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泽脸上露出一团懊丧之色,不顾墨瞳答话,掉转身飞也似地走去。
他恐怕墨瞳要追住他说什么,所以施展他的飞行功夫,一会儿已跑了六七里路。
前面是一个山坡,山坡下有一座黑松林,他回头不见有人,立定身子仰天叹了一口气。
独孤克拔长了颈子,用力的吞咽着,嗯了一声,两个眼球向上翻了两翻,拿起了酒葫芦,咕咕的灌了两口,擦了一下嘴角。
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被煮沸了,要从每一个毛孔钻出来一般,一股凉意刹时从脊背升起,一直冲到脑门上,而胸腔中的一颗心,仿似是一柄锤子在敲着自己。
两人是一老一少,似乎樵夫模样,那少年的面貌白皙,手中舞一柄樵斧,老的长髯飘拂,相貌严肃,手中使一对鎏金锏,锏法使得很妙,不慌不忙,和群盗轮流战着。
端木漾儿已与皇甫泽自己山盟海誓,只差未曾言及嫁娶,但两人情爱之深,灵犀相通,何须再用语言来表达?
果然殿上一排排地坐着许多善男信女,在那里听讲。正中高坛上坐着一个道姑,姿色也很艳丽,只是瞧她的眉梢眼角,很含风情之意,口讲手指,向众人说法。
皇甫泽等四人立在一边,听她所讲的,都是称道九天玄女娘娘如何灵验,以及吕洞宾仙师的异迹,极力劝众人信道入教。
只见一个挺精神的老道人,一身青衣,白裹腿,三绺长须飘洒胸前,黑色八角道帽,手中一柄雪白的拂尘,两目炯炯有神,气宇轩昂,果有几分仙风道骨。
一个彩色的梦像昙花一现,转眼逝去无踪,他不敢停下,更不敢稍稍回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俊逸的轻功,已发挥到绝境,在微明的月光下,像一个白色的幽灵,在山腰下一闪而逝,快得令人跟不上眼。
就像一个影子,一个白蒙蒙的影子。
深处之中,最怕的是迷失方向,又不见星月方位,皇甫泽略一思索,先时因怕暴露身形,是以从林中掩蔽着身形,往里踏进。
现下却无可如何,纵然身形暴露,也顾不得了,脚一点地,振臂一身冲天,从枝叶较稀之处,腾身两丈高下,抓住一根横枝,猱身上树,觑定旁边有棵高大的树木,即刻再腾身跃上那树梢头。
他们一到杭州,便住在城外清泰旅店里,仍开了两个房间,都在楼上。
因为三月中,四处来杭进香的人很多,游客也不少,所以旅馆住得很满。
他们的两间是相并着的,在最后一个院子里,后面便是一个小小天井。北面一条短墙,墙外就是街了。
这两个男子也非等闲人物,两掌一抖,掌劲如山如潮。
“嘭”地一声,两下接实了,独孤克踉踉跄跄退出几步,从嘴里溢出血来。
柳青青也后退两步,双臂发麻,脸色惨白。看样子也震动不小。
那一年的腊月,天气如常地酷寒,在那个月色迷蒙的晚亡,她听见那几句凄迷的歌声,然后跟着那些歌声,那些细碎轻盈的脚步。
这女子,着红色衣裙,一手执八角系铃金色油纸伞,一手执两支白色燃烧的蜡烛,从乾位入阵,走巽位,踏丰位,再经天枢星,绕北极星,熄掉正前方放在帝星位置的四十九支长明灯,再走坎位,踏兑位,直入太子星曜,将手中两支蜡烛插在晋位。
这样,整个阵的重心,从帝星转入太子星,阵式随即偏移,然后扭转‘复位’的枢纽.......
皇甫泽微笑点头,递过酒杯。
端木磊拿到了酒壶,竟倒出热气腾腾的酒来,原来他双手捧酒。以内力将酒温热,也算露了一手高明的内家功夫。
慕容萱等辫子梳好以后,便立起来,脱下她自己的衣服,将皇甫泽的一件灰色绉纱的棉袍穿上,外面又罩了一件黑缎的马甲,头上戴了一顶小帽。
脚下,也换上皇甫泽的缎靴,在鞋里头塞上一大团棉絮。
这样,在房中摇摇摆摆地走了一个打转。
蛇头只在他头顶半尺多处晃动,蛇诞一滴滴流下来,尽滴在皇甫泽颈里,一股股腥臭简直要他将刚才吃的馒头吐出来,渐渐地,他的内力已使不出来了……
已连忙把独孤克的兔肉也解决掉,吃得一干二净,拍了拍手,用袖襟擦着油腻腻的嘴...
从殿旁旁出两队侍女,各择盘盏,再由各人身后随侍之人接过摆好,少顷,各人面前俱已排出八个菜来,皇甫泽去着面前这些菜,俱是精美之极,叫不出其中任何一个的名字,想来都是名菜。
他已预先寻了些枯枝败叶,好作引火之物,但独孤克仍费了半天力,才将那枯枝点着,只是上面的树枝都是刚才劈断的,一时间哪里着得了火,而且被风一吹,冒出股股浓烟。
二人只因雪地路滑,不知虚实,所以止住不追,收剑入鞘。看着雪地里横倒的死尸,鲜红的血和洁白的雪相映着,倒是越显红白。
皇甫泽伸出颤抖的手,心碎地抚着墨瞳的脸颊,抚着墨瞳不再对他凝视的眼帘,抚着墨瞳不再对他微笑的唇角,抚着墨瞳不再对他说话的小嘴……
去了松树街的兴隆布庄,买了四十匹蓝布、四十匹白布,又到车公庄大街的宝通钱庄,兑现了十万两银票。中午,七人在逍遥饭庄歇息进餐。
他提出丹田气,双掌迎了上去,“啪啪”两声轻响,端木磊仿佛感到有座山向他压来。
他想极力抗住这如山的暗劲,怎奈力不从心了,“哼”地一声,被击得一个踉跄,退出十几步,一下子坐在地上,眼冒金花,前胸如被锤击。
锋刃无坚不摧,立时把船舱坚厚木料穿破,仿如穿过一张薄纸,全无半点阻滞。
皇甫泽的功力深厚,目光晶亮,夜色并不能全部使他分不清面前柳青青脸上的细微变化。
他仿佛忘却了刚才在怒骂,几乎全部身心陷于欣赏一种妙物的天地里。
忽听得一阵草响,道旁的野草丛中忽然伸出一颗牛犊一般的脑袋,光色涩然,观之心厌,皇甫泽一惊。
轻功本好,路上又无行人,快得有如一缕轻烟一般,真个可追及奔马,不过半个时辰,早已出去了三十多里地了,这还是因端木漾儿不时停下来静听之故。
头上戴着金箍,短发毵毵披在颈后,双目突出好似缢死鬼一般,满裹着血筋,一张阔口,唇边露出两只獠牙,短髭绕颊,密如刺猬,额上有一条很深的刀疤,身穿灰色布衲,脚踏芒鞋,肩着一枝铁禅杖,杖头系一青布包裹。
背后一个恶僧年纪还轻,一张雷公嘴,生得尖嘴尖脸。
皆因他的轻身功夫已达上乘,似这段里把路的水面,尚可施展登萍渡水的功夫,飞渡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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