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先入为主

  独孤克也很快随机应变,变了一招,变点为抓,微曲五指抓向对方一段皓腕。乍看,两个人相隔近丈像在比划着玩儿,但在行家一看就知道,这是一种至高的武学,任何一方有懈可击,马上就会受制于对方。

  他坐着倒不觉得,这下站起来,才知道比一般人高出很多。

  一道匹练,如灵蛇蜒蜿长空;一声霹雳,如天崩塌下人间,大雨似天河倾泻,其势排山倒海,狂风欲席卷大地,咆啸横扫红尘,六月的黄昏,瞬息变成凄厉的阴域。

  雾,从山壑之下,山林之间升起,香,从山路那边飘来,十丈方坪,尽在雾香之中。

  明丽的晚霞,顷刻间,便被摧残殆尽。江浙道上,千门万户成死寂,原野一片鬼气森森…

  两匹健马在这片荒郊旷野中拨草前驰,两匹马,清一色的蒙古种。

  “这…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蒙着面,我连他的脸部都没看见,不过,从他的穿着跟口音上,我知道他的年纪在四十以上,而且是扬州本地的人。”

  山壑的边缘有一块巨石,颜色斑驳,形状狰狰,烟雾中看来一似蓄势待发的一只蟾蜍。

  端木朔的剑术,确有其不可一世之感,每出一招都有他与别人不同之处,如不是遇上独孤克等这样的内功之人,天下恐怕没有在他招式上取胜之人,他攻的方位并非指着独孤克的重穴,而是专找他的拳掌变化之机下手,大有束缚对方无可应接的威力。

  鞍上的人,两个中年壮汉,黑衣、黑风单、都是上好的绸料,两个人腰间还挂着一把带鞘的长刀。

  凭皇甫泽的本事,当然看得出来,这轻飘飘的一掌蕴含惊人的威力,而且这遥遥的一掌已罩住了他周身大穴,两女方圆内无论躲到哪儿都难逃这一击。

  那柄短刀亦弹飞,但另一柄短刀却同时斩上了端木朔的胸膛,一旋,一道口子,直划上眉心,才飞上了半空。

  “是这样的,四、五年前有个人找上了我,他对我自称夺命书生李奎武的朋友,要我到湘南“飞舟寺”找住持和尚拿幅画像去,条件是百颗明珠,我跑了趟湘南,把那幅画像拿来了,他把那百颗明珠给了我,从那时候起我们几个就发了财。”

  独孤克的上半截身子几乎被斩为两半块,鲜血暴射,倒撞在墙上,然后才倒下。

  迎春院笙歌已绝,大部份的院落仍灯火辉煌,却一片静寂,一声嘻笑也没有。对于在一间青楼来说,这个时候,这样的静寂,实在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

  屋后,就是山脚,紧挨着山脚下坐落着两座坟,一座上头已然长满了草,另一座还是新土,坟前有香烛,还有一堆纸灰。

  右面白衣童子接将紫金鼎上那支剑捧起来,左面那个童子锦盒往腰带一挂,亦腾出双手,抱起那个紫金鼎。

  这些姑娘简直一个宝一个横,说打就打。她这么一只欺雪赛霜、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如之又是这么轻飘瓢的一掌,任谁也不相信这一掌能伤人。

  此人,四五十岁的年纪,青青白白的面色,颧骨高耸,两腮无肉,脸容干瘪,眼眶亦是深陷,藏在眼窝之内的那一对眼珠子闪烁着青幽幽的光芒,骤看来就像是黑夜荒林中的两点磷火。

  他们绝无疑问,都是杀人的好手,每一个都能够把握住那刹那,在对方呼叫之前,将刀送入对方的咽喉。

  独孤克一掌击退来人之后,立即冷冷地说道:“一个女孩儿家,出手怎么会这么的狠毒”“住口”那矮小人影是个黑衣蒙面女子,一个黑市罩住一颗乌云螓首,在两眼处挖了两个洞,只听她冷叱一声,道:“杀你们这种毫无人性的恶徒,就得用这种手法,我还嫌便宜了你们呢!”闪身又要扑上去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猛然袭上端木朔的心头,他一声惊呼,挥剑才挥出一半,整个身子已被独孤克挑上半空,无数暗器紧接射在他身上,他的生命也就在半空结束……

  突然,左边绕过来一个人,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一身白衣裳,颀长的身材,剑眉星目,英挺俊逸,脸色显得有点苍白,身子也显得有点虚弱,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冷漠与阴沉,他绕过竹篱一双冷峻目光便通向左边壮汉子。

  黑衣人会意,一颔首倒退了一步,霍地一挥手,那些黑衣人纷纷从隐蔽处现身出来,一扬手,“飕飕飕”破空声响,飞出了一条条相连着链子的铁钩。

  “丫丫哇啦娘的,”左边那个壮汉一甩马脸,满脸懊恼地骂道:“这种鬼地方,这种鬼天儿,今后杀了我,我也不会再往这儿来。”

  皇甫泽这时的沉静,真正稳如泰山,左掌右掌,缓缓的,一下一下的劈击,那雄浑内劲,隐隐发出雷鸣,双脚在尺地之内移动,但却并不快,左跨右侧,转身,仅仅只有这三个动作,变势、还原,反就只是这样应敌,前百招他没有去攻出一招。

