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皇甫泽根本不知道怎么打算,自离家潜居这九州飘渺峰畔,三个月来,与慕容萱夜夜欢聚,心神俱被如火恋情所溶化,只恨春宵苦短,早把一切思虑抛却脑后,可是现在经她一提,往日的烦恼,又如海潮一般涌起。
慕容萱却不再理会她,忽然拿起手中一柄短剑,仰天呼道:“爹爹……女儿替你报仇的日子到了,你老人家如果泉下有知,也该看得到了……”但见寒光一闪,独孤克的那一颗头颅,已经骨碌碌地滚了下来。
独孤克来到一个小镇上,放缓下脚步,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数十年来,我虽然靠编草鞋度日,倒也乐得清闲自在想不到我那位忘年之交的老哥哥,交了给我这么一趟苦差事,真把我累得够瞧了,到了关内非找家酒店痛快的醉一醉不可。”
皇甫泽先解下背上的宝剑,拂去身上各处残雪和灰尘。他恭恭敬敬地走进房里,房子当中站着一位老者,真正说来他不算老,疏疏朗朗数十根黑须,看上去至多不过花甲之谱。
独孤克的话说了一半,脸上激动的红潮消褪了,代之而起的,是呆滞的忧容,现实的环境使他发愁,心的竟又低沉得如山谷深渊中,灰暗凝结的云雾。
皇甫泽呢,他穿的是一件斗篷、一顶风帽,把人裹得紧紧,露在外面的脸、髭须上都结了碎冰,在风帽的遮掩下,依然看到一张年轻的脸,长眉大眼,挺直的鼻子。此刻冻得红红的,嘴里正呼出如烟的热气。
端木漾儿在桌上拿起一支磁瓶,倾出一粒翠绿小花,托于戴着手套的掌心,解释道:“此花一朵七瓣,呈绿色,产于雪山顶,本身寒毒奇重,任何生物一沾即凝血发寒僵死,本名原是寒毒草。“但我们采集后,另加上六种寒性剧毒,各具独特药性,故而取名迷离花,任何人不要说吃下去,只要碰上一碰,立即无救……”
今年,立春比往年都要晚,过了立春就要开始玩灯了。不过天不凑巧,立春刚过,随着就下了一场大雪,一般说来,春雪容易融化,雪花还没有落到地上,就已经化成了水。可是这一场春雪与往年不同,大雪像鹅毛般的飘下来,足足下了三天三夜,地上的积雪有两尺多深。“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种颜色,在洁白中给人有无比孤寂的感觉。
那片浅湾四面环山,是一片山谷般的盆地,树木疏落有致,虽是在隆冬之际,依然有一种清逸俊秀之美。除了那条穿山的水道之外,只有攀越四面的高峰危崖,是一处理想的避世桃源,也是一种清逸俊秀之美。
他们六条人影如雷电射般,穿过浓雾,扑下飘渺峰,到了峰腰才见浓雾慢慢地移运着,仿似“神女”伸出纤舒玉手,一层层地挽起手万里轻绢,隐隐绰绰地露出森蛮的绿叶,红嫣的山花。
不错!梦幻般的爱情中间开出了花,结出了果,是太好了,但若不能结合,一切都像无根之花,虚无之果,随时都可能破裂消失的!
