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寻欢看一眼皇甫泽,再看一眼锦书,然后反复轮换地观察二人的神色,又惊又疑,不知该说什么好。
“书儿,真是无理取闹!太没规矩了!你怎能以下犯上,如此打少爷?还不快磕头谢罪!”叶厚云怒斥道。
锦书看了楚寻欢一眼,委屈地跪在地上,朝皇甫泽不情不地愿地,插烛似的磕起头来。
“算了算了,你起来吧,别磕了,一点小事嘛!我皮糙肉厚,经得打,没事啦,本少爷原谅你啦!”皇甫泽上前将锦书扶起,嬉皮笑脸。
锦书甩开他的手,想要去瞪他,却又拼命忍住了,心里暗忖:臭小子,要不是楚二爷在这里,我不把你扇得连你妈都不认识,我就不叫叶锦书!
皇甫泽也暗道:我现在可是你的主人,这一次当着我二弟的面,暂且就不跟你计较!如果以后你再打我,我就把你许配给今天那个乞丐,让你跟着他沿街要饭,看你还敢不敢造反,哈哈哈哈...
想着想着,自己还叉着腰,仰天夸张地大笑了起来。
等他笑完时,楚寻欢等人已走进碧水苑,就留他一人在门外自娱自乐。
“喂,等等我啊!”
皇甫泽顾不上擦汗,猛地提上一口气,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楚寻欢当头率领几人径直走向了那一排交椅,向座上的各派掌门作了个罗圈揖:“各位英雄好!”
众掌门人也皆起身回礼,齐声道:“楚公子好!”
楚寻欢继续歉道:“各位英雄,小弟姗姗来迟,实在惭愧,还请恕罪。”
“楚公子客气了,不是你来迟,其实都怪我等来得早了。”一枯瘦欣长、高颧深腮的仙风道人抱拳笑道。
这人便是武当掌门无尘道长,一柄“缥缈无极剑”独步武林,在江湖中威名赫赫、家喻户晓。
在楚寻欢面前,一向倨傲自大的他此番话的语气中,竟带着三分恭敬七分客气,不仅不埋怨他迟到,反而还引咎自责。
众人也都知道,这还不全是为了卖楚寻欢他爹—逍遥门主楚雁南的面子!
“楚公子,令尊怎地没有大驾亲临?这种热闹场面,他可是最稀罕来的。”一面如锅底、孔武有力的精壮汉子抱拳道。
此人一袭黑白八卦道袍,颌下一撮长须随风拂动,歪冠斜领,广袖低敞,绿豆眼眯成一条缝,疏懒成性,不修边幅,便是青城派掌门苍云楼无疑了!
“回苍掌门,家父偶感风寒,卧病在床,一时沉疴难起,故而遣小弟前来代他聚会,真是抱歉。”楚寻欢道。
“原来令尊贵体有恙,苍某未能登门探望,该苍某抱歉才是,只愿令尊能早日康复。”苍云楼道。
“多谢苍掌门关心!”楚寻欢礼貌道。
“咦?这位可是宋盟主么?”
这时,一身穿月白僧袍、手数念珠、慈眉善目的老僧,看清在倚剑身后躲闪的皇甫泽模样,登时失声大惊。
发话的,正是少林方丈妙一大师。
他这一咋呼,一下子炸开了锅,众掌门的目光都聚焦在皇甫泽身上,当然也包括那几个不速之客。
“不错!这是我大哥宋钰!”楚寻欢将皇甫泽推到大家面前,朗声道。
“我等参见宋盟主!我等不知盟主驾到,有失远迎,请盟主降罪!”众人惊惶失色,皆伏身跪拜起来。
“起...起来吧,大家都...都起来说话吧!”皇甫泽瞄了瞄倚剑,倚剑微微点头,他这才颤声道。
众人起身,将皇甫泽围在中心,你一句我一句地嘘寒问暖、竞相巴结,唯独那妙一大师仍垂眉敛目,合十为礼。
皇甫泽一时受宠若惊,不禁慌了神,手足无措,捉襟见肘,只会“是啊,是啊!”地附合以及对着他们“嘿嘿”地傻笑。
“这二位姑娘,想必就是侍候盟主的一文一武两大如花似玉的美婢吧?”年纪轻轻的点苍掌门人聂红雀,色眯眯地盯着倚剑、锦书,轻浮地笑道。
“聂掌门言重了!小婢倚剑见过聂掌门和各位掌门!”倚剑一阵娇羞,立刻裣衽万福。
“小婢锦书,见过各位英雄!”锦书举剑抱拳,英气十足。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宋盟主总算安然无恙归来,请上座!”妙一大师上前迎道。
说完,他便将自己的座位毫不吝啬地让出来,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给皇甫泽落坐。
正当皇甫泽屁股刚沾到椅子想要坐下去时,他的人却又被倚剑一把提了起来。
倚剑凑在他耳边道:“这位是少林的妙一大师,德高望重,就算你是真的盟主,也不可以放肆地占了他的位子坐,你换个椅子坐吧。”
皇甫泽轻轻“哦”了一声,朝着妙一大师,挤出一个看似庄重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哈了哈腰:“大师,你乃武林中年纪最大、资格最老的前辈,我何德何能敢坐您老的位子,还是您坐吧。”
妙一大师庞眉微剔,表情有些惊诧,暗忖:以前宋盟主从不让任何人的座,现如今怎地变得这么客气了?还有,除了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他几乎从来就不出席任何宴会,今天怎地罕见地来了?真是稀奇古怪!
没再往下细想,妙一大师遵命听从,双手合十:“老衲谢盟主赐座!”
以处事左右逢源而闻名武林的泰山派掌门郭威,这时上前乘隙讨好:“宋盟主,您若不嫌弃,就坐我的位子吧。来,小的给您擦干净椅子。”
说完,还真的煞有介事地撩起衣袖,在椅子上卖力地来回擦了几遍,甚至临了还伸舌头将上面一粒苍蝇大小的饼屑舔进肚里。
皇甫泽眼睛瞪得比铜铃而大,再瞧瞧其他人的脸色,好似他们习以为常,已经不以为怪了。
“盟主,请上座!”郭威卑躬屈膝道。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甫泽说完,就慢慢地坐了下去。
这紫檀木交椅,他还是这辈子第一次坐,心里别提多激动、多兴奋了。
“哇!好舒服啊!这光滑的质感,这松软的底盘,屁股坐在上面,啊!好像飘浮在云端,又好像漂荡在浪头,整个人轻飘飘的。”
他抚摸着椅子的扶手和腰托,激动地得快要哭了。
郭威这时候又端了杯茶水来,毕恭毕敬:“盟主,这杯冰镇果茶,乃是咱泰山派特产,小的特地带过来给您品尝,消消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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