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再顾不得尚未搬完的零碎家私,就在隔天上午吩咐骡马车队浩浩荡荡出了城门,直向南行,自己则坐着一乘八人大轿紧随在后,皇甫泽等人亦只得无精打采的跟着大队行走。
独孤克的口中,发出一声轻哼,一个人陡地平空飞起,摔出去三丈以外,“啪嗒”落到地上,就再也不动了。
皇甫泽愤怒得肺都要炸开,但他可不肯逞一时之忿,招来粉身碎骨的下场,是以仍然闷声不响。
一众高手,无不骇然相顾,只因那慕容萱的一身武功,实在不比等闲。
可是,刚才那蒙面人在数招之内,就把她生擒活捉,由此推测,这蒙面人的武功当真已达炉火纯青的境地,竟是深不可测的了。
蓦闻一声狂啸,起自头顶,不知从何处窜出一个人来,陨石般坠向独孤克的八人大轿,“喀喇喇”一阵响亮,竟将大轿压得粉碎。
皇甫泽斜斜地靠在墙角,双目半瞑,似乎已经睡着。皇甫泽和独孤克两人一直暗暗对他注意,见他的的确确对一切都十分冷淡,从不看那慕容萱一眼,因而渐感放心,都泛起这皇甫泽只是一件东西而不是有血有肉的活人的感觉。
只见那人发长过肩,身着一袭宽大黑袍,脸色却白得吓人,恍若刚从冰窖中走出一般,眼神更似两柄冰剑,刺得众人直打哆嗦。
最后,是一辆双金辇,快到牌楼前面,便自停住,前面的两匹马已由两名驾车驾士牵着退下。金辇杏黄帐门开处,里面端坐着浓眉如雪、鹤发童颜的端木朔。
独孤克伏身挨近,游目只见村庄周围是一大片野生的高梁地,一人多高的高梁秆子挺拔耸立,比胳膊还长的叶片密密匝匝,利刀般乱伸,封锁了上千顷地面,暗红色的黍穗在夕阳底下发出辉煌的光泽。
尤其从昨晚到今天,短短几个时辰之中,竟然一连串发生了许多如梦如幻,离奇变幻的事故,却又整理不出一点头绪来。想着,想着,渐渐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广场正面关帝庙大门敞开,门内连续响起九声金钟,钟声还在悠扬的响看,从大门中,已经有人排成了两行,面情肃穆的迎了出来。
“老实说我每日都到大小各种客店去查问,心中顿得要死!每一回总是那么一套先塞给那掌柜的一块银子,然后对那厮说:贵店可有过一位鸡皮疙瘩的老客人投宿过?这位老客人一头银丝白发,身材高大,左颊上有一颗比拇指还大一点的朱砂病。”
一身功力,何等深厚,他是因爱徒身死,才暴怒出手,却想不到端木漾儿的身法奇快,居然抢在他扑到之前,闪出他凌空下击的范围之外,同时,独孤克那一记沉猛的阴风掌,迎击而来,心头更怒,凌空一掌,击了过去。
这时柳州门的人,也刚登上了山岭。昊天、阳天、赤天、朱天、成天、幽天、玄天、鸾天八门门主,已在广场对面面向牌楼,分左右雁翅般列队。
这一觉,直睡到上灯时分,她才被剥落叩门声惊醒,急忙起床,开门出去。
她认得其中的一个正是方才出言调笑她的高大汉子,劳心不禁扑通扑通地大跳特跳,不敢再看他们,忙又牵马走开。
刚一举步,突然玉手觉得被人捏住,匆匆扬目一瞥,敢情就是那个高大汉子所为。
师兄弟三个,围着那地洞取笑,忽见正房走出一个略胖的人来,一身富泰打扮,必是此间主人无疑,远远瞥着独孤克等人,忙将身一转,就待回返屋中。
这时,华灯初上,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同庆楼五间门面,灯光辉煌,两人上得楼来,找到一处临街的桌子坐下。
他的声调不甚客气,原来这莫庸本来就是架骛自骄之辈,一向说话口气就不大客气。加上他心中急于晓知这事,问得匆急,更显得生硬无礼。
皇甫泽一动没动,直待对方剑势快到胸口,剑尖朝前轻轻一拨,这一拨,看去极轻,但独孤克的那一支长剑,却“叮”的一声,和慕容萱的长剑黏在了一起,往外拨开。
慕容萱泛起两颊红晕,却益发显得娇艳。她涉世不深,所以询问人家时没有斟酌过字眼,原也怪不得那些男人们调侃取笑。因此她没有着恼,只感到十分窘,忙忙转身走出这间小店。
宋人最喜窖藏,动辄在家中挖个地窖,将金银财宝埋藏在里面,却像狗藏骨头,往往在几年之后忘却了埋藏地点,或是死得匆忙,未及交代后人,便都成了无主的宝藏。据说本朝大诗人苏东坡年轻时借读于金山寺,穷极无聊在床下乱挖,竟挖出了一大瓮银子。
自宋室南渡以来,首度大规模的北伐行动,正如火如荼的展开。岳家军由襄汉出击,河朔各地的义军纷起响应,从陕西、河东、河南一直到河北、京东,忠义民兵风起云涌,人数高达四十万以上,金国自燕山以南,号令不复行。
“冲着端木老师傅你,我只好说啦,刚才那蒙面人武功手法之奇奥,实在是我生平仅见。他先让我攻了数招,然后就出手反攻,我也说不出他的手法是什么家数,只觉得他在擒拿手法之中,蕴含有闭穴及硬攻的招数。我只抵挡了三招,就被他抓住手腕!”
沿途,只见逃难人群一波接着一波,好象真已被金兵在后面追杀一般。
皇甫泽心中烦闷,一股郁结之气,积胀于胸腔间,蓦地连打了几十个寒颤,面色一片煞白。
洛中地区尤其盛行此俗,买卖房地,若是未经掘过的“处女地”,买方依例要出“掘钱”,神宗朝冷冷清清楚楚可怜的,便曾出高价购得一栋宅邸,后来翻修时,果真在地里掘出一方石匣,内有黄金数百两,恰值购屋与“掘地”之额。
皇甫泽点了点头,当即伏身窜出,狸猫一样的消失在山石之间。
独孤克也溜下山壁,潜藏于谷口附近的乱草堆里,等没多久,果见耶律七伤率领着骑兵奔出谷来,“泼剌剌”一径朝西北方向而去。
大家都没有言语,峭壁上那蒙面人手持利矛,露出侧耳聆听他们说话的姿势。
那年轻人面上仍然一片淡漠萧索,似是对于人生一切事情都不感丝毫兴趣。这时既不赞成也不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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