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柱香时辰后,倚剑与锦书二人将昏迷的小玩子抬到了“东来客栈”。
懒得理会掌柜与伙计奇怪的眼神,两人订好一间清静的上房,将麻袋抬了进去。
“呼...”
麻袋被扔在了床上,两人如释重负。
倚剑瘫坐在地上,靠着床背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锦书呢,力气大,小玩子这点皮包骨头的分量,倒也丝毫累不着她这种习武之人。
“阿姊,你没事吧,要不喝口水解解渴。”
锦书提起桌上的水壶,倒满两杯,端起其中一杯,递给了正扇着手散热的倚剑。
“我没事,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确实有点渴了。”
倚剑爬起来,接过水杯,脖子一仰,杯里的水立刻涓滴无存。
她渴极了,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仪态,只用手擦着嘴角溢出的水渍。
锦书调皮地戳了戳麻袋,吃吃地笑道:“阿姊,你说这个小玩子,现在该如何处理呀?”
倚剑立时放下水杯,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先把麻袋解开,让他喘口活气,免得闷坏身子,那可就糟了!”
“哦。”锦书应了一声。
然后,两人迅速解开绳结,很快,一个小脑袋瓜露了出来。
倚剑把蜷缩作一团的小玩子抻直了身子,轻轻地平放在床上,还给他温柔地盖好被子。
“哎,这小子还真是不禁打,我都没用几成力,他咋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锦书嘴里嘚嘚作响,摇头奚落。
“你啊,就是太粗鲁了,人家好歹也是我们请来帮忙的,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把人打晕了?这下可好,也不知道他啥时候才能醒过来...”
倚剑一边摇头责怪,一边紧蹙蛾眉,看起来有些着急。
“阿姊,没事的啦,你还怕我把他打傻了不成?”
锦书坐在墩子上,慢腾腾地呷了口水,气定神闲地笑了笑。
“你下手没轻没重的,我还真怕...哦!对了,也不知道爹那边怎么样了,书妹,我先下楼看看,你在这里好好守着他,要是他醒了,就赶紧唤我过来。”
倚剑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便打算去门口等叶厚云回来,临走前向锦书百般交代。
锦书点头笑道:“知道啦,阿姊,这小子交给我了,你就放心去吧。”
她目送着倚剑出门走远了,才静悄悄地把门关上,回到座位上继续悠哉悠哉地吃着水果、嗑着瓜仔。
这客栈炒的瓜子最是燥喉,越吃越干。
啜完杯里最后一口水,锦书刚提起水壶准备续杯。
这时,她忽然不经意地瞥见,那躺在床上的小玩子,手指在被窝里不安分地乱动,眼睛还悄悄睁开了一线。
可是,当锦书走过去察看时,他又连忙闭上了眼睛,一动也不动,佯装出最初的昏迷状。
锦书将嘴里的瓜子壳优雅一吐,心想:小兔崽子,敢情你是在装睡呢!
她眼珠子骨碌地一转,口角一扬,想出了个妙主意。
她返回自己座位上,将那水壶提在手里,蹑手蹑脚地向小玩子靠近。
那小玩子睁开一只眼睛,嘴角一阵牵动,窃喜地以为自己轻易骗过了锦书。
于是,他又闭上眼继续装睡。
可是,他却丝毫没发觉锦书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他。
锦书提着水壶悄无声息地站在小玩子床前,半躬着身子,她手中的水壶渐渐逼近,壶嘴对准他的脸。
她心里暗想:臭小子,叫你装睡,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只见她把水壶往下一倾倒,水便哗啦啦地从壶嘴流出,直冲小玩子脸上浇。
“噗哇!”
小玩子一下子被凉得睁开眼,见自己莫名其妙地满脸是水,又见锦书带着一抹坏笑拿着水壶盯着自己,登时吓了一跳。
他忙掀开被子,在床上狼狈地打个滚,翻着身子跌落在地。
“你!你要干...干什么!别...别过来啊!”
小玩子拽着被单一角擦拭脸上的水,满脸恐惧,仿佛撞见了个活罗刹似的。
她越走近自己,他的身子越不安地往后挪动。
“嘿嘿,装啊,你倒是继续装啊,我看你还老不老实!”
锦书一把将他摁在地上,扬着手中的水壶恐吓。
“哎哟,我的少奶奶啊!你在说什么呀,我装什么了我?你,你赶快放开我,不然,不然,不然我可喊人了啊!”
小玩子一边用手护着脸,一边苍白无力地挣扎。
“喊啊,你有本事就喊啊,最好把崔御史那伙人都招惹过来,反正那帮人要抓的是你,又不是我...”
锦书换了个更舒服点的坐姿,压在他的身上,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
那水壶的壶嘴,离小玩子的脸庞,已将近两寸尺度。
“啊,疼,疼啊!我可跟你说,我对你们是...是有利用价值的,我要是被你压...压坏了,那个,那个倚剑姐姐,可就不,不会饶了你的。哼!”
小玩子一边呻吟,一边拿倚剑来吓唬她。
锦书琼鼻一皱:“哼哼!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吧,我就算现在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把你一剑杀了,我阿姊和我阿爹他们,也绝不会怪我的。”
说完,锦书竟果真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宝剑来,在小玩子面前晃了晃,比划着杀头抹脖子的动作。
小玩子脸色煞白。
他此时的表情,就好像嘴里刚被人塞了两个臭皮蛋。
“啊!你这个女魔头,你丧心病狂!你神经病!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要出人命啦!”
小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扯着喉咙凄厉大喊。
楼下,倚剑正往远处眺望,焦急地等待着。
这会儿,她恰清晰地听到楼上,小玩子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她黛眉轻颦,重重叹了口气:这锦书,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她火急火燎地跑上楼去,一把推开房门,就看见这时候,锦书正拿着剑骑在小玩子的身上,对他百般折磨。
底下的小玩子,一个劲地哭爹喊娘,看来可怜极了。
她愣在当地,又好气又好笑,继而又摇了摇头,跑上前去将锦书拉开,小心地扶小玩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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