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连,你有在听我说话吗?鸩酒是以前喜欢过你的人吧?”那个家伙皱着眉头,手心里攥着刚才那张纸条,扭过脑袋面色凝重地看着闷声不语的杨轩连继续说道:“她给你留了一句话,想见怨栽祭司来青铜墓碑前半小时之内赶到。”
杨轩连依旧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到了那个家伙的面前,突然从上衣口袋里摸索出了什么还闪着刺眼的白光。还没等那个家伙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攥着纸条的掌心里就被杨轩连塞过来了个凉冰冰的东西,那个家伙低头一看竟然一一匕首!那个家伙顿时心头猛颤,他僵硬地抬起头看向脸色阴沉的杨轩连,大惑不解又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轩连…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不会是…”
“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帮我…解决掉鸩酒。”杨轩连别过头,极不情愿地说道。
“解决掉?不至于吧鸩酒不一定对怨栽祭司做了什么,而且你们的关系不是好起来了吗?这么做会不会太极端了点啊…”那个家伙看了看手里的纸条和匕首,有些心存不忍了。就算之前和鸩酒有过不愉快的记忆,但也不用这么不留后路的赶尽杀绝吧?虽然那个家伙觉得这样做实在不妥,但想让倔脾气的杨轩连改变主意难如登天,思索再三后那个家伙只好乖乖妥协:“既然你决定这么做,我也没办法了。只要在我杀她之前你别后悔就行…”
“你别在杀她之前心软,我就谢天谢地了。”杨轩连没好气地白了眼那个家伙,惭愧地笑了笑后便走出了木屋,那个家伙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在前往青铜墓碑的路上,不只是原本脸色就阴沉的杨轩连变得沉默寡言,就连刚开始嘴皮子和机关枪似得嘚啵个不停的那个家伙,现在也不敢擅自说话了。因为夏清庄正怒火中烧着跟在他们脚边,两眼中还刺啦着火星子。
说起来杨轩连他们两个家伙的运气真是背到姥姥家了。刚出门就被突然驾到的夏清庄撞个正着,本来可以敷衍几句就把夏清庄打发走的,可那个家伙竟然关键时刻脑袋卡壳,把杨轩连要去见鸩酒的事情一字不落地抖搂了出来。夏清庄本来就对鸩酒抱有极大的不满,现在杨轩连还自寻死路地往火坑里跳,而且倔的死活也不肯回头,无奈之下夏清庄只好和杨轩连他们一同前往青铜墓碑,去会会久未谋面的鸩酒。
“轩连,你们刚才在木屋里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什么叫做迫不得已的时候让这个家伙解决掉鸩酒?你自己的手是干什么吃的!”夏清庄劈头盖脸地甩过一段训斥,杨轩连没有回答而是一直在刻意回避着夏清庄此时那咄咄逼人的眼神。
那个家伙看着杨轩连和夏清庄的身上也燃起了刺鼻的火药味,心里便有些发毛了。这俩祖宗要是也翻脸不认人了,那就真的彻底是麻烦大了啊!
“清庄,话也不能这么说对吧?轩连他的所作所为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毕竟现在怨栽祭司生死未卜,我们大家的心情都好不到哪去,在事态变得更严重之前还是先稳定住我们之间的默契和感情。有什么事等一切都处理完了在理论也不迟啊,是吧?轩连,清庄?”那个家伙皮笑肉不笑地挤到了杨轩连和夏清庄的中间,好说歹说地劝阻了起来这俩快要动起手的祖宗。
杨轩连和夏清庄纷纷歉意地对视了眼,都没在说什么了。不过那个家伙很清楚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火药味逐渐变淡了,毕竟和曾经患难与共的朋友翻脸可不是什么愉快有趣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每个人的心都倏地提到空中的时刻。
抵达青铜墓碑的时候,雨虽然已经停了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轩连,你可想好了。鸩酒她究竟想干什么,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了。”夏清庄伸出爪子回味似得用肉垫上下摩擦着青铜墓碑的表面,扭过头冷眼看着四处张望的杨轩连,淡淡地说出这么句话来。其实,这次也是夏清庄第一次迁就了杨轩连的倔强,毕竟鸩酒的事情再怎么说也得做个了断。就算不能如鸩酒的愿,也不能让人家苦苦等了几年还换不来杨轩连一个真心的结果不是?杨轩连可能做出的决定,夏清庄基本已经了然于心了,不过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到没有过多考虑。
不管结果怎么,只要是自己想做的想得到的是好是坏也没多么重要了吧?
