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慕容萱那张犹如初生婴儿般嫩,犹如桃花绽放般艳的美脸突然一红,神情越发矫媚,一旁的端木漾儿见状,立马娇嗔道:“哼?!泽哥哥,你这个油腔滑调的小瑟鬼。”两人距离不过尺许,慕容萱的美丽纯洁神韵,使得皇甫泽的心中为之一荡,独孤克却是在默默注视着端木漾儿。这一回,他俩儿却是没有玩什么别的花样,端木漾儿也没有尽兴的欢叫,因为这里并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外面尚有许多的长辈住在邻室,太过放纵,让他们知道了,虽说他二人是名正言顺,但在长辈面前,怎么说也不好意思,二十多天来,经过了皇甫泽的悉心调治与照顾,端木漾儿的伤势已经大有起色,非但伤口已经合口了,而且精神也比前几天好多了,那天,慕容萱却被独孤克伤得委实不轻。现在,她半伏在床端,曲着腿,拥着夏日用的薄锦被,一件粉红的中衣轻披肩上。她那乌黑秀发瀑布般的自然披散于两肩,油黑的发丝衬着透红的美艳面孔,衬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凝视着皇甫泽的明眸,那神态,妩媚极了,也俏丽极了,皇甫泽与独孤克两个人不禁一起看得痴迷了……
因为,要知道,床上的原先的寝具已经变成大红枕头及锦被,连蚊帐也又新又红,两侧床帐更是红得醒目。更何况,皇甫泽的轻功绝佳无双,纵使是八十名大汉织成的刀网,哪里能困得了他而且呢,独孤克的身形飘忽不定,潇洒自如,在刀网中穿梭自如,飞旋的刀光根本就碰不着他的衣角。八十个虬髯大汉久攻无效,早已急得心头冒火,手中刀一刀紧似一刀,恨不得立刻将独孤克削成几截。床前增加二个高几,几上各放一支臂粗的红烛,它们此时更闪射出热情的火焰及淡淡的香味。时令正是早春,哪里会有荔枝呢?而且是“新鲜的”荔枝!这岂非是咄咄怪事?慕容萱轻笑道:“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荔枝当然只有到夏天才会成熟。不过,若是在夏天摘下鲜荔枝,贮存于地底冰窖之中,那一年四季都可以吃上鲜荔枝了。”桌上,不但铺上大红布,另有九道佳肴及一对餐具,此外,另有一壶酒以及二个亮晶晶的酒杯!他不敢再去想昔日旧事,深怕眼泪又会止不住也往下掉。正胡思乱想间,忽见前面一辆轻便马车飞驶而来,马车上的人正是皇甫泽朝思暮想的端木漾儿。她的神情好紧张,在皇甫泽眼中看来,就像一只被猎人追赶着的小兔子,不,狐狸精!马车的后面,果有追兵,那是三名大汉,一色地身佩腰刀,头扎青巾,三个人长得甚是凶恶,一边施展轻功追赶马车,一边口中哇呀乱叫,张牙舞爪的,好不吓人。
要知道,当时七月初二的皇甫泽与慕容萱的婚礼,独孤克并没有惊动任何武林高手端木朔老师父等人。可是呢,那独孤克父子不过是居中调停的主人,却拿来当自己喜事办,竟邀了不少亲友;故此里里外外,竟摆下多桌酒宴。喜轿已发,贺客入席,直吃到两个多时辰,还是一桌又一桌,前来贺喜的络绎不绝。
端木朔老师父呢,素厌俗礼,不喜酬酢;可是看见喜幛排满了喜棚,贺客各界都有,究竟是高兴的。皇甫泽的父亲,穿上古铜长袍,青纱马褂,却光着头顶,团着核桃,和这些江湖上的朋友,欢然道故,提起来就是三十年前如何,二十年前怎样,是很老很老的话了。“如今绝艺渐次失传。很有些武林名辈,临到老了不肯把独得的绝技传留后人;往往秘惜起来,动不动的带到棺材里去,这是不应该的。在下的意思,我们会武技的就应该抱着发扬武术的意愿,不可存心如此狭窄。你看人家文字班的人,有了学问,都讲究著书立说,遗留后人,我们不当如此么?”一行八人等到了下晚,疏客多散,至交独留;在独孤克所住的那三间精舍中,另摆了两桌便席,放两张圆桌,聚坐了二十多位宾客。
