方,大拇指则与食指近似垂直着,顽固地往天上翘起。
叶厚云陡生疑窦,心中暗自琢磨:莫非这是少爷临终前的提示?那少爷的这些动作到底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他冥思苦想着,猛地回忆起刚刚自己听少爷的遗言时,他恰好说到“我的...金...金库...钥...钥匙...藏...藏在...在...”这断续模糊的话为止。
联想到这儿,叶厚云突然一拍大腿,暗道:呀!我明白了!这是少爷说不出来话的时候,特地偷偷做了这些手势,来暗示那金库的钥匙藏身之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手势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厚云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放映着欧阳觉右手上的手势,费尽心思细细揣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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