“轩连,好久不见。”这个刻意温和的女声对二十年前就听惯了的杨轩连来说,已经是在熟悉不过了。但这次他到没有故意对鸩酒恶言相对,恰恰相反杨轩连他自己的脑海中竟然产生了想要挽回鸩酒的胆大念头,就连杨轩连自己都觉得实在不可思议。但回头想想,自己已经是有妻有儿有家的男人了,跟鸩酒…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结果。仅存下来的也只有那份坚定不移的…算是友情的东西了吧?
鸩酒穿过刺骨的冷风,走到杨轩连面前轻声安抚道:“怨栽祭司,我已经把他送到察斗今家里了大家也都在照顾着他。”鸩酒用力闭了闭逐渐湿润的双眼,别过头淡淡的对心疼不已的杨轩连继续说:“很抱歉把你就这么骗出来了…轩连我只想把我们的关系说说清楚,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我不需要你抛弃水玲,来选择我。我只是想听听你自己斟酌这么久的,那个答案…”
“鸩酒,说心里话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真的。我说过只要你回来,我一定给你最满意的答复,我现在能给你的是…我还是喜欢着你,像朋友那样的关心。我也从未想过要辜负你的感情,如果让我重头开始的话很抱歉,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水玲。你也只是以家人的身份留在我心里,这并不证明你对我不重要。如果可以,我们今后还是共同奋斗的朋友。”杨轩连望着鸩酒鲜红的双眸,心平气和地把想说的都说了出来。鸩酒现在打自己也好,骂自己也好都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因为在杨轩连心里,最爱的人已经装不下第二个人了,就算有也只能冷眼相视恶言相对。如果有可能找到个真正为鸩酒着想真正爱她的人,说不定就能让她原本的矜持变得柔软松动,最后彻彻底底地告别这段喜忧参半的单相思。
夏清庄走到杨轩连脚步安慰似得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脚踝,在杨轩连低头看着他苦笑的时候,夏清庄递给他个‘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的鼓励眼神之后默默地退回了青铜墓碑前。他抬头看向清澈眸子中闪过惆怅的鸩酒,心怀不忍地明知故问道:“鸩酒,轩连已经把他的心意说的很明白了,你懂了么?”当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夏清庄就有些后悔了这毕竟有点像往她伤口上撒盐。
“嗯,我很清楚你们所有人的意思。只是,轩连我想问你如果我给你一次重来的几乎,你还是会选择水玲吗?曾经发生的所有事情你还是会选择去经历吗?”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不能百分百保证我会守身如玉把心留给水玲。但我绝对不会去错爱一个空洞无情的女人,至于发生过的种种事情我也没理由选择抛之脑后,正因为经历过我才能次次变强。总之,即使从起点开始我也不会逃避!!”