这里非常格外的雅观美丽的花园之前,林木葱葱,景色如画,此时此刻,东边,朝阳投下万道金光,宛如给大地披上了一件金缕玉衣,好美好雅的景色。可是现在,幽雅美丽的气氛,已经被森森杀气所污染,被凌厉的杀机所笼罩。站在后花园门前的独孤克,没有一个赏景赋诗的骚人墨客,没有一个人肯涤净心情欣赏这美丽的晨霞。皇甫泽不禁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道:“哼哼!狗屁当然是臭不可闻,你们几时听过狗放屁拉屎会选场所?狗就是狗,不管家狗,还是野狗,因为狗总改不了吃屎的本性,所以他们放的屁比什么都臭!”骂人,当然绝不是件值得向别人推荐的事但却永远有他存在的理由,无论谁痛痛快快的骂过一个自己痛恨的人后,总会觉得全身舒畅,心情愉快,就好象便秘多日肠胃忽然畅通,不仅你会觉得舒服,而且你的同伴也会替你高兴,甚至他会比你更快乐,心里在觉得更舒服。在这条只可容两辆马车并排行进的林荫小道上,青石铺的路又平整又笔直,此刻分南北两面各站了两批江湖人物,朝霞在他们一张张沉默严肃的脸上,投下一道道绚烂的霞光,但不能替他们增加颜色,反而令他们的脸孔变得更加肃穆、凝重……
此时此刻,就在皇甫泽的目光,呼喘的往周遭打量着左右,眼前,就宛似浮着一层隐隐的雾,自这层薄薄的雾中看去,万物都是这般模糊,都是这般浮沉,他喘息着,间或夹杂着带血的呛咳,**上刺骨的痛楚噬咬着他,但他却忍受着,振作着,他知道他不能打现在倒下去,只要一倒下上,只怕便永远也醒不来了,走了这么一大段路,独孤克已觉得有些不胜负荷的疲惫与难受,这还是端木漾儿在扶持着他,要不,就更挺不住了,但独孤克并不是一个惯以表露内在感觉的人,亦不是一个忍不住痛苦的人,他尽管喘息着,两边的太阳穴更在不住的跳动,但他却咬着牙没有吭一声。就在此时此刻,沉闷的蹄声,传荡在林梢岗陵之间,单调的响出去,又乏味的飘过来,听着蹄声,慕容萱轻轻会上双眼。一条黄土大道,婉蜒地向西边伸去,隐没在凄艳的秋日落霞中,而嫣染着淡紫、沉沉的浅蓝色暮霭浮荡在天与地的四周,浮在绚丽的层云间,是那般宁静,那般安谧,有一股近乎悲伦的美,好一个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黄昏…
钱家掌柜的,可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物,此时此刻,一见这皇甫泽在秋风瑟瑟之下,竟然只穿一件薄薄的白绸长衫,不但并无丝毫畏缩之态,反而英姿焕发,犹似玉树临风,就知这位相公有些来头,哪里能不立即躬身相迎。哪里还忍受得了,右腕一翻“锵”地一声,只见”乌光一闪,一柄通体墨黑,寒芒四射的三尺青峰已掣在手中。再一看,两人手中都是空空如也!在场之人,除了独孤克之外,谁也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穿一身绛红色的锻裙袄,头上钗环琳琅,显得珠光宝气,腰系一条大红罗带,益显得飘逸。那张脸蛋。更是令视男人不敢逼高,美丽之中复透着几分惑人的魅力,亮剑,递招,到回剑入鞘,只不过眨眼之间的事,即令目光锐利的皇甫泽,也看得不十分真切。但是,皇甫泽手里的那把剑到哪里去了呢?这里,独孤克的额上已经浸出了滚滚汗珠,一招失剑,已使他心胆俱裂,而最令人匪夷所思的,竟然不知道手上的剑丢到哪里去了……
端木朔老师父方一落坐,掌柜的一连串报出无数的菜名和酒名,于是,独孤克点了四盘精致小菜,一碗稀饭,一叠卷饼。须臾,菜饭送上。