骡子是十分神骏的,在茫然没有路迹的雪地里,踩着轻快的小碎步,直向前往。原本油光泽润的皮毛,现在湿淋淋地冒着热气,分不清楚是雪花化成了水,还是从身体渗出的汗。
随着叫声,端木漾儿忽从怀中掏出一只金锁,只见金锁的正面,刻着“长命富贵”四个字,翻转背后一看,竟然也刻着“金锁荷包后福无穷”九个细小的字。
他们都受过严格的训练,包括种种特殊的技能,也包括心胆,心要练到狠,胆要练到壮。平日负责保护、刺探、暗杀的工作,连自己的性命他们都不在乎,当然更不会在乎别人的性命。
大约一杯热茶之久,两个小和尚导引一个面目清瘦,年约五六十岁,书生模样的人,从峰下电射上来,但见那人身穿一袭又脏又破的湘绸长衫,紧随小和尚之后奔驰,脚不沾尘,长衫飘飘,神态甚是悠闲。
独孤克进了房门以后,打量这间小小的堂屋,点着一盏长明灯,香炉里正燃着檀香,袅袅的香烟,让人有一种宁静的感觉。堂屋正**桌上供着神龛,不知道是那尊神佛。供桌前有一块蒲团。
杀一个人在他们来说与杀一只鸡并无分别。
但那小船此刻在船头上却挂了一张三角小帆,上面画着一幅奇形怪状的图画。
神医传出医疗报告,效果有预期之好,只是病人的面皮,需要借别人的大腿皮肤移植,才能掩饰疤痕,其余部分有疤痕却无妨。
独孤克忽然打着哈哈说道:“小子!不要以为我老人家在担忧,而是我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这件事有两个答案,我说的是朝好处想的答案。”
这时天色已黑了下来,但两人目力敏锐,仍可依稀看得出来,那竟是一幅多了两个犄角的骷髅。
寂静的终南山,陡见一条白影冲霄而起,现在太乙峰顶,春夜料峭的寒飞,吹得那人一身白衣猎猎作响,星光之下,却是一个神容俊伟,年约二十左右的少年。
端木漾儿在桌上拿起一支磁瓶,倾出一粒翠绿小花,托于戴着手套的掌心,解释道:“此花一朵七瓣,呈绿色,产于雪山顶,本身寒毒奇重,任何生物一沾即凝血发寒僵死,本名原是寒毒草。“但我们采集后,另加上六种寒性剧毒,各具独特药性,故而取名迷离花,任何人不要说吃下去,只要碰上一碰,立即无救……”
他望着逐渐走回来的独孤克,拍拍身旁的石头说道:“反正赶到端木府的花园已经是深夜,我们爷儿俩不急于一时。再说现在早已过了吃晚饭的时候。你小子在酒席筵前,根本没有吃饱,趁着现在,咱们饱餐一顿再走。”
慕容萱的心头骤然一颤,毛发悚然,她平时耳目薰染,也知道唐家所有毒药,这“赤练神水”是集天下百种毒蛇的毒涎,精炼而成。小小一滴,足以见血封喉,命丧顷刻,尸体立化浓血,现在用针漫后,插入不列于奇经八脉的中枢神经,谁能受得了?
慕容萱一边摸索一边唱道:“奴居兰闺二七春,朝施粉黛盼郎君。伫立窗前花影移,暮房幽垂芳心碎。郎君知长二十秋,夜读掩书念倩妹。遥望香闺窥丽质,秀房幽邃不见踪。”
十年以后,再回到九州门的独孤克,高大、挺拔、英俊、强壮,从他背上斜背着的一柄古色斑斓的宝剑,更有一分英气逼人。
各大门派久未见加添朱红“戒”字,也未听说那自称受害人,有所举动,疑惑是有人故弄的玄虚,是仍然提高警觉,暗中加强戒备,以防万一。少林寺的实力,素为武林之冠,高手不胜枚举,别说只是一个人,就是武林联手来狠,也不会畏惧。
皇甫泽走得很快,一口气走了一盏热茶光景,绕过多少矮小的房舍,也绕过多少楼房,还穿过一条很宽的街道,排门紧闭,灯火全无,有七八十户人家,从招牌上可以看得出,有布庄、粮行、铁铺、杂货、酒馆、客栈,搁在白天想必是很热闹。
在山阴峰腰之处,有一间依着二棵古松搭盖的茅屋,从隙缝中尚漏出一丝灯火,二人轻轻飘落屋前,推开茅扉,走了进去。
一张床、一床薄薄的被褥、一个硬木枕,临窗一张条桌,放着一个香炉,正在燃着一种不知名的香。房间不大,如此空陡四壁,就显得空荡荡地。