那个家伙看着此时气场逐渐直至火山口的二人,不禁后怕地吞着吐沫,不祥的预感也在那刻开始悉悉索索地在他心底里扎根发芽了。夏清庄挠了挠脸颊,若无其事地走到那个家伙的脚边,挥挥爪子示意他蹲下身待到那个家伙的耳朵凑近之后,夏清庄极为低声地说道:“待会你这样…”说完之后夏清庄又把什么东西塞到了那家伙的嘴里,并叮嘱道:“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稳住,要不然轩连以后的生活就完蛋了。而且,要是搞砸了我诅咒你一辈子都打光棍,早午晚餐只能吃轩连他们撒的狗粮。”夏清庄可不是每次威胁人都变得这么调侃的,其实大家都看的出来夏清庄也在尽力改变自己的冰块性格,毕竟他真的很在乎每个人。
这估计是多数冰块党都在默默努力的事情吧?不善表达但善努力与付出。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成全你。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提醒你下,如果你没有按照原本的轨迹走过来的话,你所拥有的东西可能就一去不复返了。你可想清楚了,是借助重来的这次机会得到更多还是就知足于现在这渺小的幸福,你自己决定吧。”鸩酒双手抱胸,紧锁着眉头看着犹豫不决的杨轩连,惆怅地继续说道:“如果你真的重来的话,你的心也会跟着改变的。选择另一个女人,另一个家。”鸩酒这番分明就是没事找事的话让那个家伙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了,事情说清楚就赶紧卷铺盖走人啊还在这么磨磨唧唧,赚什么人情?瞎折腾什么啊!
夏清庄一脸平静地看着火冒三丈的那个家伙,叹了口气为鸩酒洗白道:“鸩酒没有刻意逼迫轩连的意思,她只是想看透轩连真正的内心。如果轩连选择重来的话,那就说明他真的变了,之前他和水玲发火也就不是演戏了。”夏清庄的话音落下后,那个家伙的脸色顿时变得如死灰一般,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曾经那个阳光爽朗的轩连竟然也有堕落的那天,不可能…骗人的吧?
“好,我选择重新再来。我想去改变过去,至于未来怎么样我已经不在乎了。”杨轩连用力闭了闭眼,紧握着快要滴出血的拳头说出了最后的答案。
心碎,失望,痛楚,不解,愤怒不留缝隙地死死勒住了鸩酒三人的心。
鸩酒没说什么但她那充满憎恨的眼神,已经刺入了杨轩连浑浊的双眸中了。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根黑灰色的毛笔,拉过杨轩连的手当鸩酒准备落笔的时候,她还是抱有点点期待地看着阴着脸的杨轩连,低声问道:“不后悔吗?现在说不还来得及。你要知道,重来可就得不到现在的一切了。”
“我不后悔。”杨轩连简单干练的回答道,看样子他决心已定再费口水劝也无济于事了。鸩酒拿着毛笔蘸了下鸩酒眼角的泪水后,在杨轩连的手心中写下了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重心开始。并对意识逐渐模糊的杨轩连说:“重心开始…”
希望你真的不会后悔,如果你需要我们大家都会在原地等你回来。
杨轩连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了,在他昏迷之前谁都没有多说一句挽留他的话。这虽然让杨轩连觉得无比寒心,但这毕竟是自己一意孤行的做法,难不成在自己胡闹放纵的时候还要求大家来同情自己吗?太可笑了,心也好痛。
“嘀嘀嘀嘀…”这是什么声音?杨轩连微微撑开乏力的眼皮,仔细看了看周围。白色的大床,钢架上挂着装满液体的玻璃瓶,还有一些显示着绿色字体的仪器。
原来是在医院啊,奇怪自己怎么会在医院!