皇甫泽停下了脚步,突然沉吟片刻,大叫道:“哼!独孤克,我告诉你,若是论死杀人,我不否认,因为我的绰号便是因我杀人太多而得来的,但杀人有很多种,蓄意谋杀,那是人神共愤的死罪,但因为自卫被迫反抗杀人,不管他杀多少人,他也是无罪,老天爷也不会怪他,更不会治罪于他,所以,我不管杀多人,只要我心安理得,就是杀一百、杀一千,甚至上万我也会毫不手软,以前我因自卫而杀人,现在我也同样会为自保而杀人,将来,我也会为保护自己的利益毫不留情地杀死所有对我不利,意图杀我的人。”要知道,独孤克有史以来,从来就根本没有如此严肃的对慕容萱说过话,这一回的语气很重,所以,端木漾儿顿时觉得心中受了委屈,大大的眼睛一红,立时就有泪光涌现,她委屈地说道:“泽哥哥,哼!我不管,我就是不回去,哼。”“萱儿妹妹小心!”皇甫泽留了个心眼,立刻看出其中的危机,但已来不及相救,白发婆婆实在太过阴毒,出手便是绝学,那股至阴至柔的掌力虚空拍出,无声无息,但是那股巨大的潜流,保证可以震碎人全身骨骼,要知道,女人啊,生来都有一件威力无穷,万事俱灵的法宝——眼泪,这个法宝对付男人的最有效武器,它可以把无理变为有理,把男人们的怒气化为柔情。两道无形的潜力一碰,“波”的一声闷响传出,巨大的力场竟然将坚硬的青石地面掀起一层厚厚的碎屑……
不知不觉的,皇甫泽等一行八人,很快就在天黑之前,来到了这座连在徐州峰中的石山,虽说不算高深宏大,但从上到下也有二三十丈之高,而且山壁陡峭峻拔,有如刀劈斧斩,笔直竖立着,十分难以攀登,便是有几处的山势较为徐缓,但倾斜度亦异常大,不是轻易可以上去的。而且呢,当他们进去了以后,才发现这是一个隐秘而温暖的石洞,更似一间石室,里面约有两丈方圆,洞顶有莹白色的石笋垂下,地面也是乳白色的石底,干燥而洁净,靠洞里,有一方天然作不规则圆形的平滑石桌,五只上置锦垫的黑亮瓷鼓,便散摆在桌边,一张铺着厚软的兽皮的矮榻贴着右边石壁,右边,则将山壁挖空了做成一个古雅的壁炉,现在,炉中正燃烧着熊熊的炭火,整个洞室中和煦如春,但空气却仍然清新,原来,靠洞门的两边石壁上,都斜斜凿通了十二个拳大的气孔,气孔里外都有与孔大小相符的木盖,而内外的气孔木盖中间全连着一根铁轴,只要将里面的孔盖揭开,外面的孔盖也就会跟着旋转,凉沁的空气随着冷风吹进来了。不妙了!糟糕!只看见皇甫泽的全身一下一下的痉挛着,每一片衣衫被扯下,都似连带着将心叶儿抓了一把,简直痛进了骨髓里去!他的编贝似的牙齿,深深陷入唇内,但是,皇甫泽却是没有作声,甚至连吭也不吭一声,任是他的面孔肌肉在抽搐,额上筋肉暴起,他却睁着眼,屏着气,全身汗如浆淌!此刻,石洞中正被悬垂在洞顶的六盏玻璃灯光映得通明雪亮……
独孤克的啸声甫出,他的双臂忽然一阵飘忽疾抢,锐风劲啸中,泛出了一圈一圈的光影,使人有种莫名头昏眼眩之感。要知道,慕容萱乃是当今天下武林,硕果仅存的一位绝世异人的爱徒,武功之高,放眼江湖武林,已难有凡人能够与她颌顽。但是,她一见皇甫泽施出此招盖世秘技,不禁粉脸色变,一声轻叱,披在肩上的罗沙,有如流云般,锐利无比,带着洒洒的劲响,直向那缕白光卷去。霎时间,独孤克的脸颊上,已印出了五条鲜红之痕,端木朔老师父的女儿,左掌拍出,春葱似的右手五指,猛向独孤克的衣袖一拉一摔。脚朝天,鼻青脸肿加上身上的斑琏血渍,披散的乱发,其状惨厉巳极!慕容萱与端木漾儿两个大美女,那莹玉雪白的手指,轻挺着樱口,“噗嗤”一声娇笑,轻移莲步飘身到皇甫泽的身旁,伸出左手,娇声道:“姓独孤的,你的骨头跌散了没有,来,姑娘牵你起来。”这种大反人体正常血脉运行的手法,惨酷绝伦,别说独孤克的血肉之躯,就算是铁打金钢,也绝对难以忍受,而且呢,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皇甫泽却是再也忍受不住,内腑疼痛难耐,有如利箭穿心,冷汗如雨,口中不禁微微轻哼着。慕容萱的娇躯,更不敢怠慢,滴溜溜一个曼妙的旋转。便欲飘闪出去。紧随着,独孤克的手臂舞起重重闪光之时,他的身躯猝然一斜,整个躯体奇怪已极地横斜虚空五尺,娇地,他双脚悬空一振抖,脚跟已经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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