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抬起自己的右手掌,模仿起欧阳觉的手势。
他紧盯着自己的五根手指,盯了良久,灵光倏忽地在眼前一闪。
“我懂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叶厚云收回手掌,嘴边竟微微泛起一丝笑意...
※※※
将近正午时分,天气又热了起来。
火伞高张,烈日炎炎,天地有如洪炉,将此间烤得毫无生气。
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燥热异常,三个人的心情也与那滚烫的土地一样沉闷着。
冷静又周到的叶厚云,在附近挑选了一方肥沃而开阔的土丘。
在他的布置与指挥下,三人协力将找来的藤蔓包裹住欧阳觉的遗体,放进用几块木板临时钉好的棺木里。
然后,再小心翼翼抬着,落葬于已挖好的巨坑里。
这,便姑且算作是欧阳觉的陵墓。
倚剑抹掉娇靥上交错的泪痕,捧起最后一把黄土,语音哽咽:“少爷,您一路走好!”
这时候,一阵清风吹过,轻轻地拂起她手里的黄土,撒尽在欧阳觉的坟头。
就此,一代盟主便长眠于这座乱葬岗中,与孤魂野鬼为伴,与风雨雷电为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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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他的坟头,只是单纯地堆了个石碑。
而那所谓的石碑上面没有刻下一个字,没有旁注,就连欧阳觉的大名也没有刻上去。
其实,本来倚剑与锦书执意要刻上欧阳觉的姓名。
但是,却被叶厚云极力阻止了。
“爹,我们少爷是何等显赫人物,葬在这片山岗里已是极为委屈了,为何还不能在此留下他的威名呢?”
锦书既是满腹狐疑,又是忿忿不平,为已故的欧阳觉抱屈。
“书儿,你真是糊涂了!就是因为少爷名扬天下,我们才不能在此留下少爷捐世的痕迹!”
叶厚云连连摇头,喟然长叹。
“这,究竟是为何呢?”
锦书越听越糊涂,连忙追问。
“哎,如今之武林,魔教当道,荼毒生灵,愿意挺身而出为正道奉献的正义之士越来越少,大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
叶厚云语声一顿,继续道:“要不是少爷他一柱擎天,恐怕我们所有人早就命丧魔教之手。正是因为有少爷统领,当今武林才得以太平安定,那些巫衣教的鹰犬才不敢轻举妄动。”
倚剑点头:“确实如此。”
叶厚云接着道:“众所周知,巫衣教教主白禅异多年来一直将少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有一天铲除这个绊脚石。现在,少爷不在了,还有谁能抵挡巫衣教的虎狼之势?”
倚剑轻咬朱唇,不说话了。
“若要是我们在此留下少爷不在人世的证据,岂不就同将少爷的死讯亲口告诉那白禅异吗?那到时候,武林岂不沦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你教少爷如何安心瞑目?”
听完叶厚云这番擘肌分理的话,锦书惭愧地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倚剑则连连颔首,对他的说法很是认可:“不错!爹,你说的对,都是我们一时冒失,没有顾全大局,还请爹原谅。”
“好了,不管怎样,你们按我说的做就行了。少爷不在了,你们凡事都要小心谨慎,事先与我商量,万万不可擅做主张,知道吗?”
叶厚云一副长者之风,郑重其事地交代二人。
“是,爹,剑儿和妹妹都听你的吩咐。”倚剑乖巧地答应。
锦书道:“那,爹,我们接下来该作何打算呢?”
叶厚云想了想,突然正色道:“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眼下我们正有一件大事要做。”
“大事?什么大事?难道...少爷临终前交代了爹您一些事情么?”锦书继续追问。
“不错!少爷的遗言,暂时我还不能透露你们,待时机成熟,我便一五一十地悉数告诉你们。快收拾收拾,我们得准备赶路了。”
叶厚云说完,就开始着手整理地上的东西,将欧阳觉生前最引以为傲的霸刀“量天尺”严严实实地装进了剑匣里。
倚剑与锦书互相茫然地对视一眼,继而异口同声不解地问道:“赶路?爹,我们究竟要去哪里啊?”
“去济宁的八仙镇。”叶厚云果断回复。
锦书又疑问道:“为什么要去那儿啊?”
她心下暗想:爹的脑子里总藏着很多秘密,任谁都揣摩不透他的心思,也不知他究竟有何打算。
“别问那么多了,你们跟着一起去就是了。”
叶厚云面沉如水,略微有些不耐烦,对于欧阳觉的遗言,他始终守口如瓶。
就这样,叶厚云带着倚剑与锦书收拾好东西,动身离开乱葬岗,踏上了去济宁八仙镇这趟未知的行程。
而这座乱葬岗上,欧阳觉坟头的那块无字碑,孤独地矗立着...
全天下的人,也许永远也料想不到,这武功盖世的宋盟主,竟被埋葬在这片孤僻之地,实在令人唏嘘。
※※※
在山东郡的西南方向,有一座享有“孔孟之乡,运河之都”美誉的济宁城。
而济宁城八仙镇上,有一座生意红火、口碑极佳的酒楼,唤作“太白酒楼”。
只因这酒楼地处繁华街段,门前还立着诗仙李白的白玉雕像,才得以在短时间内招揽络绎不绝的顾客,风靡一时。
慕名前来的红男绿女,驾着鲜车怒马,有如过江之鲫。
有了李太白响亮名声的加持,再加上门面粉饰得也够堂皇宏伟,这太白酒楼想不闻名遐迩都难。
这时候,叶厚云正领着倚剑与锦书进了八仙镇,渐渐往这太白酒楼靠近。
三人经过酒楼门口时,突然听得锦书肚子里发出阵阵“咕咕”的叫声。
锦书停下脚步,摸着自己饿瘪的肚子:“爹,阿姊,我饿了,赶了这么久的路,我们不如先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吧。”
倚剑在一旁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脑袋瓜,挖苦道:“你啊,整天就知道吃。”
锦书则撅起菱角似的小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书儿说的没错,毕竟人是铁饭是钢,再怎么急着赶路,也还是要吃饭的。”
叶厚云听了锦书的叫苦,停下脚步。
继而,他见眼前正好有一间酒楼,便道:“剑儿,书儿,我们就去这家酒楼吃点东西垫补肚子。我从府里出来带的盘缠还算充足,你们放开了嘴随便吃。”
锦书闻言一乐:“好啊好啊,还是爹想的周到,来时备好了盘缠。这下,我就再不用担心要挨饿了。”
她咽了咽口水,似乎已闻到蒸鸡与烧鹅的香气。
“好啦,看把你高兴的,我们快进去吧。”
倚剑对锦书摇头笑了笑,继而,跟随叶厚云快步进了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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