对了,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狼族英雄了,一切都称心如意地重新开始了。可,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呢?杨轩连抬起头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那几张熟悉却再也看不到的面孔一一在他空白的脑海中闪过,是啊再也看不到了。
“吱呀一一”就在杨轩连黯然神伤的时候,门被打开了。一个面容俊朗手抱鲜花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笑眯眯地看着脸色惨白的杨轩连关切地问:“轩连,感觉怎么样啊?下次别这么心急了啊,怨栽祭司也不是有意伤你的。”
“爸?您怎么在这啊?清庄呢?水玲呢?希奇呢!”杨轩连激动地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单,着急忙慌地就要下床时却被杨望骞重新按在了床上。
杨望骞大惑不解地看着急得双眼冒火星的杨轩连,伸手在他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摸不着头脑地说道:“没发烧啊,轩连你怎么说起胡话来了?清庄我倒认识,可什么水玲希奇我就不清楚了。你现在才十八岁就想着娶妻生子啊?你这孩子的心好像放飞的有点早了吧,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养好伤再和清庄保护狼王墓室,至于其他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出去给你打打点热水来,你乖乖躺着啊。”说着杨望骞把怀里的花束插进花瓶里后,拎起床头柜的暖壶扭身而去。
十七岁?好像是我和水玲认识的那年,也是我抛弃方晴选择后者的时候。
“轩连?是你吗?”那个家伙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试探地问道。
“是我,是我。你怎么在这啊?我十八岁的时候还没认识你吧?”杨轩连满腹疑惑地看着蹑手蹑脚走到自己床边的那个家伙,脱口而出道:“是清庄搞的鬼?”
见这么快就被杨轩连捅漏了馅,那个家伙也没必要在继续隐瞒了。他随手扯过一个板凳坐了下来毫无保留地说道:“的确是清庄,他担心你所以就动了点手脚,让你在过去也能见到我。轩连,你现在处于人生的第二个起点,你必须警惕起来不能太过大意了,过几天你应该就会遇见水玲和方晴了。你不能答应水玲,就算心里几百个不情愿你也要答应方晴的告白。绝对绝对不能选水玲!”
“为什么啊?我当初就是直接答应了水玲,之后的生活也很幸福。为什么让我选择方晴这个我爱都不爱的女人啊?”杨轩连一头雾水地大声反问道。
“总之水玲你绝对不能选,否者你会后悔的。现在的你和曾经不同了,即使你现在做一样的选择到了未来结果必定大相径庭,轩连为了你以后还能见到大家先稍稍委屈下自己。我保证最后和你在一起的还是水玲,就忍几天可以吗?”那个家伙心急如焚地恳求道,如果这关键的一步走错了今后就连幸福都看不到了。
看着急不可待的那个家伙,杨轩连也不好意思再让他下不来台。思索再三之后,他只好咯噔了几下脑袋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应道:“好吧,这毕竟是我自己找事。但如果最后和我在一起的不是水玲,我拿你是问!”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只要你听我的就好。我时间不多了,得赶紧回到清庄他们那边了,等有机会我再来找你吧。轩连,你一定要记住如果你需要我们大家都会在原地等你回来。”那个家伙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块金色的怀表,递到杨轩连手里叮嘱道:“轩连,这块怀表可以改变你现在的年龄与时间,等时针被你扭到12的时候你就会面对最后的考验,只要成功曾经的一切都能原封不动地回来。”说完话后那个家伙冲着惭愧的杨轩连笑笑,便迈开步子离开了病房。那个家伙走后不久,杨望骞就拎着装满热水的暖壶走了进来。
他把暖壶重新放回原处,看着脸色逐渐开始洋溢温暖的杨轩连问:“刚才那孩子是?”
“那个家伙…是我现在或是将来的好朋友。”杨轩连笑嘻嘻地回应道,此时的他原本逐渐清醒的脑袋又开始变得昏昏沉沉了。
“他就是杨轩连吧?看上去就是个战斗力只有五的草包吧,真不知道大君为什么那么谦让他。”
“别发牢骚了,每个月三十万的报酬可不是白给我们的。既然大君这么在意杨轩连,那他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做好该做的拿走我们应得的东西就足够了。”
“切,真没玩头。”
与此同时,在杨轩连宛如一泓清泉的心里却毫无征兆地浮出一小片深黑的血水,沉浸在下的那个充满仇恨与不甘的他正在蠢蠢欲动着,缓缓睁开的猩红双眸满嘴的青光獠牙。仿佛都在预示着最坏的结果,即将吞噬看似坚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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