  箫声不住在变动,终于吹出了七个音,合成了一首完整的曲子。那并不是一般的曲子,低沉的地方,有若呻吟叹息,高拔的地方,却似呼啸叫嚷。痛苦的呻吟,苍凉的叹息,凄历的呼啸,喜悦的叫嚷。

  皇甫泽当然有攻击的机会,但细心注意的话,他是在试探三个坏蛋的功夫,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贻,他这时,确在循着这个原则,凭这点看出,他的江湖磨练,已不下于一个老江湖人物啦。

  端木朔面色凝重,一双眼睛一眨也都不眨,身形变化已到了他能力的极限。

  从那一声冷叱之中,皇甫泽便听出来人是个女子,再觉出那缕破空之声袭的是他的面门,马上明白地上这红袍老头子是死在来人这种还不知道是何物的暗器下。

  眼看端木朔就要被迫堕入潭中,整个面部的肌肉突然收缩,那一招施展到一半,突然停顿住了,鲜血从他的指尖冒出来,一声苦笑,他倏的坐倒石上,皇甫泽身形一稳,不由自主伸出双手去掺扶。

  坟旁是新搭的一个草棚子,里头铺着一张草席,草席前是块平滑的大石头,正中央放本翻开的书,靠左是把带鞘的刀,破旧的黑木鞘,破旧的刀把,看上去一点也不起眼,恐怕扔在路上都没人检。

  由进入到行动结束,他们只有半个时辰,以半个时辰来观察刺杀的对象,作出决定的一击,实在不算多,但对付的是没有武功的对手,却应该足够有余。

  独孤克倏然笑道:“人没有不爱财的,但是要看这钱能不能拿,这也就是所谓君爱财,取之有道,我不能跟你一样,只要有代价,别人的死活一概不问,我看、还是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吧!”

  皇甫泽想了想,估计纵有救援,相信在一两个时辰内仍难找到,于是寻视一下前途地形,发现不远处有处石冈,双脚一蹬,就朝石冈跃去,回头大声道:“你们当心,少爷我就在前面石冈上等候领教。”

  木碎声立响,那座小楼的所有门窗,只要是木造的全都给拉得一块块飞起来,眨眼间,只剩下几条支柱,楼中的一切都毕露无遗。

  那个人,身上穿着一袭银色的长衫,头上一条银色的抹额,七尺上下身裁,三十左右年纪,朱唇皓齿,凤目龙眉,那其中散发着的,却并不是一种贵气,是傲气,特别是眉宇之间,眼瞳之内,那种傲气更见明显……

  皇甫泽举步跟了过去,他一眼就看见了,废堆中一片空地上,确有一个碗口大的紫黑“陶”字,笔划粗细不一,很不规矩。

  “虎父无犬子,他能够将老前辈成功导入九州乾坤门,可是定是一个聪明人,老前辈是他的生父,他仍然不惜加以利用,可见为人的冷酷,这样一个智勇双全,心狠手辣的人,实在不可多得。”独孤克幽然一叹,又说道:“晚辈斗胆说一句,他在九州门的地位绝不会太低。”

  埋完尸骨之后,端木朔伸手扶住主人上车,一指车中,大声叫道:“主公,他好像是已经醒来了!”

  约莫斗过千招之后,皇甫泽似已经摸清了三个坏蛋的虚实,他似用不完的内力,到此际更显精神百倍。突然大喝一声,左掌立改为拳,配合右拳盘旋急舞,放弃一切守势,那千变万化的拳影竟如冰雹齐落。

  皇甫泽看看车后,悠悠道:“此人,年龄看去未到二十岁,不知姓甚名谁?病势似相当严重,独孤克啊,你快点驶车赶路罢,回家里还有百余里啊,时间过久,这少年,可能会中途死去。”独孤克急急纵上车前坐位,扬鞭摧马前进。

  眼前,是处山脚,山脚下孤价价地坐落着一明两暗三间茅草房子,围着一圈竹篱,上头爬满了紫藤花。

  皇甫泽刚蹲下去,忽然目闪寒芒又站了起来,抬眼望着五、六丈外一片矮树丛冷然发话:“敢做就敢当,不必缩头缩尾,出来说话。”

  中年儒者长声叹道:“老朽何惜无用之物,只因此图近日带给老朽烦恼,深知留下是祸,不瞒各位说,早在四日前申时,送给愚叔叔唐门唐沈肯去了。”

  雨中的山色青翠,雨中的小花娇艳,雨中的竹篱茅舍也不带尘世一点烟火气。

  那,也根本就像是幽冥的乐章,不像是人间的曲凋,由始就仿似魔王突然下令设宴幽冥,群鬼狂呼,然后盛筵摆开,舞乐纷呈。

  一切的陈设绝无疑问都花过一番心思,也非常整齐,流苏帐高挂紫金钩,枕被未乱,作为一个青楼红人的房间,又是有客的时间,亦未尝不是一件反常的事情。

  黑衣蒙面女子,花容失色,脸色陡变,大吃一惊,可真的没有想到皇甫泽有这么快,惊呼了一声,弓娇躯,踢玉腿,一个筋斗往外翻去,皇甫泽一步又自跟到,抓势不变,递了过去。

  箫声一响动,周围的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十丈方坪仿佛就变成了阴森恐怖的幽冥,飘浮在周围的烟雾仿佛就化成了舞蹈中的幽冥群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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