突然,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同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欢呼声。皇甫泽和慕容萱各自把蒙面巾取下一看,竟是日思夜想少年时代的情人,是怨?是恨!是喜?是悲?交织在两人的心中,四目呆视无语。
内室中,黯无灯火,同时一股霉烂气息随之冲入鼻中,显然这房中经年不见日光,才会有这种怪味。
有个店伙计一脚踏凳子上,一脚站在地下,面前桌上摆了一篮子碗碟杯筷。手上拿着一块白巾,正在擦拭碗碟,发现有主顾上门,赶忙把手中的东西放下,迎了上去,笑道:“客官这么早,请到后面桌位上先坐下用茶。”
皇甫泽然后正色说道:“吴伯伯!真正说起来,玉面神剑独孤克人很好,只是爱女情切,激愤成恨,这种情形,都是可以理解的。最难能可贵的,他能接受别人的意见,而且及时回头。”
一张二尺宽三尺来长的白绢,上面写着令人触目惊心的语句,突然张贴在各大门派的寺庙坛门口,及通衙要道,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这张同样奇异的告白,竟然遍布了大江南北。
这屋中的摆设,与茅屋外表的简陋,完全不一样,锦床缎被,竹几藤椅,使人感到清幽而雅洁。
“既然他们三人是三小无猜,谁知道这个女孩不是真正爱着另一个人?嫁给她所爱的人,是应该被祝福的。作为一个第三者,应该有这个度量,应该有这个胸襟,何况他们三个人还有深厚的友谊。”
慕容萱无奈躬身一辑,双手接过牌子,反复仔细一看,只见牌子的两面,都雕刻着一个蓬头散发的人像,牌子的上端,穿着一根香棍粗细的红丝绒,不禁暗暗吃惊,忖道:看这金牌实在不是寻常之物……。
但,谁能想得到,皇甫泽在游侠江湖,与端木漾儿邂逅后,竟然一见倾心,双方互诉衷情后,虽发觉彼此原是世仇,却因彼此都为对方的容貌人品所吸引,不但不计仇恨,反而双方立下宏愿,为了双方终身幸福,为了爱情,也为了不愿再眼见流血牺牲的惨剧继续下去,都立志用各自的爱心,化解这段上代造成的误会纷争。
两位行了拜堂礼,主持人将他们送入洞房。独孤克等人留了一张银票和简函,意思是:急事在身,不便久留,多谢再造之德,区区百两贺金,致贺你俩白头偕老。
端木朔此刻笑嘻嘻地望着皇甫泽,带着一种狡黠的神情说道:“不但有吃的,而且还有喝的。”他说着话,已从身后的大搭裢里一件一件拿出来。有油纸包着的熏鸡、熏鱼、烤鸭、酱肘子、油饼,外带一坛子酒。
那只大鹏见到反光,立即向他面前飞落,但大鹏并未降下,从他的头顶呼的一声飞掠而去,忽见从鹏背上飘下一物蒙面人身形一晃,接着手中,还未展开,接着又听到一阵很轻细而又清楚的话声,道:“我无暇下地和你细述,你打开纸团看过之后,按照计划行动,不得有误。”
那竹篱小院十分简陋,但在四面环山的浅湾之滨,疏落有致的丛林之内,却别有一种韵致,令人不由尘念顿消。
独孤克继续说道:“那一年,我记得,我很快回到欢喜笑馆,建造了这座梦龙楼,设置了这间房,我没有别的念头,只是一点怀念的心意。为了使自己这份怀念与祝福,不夹杂任何一丝其他的杂念,中间特别供奉观世音菩萨,神明在上,我不敢说一点点假话,做任何一件错事。”
独孤克忽然抬头,向墙上贴的告白一望,不等大和尚话完,纵声大笑,截住他的话,说道:“在下姓申名甲,一生没有受过什么人的害,只怪父母自不量力,明明生了一个豆渣头脑的儿子,却偏偏要教他念书,读了几十年的书,仍然一窍不通,弄的名不成,利不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落魄一生,无以糊口,只好赶赶热闹,卖卖字书,往日与人无怨,近日与人无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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