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到家紫苏马上一个响指,桌上出现了一个盛满清水的铜盆。【】他二人共同施法后,从水里看到李雩一个人在村外练习飞行,直到天黑累趴了才休息一下。
紫苏有些庆幸地说:“你说得对,现在我也觉得新主人还不算太差劲,而且越来越聪明了。我还以为那件事只要我们不说他就得要等到很久以后才知道,没想到他就猜出来了。”紫苏指的那件事当然就是得用结界骗李雩练习的事了。
“不止那样,你没发现以前懒得就像一条冬眠的蛇一动也不肯动一动,现在能整日整夜地练这练那了吗?”厚朴皱着眉,似乎心情并不好。
“他也怕变猪呀,看来在地府里被吓得不轻,多亏判官大人给了他个教训!”紫苏有点好笑地说。
“不对,人是怎样的?三百年了你还没看清楚吗?从小到大的习性哪儿有这么容易改变?我担心他就快要记起他的前世来了……”
紫苏怔住了,她一直把厚朴当做不懂事的小弟弟,可是最近越来越发现他变了,她能够清楚他的想法,却跟不上他的思维了。
“是啊,到那时真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侍郎大人太可怕了……”紫苏感觉到阵阵透骨的寒意,情不自禁的和厚朴依偎在了一起。
厚朴眼中闪着坚毅的光搂着紫苏说:“我们要尽力让他学好,万一,万一……情愿魂飞魄散也不能让他作恶人间!”
十一月十三日晴宜沐浴出行,忌会友嫁娶上梁李雩终于能够快得一阵风了,也就是说他能够卷起一阵风来。
秋天里有本事刮阵风有什么了不起的?秋天里的风没有冬天那么可怕,却也没有春天舒适,没有夏天的凉爽,谁也不会感谢一阵秋风的。当秋风吹落一片枯黄的树叶时人们说不定还会抱怨,唉,一阵恼人的秋风!
李雩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两个字——劳神!太劳神了!原本还以为这个词只是说多花了点心思地意思,没想到形容现在的处境恰到好处。
要怎么做才能让值日神在那本破书上写几句好话呢?问那两个小鬼是件很丢人的事,可李雩还是问了。结果他们说不能帮忙,这次必须自己**完成,否则就不算数了。早知道是这样,又何必低声下气地求他们呢?
既然帮不上忙,他们就干脆袖手旁观了,似乎只要不变木头人就万事大吉。tmd是不是等老子完蛋了就又会来个什么新主人?他们把雩庙当客栈了吧?口口声声说老子是主人,其实他们两个才是吧?
李雩这么习惯性的咒骂着,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全都被紫苏和厚朴看在了眼里,也不会知道他们比他更紧张,只是有力没处使干着急。
李雩在村子里游荡来游荡去,从清晨一直到了日暮,眼看又是满天星辰了。李雩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做些什么,如果还能象在雩庙里那样能听到人们心里想的该有多好!现在是自己看得到人们,人们却看不到自己,就算在泥地里撒泼打滚桂嫂也不会管了。不过有一点好处,就算在泥地里打滚也不会弄脏,所以说干嘛还要沐浴更衣那么麻烦?又不是女孩子,爷们就是要象以前那样脏兮兮才洒脱!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前方小路走来三个人影。天都黑了还不打灯笼,他们鬼鬼祟祟地是要到哪里去?
李雩飞上前一看,原来是老熟人蔡九、小耗子和二蛋,以前加上自己就是附近几个村有名的四大恶人了。
李雩想要和几个小老弟打声招呼,可又想到他们看不见也听不到只好作罢,悻悻地刚要转身离开却听到他们在议论。
“胡大娘家的闺女天黑前挑了一大桶水回去,你们猜她是要干什么?”这是蔡九的声音。
“干什么?她家的水缸空了呗!”这是傻乎乎的二蛋。
“不对,你再猜!”
“老大,你在河边看见那个小美人了?刘迎春就象只粉嫩的水蜜桃,鲜得掐得出水来!”小耗子说这话时似乎还真的流出口水来了。
老子才走了不到两个月,这小子就当上老大了,李雩心里十分地不爽,想要转身离开。
“知道你和二蛋早就对她有意思了,今天老大就带你们去饱饱眼福!”
“你的意思是……”小耗子猥琐地说。
“哈哈,小耗子不笨嘛!”
“可是老大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现在去她就正好在……那个……嘻嘻……”
李雩心中一动,回过头看到蔡九敲了一下二蛋的头说:“很简单,我在河边看到她时她的衣服已经弄脏了,估计是到树林外挖野菜时不小心掉进那个烂泥塘里了,所以她挑水一定是来洗澡的,这个时候水应该也快烧热了,嘿嘿……”
李雩也曾偷看过小媳妇洗澡,可那个小媳妇其实——是个大胖子!她才脱下外衣露出圆圆滚滚的手臂李雩就看不下去了,想想这也算是一笔糊涂账实在是心有不甘。
而刘迎春……李雩心里浮现出那乌黑靓丽的长发,婀娜的身材,粉嫩嫩的脸庞……嘿嘿,去看看也好!跟着别人去的,应该怪不到我李雩头上吧?现在反正别人也看不见我,不怕被抓住了打一顿……不看白不看,看了也白看……
李雩跟在这三个狐朋狗友的身后兴致勃勃地往刘大娘家走。憋了那么久,李雩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自己,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多么的畅快随兴,多么的青春激情,还有一点小小的惴惴不安……
……
紫苏和厚朴在水中看到李雩一脸的坏笑和身上隐隐泛起了黑气,听到三个坏小子的污言秽语,气得浑身发抖。
从来没有一个神会如此的龌龊不堪,到底是烂泥敷不上墙!如果他开了天眼,那还得了?看了不该看的,可不是长针眼那么便宜!
怎么能对一只猪托付了性命声誉呢?
完了,一切都完了!
只要李雩看了一眼,他们马上就会变成毫无生气的木头人,而他自己则会被天雷劈死。
李雩登上神位的这天居然没有一个长兴城的神前来祝贺,连个神仆也没派来,那四位神仙一定都觉得只是沐猴而冠而已,不会长久,都在等着看笑话,现在他们终于如愿了!
就是因为所有的神都不看好李雩,如果有妖怪打上门会孤立无援,厚朴和紫苏才会更加害怕,才会一刻不敢放松地逼着李雩学这学那。李雩是个不争气的小无赖,前世更是无法无天的高官,他们每日里提心吊胆,却不敢教他法术防身。谁知道给他一把钝刀,什么时候会在他的手里变成杀人的利器?
这短短的四十几天时间里,他们被迫由两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变成叨叨唠唠的老和尚,仿佛一下子老了五十岁的凡人,费尽了心血最后竟然得到了这样残酷的结局,他们都要崩溃了。
“我要去杀了他!”紫苏双眼通红,竭斯底里地大喊着,“我要让他神形俱灭,然后一个人为他陪葬,这样你就可以平安无事了!”
说着她抽出那条白手绢,白手绢瞬间就变得血一样的红,红得要滴下血来。
厚朴原本也很愤怒,但看到姐姐这个样子反倒冷静了下来。他伸出双手拦在了门口说:“不,再等等,我们再等一会儿。”
“不行,老天爷是不会等的!再等就迟了!”紫苏的一缕头发散落下来,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她都有些被逼疯了——遇到这种事,神也会疯掉的!
“姐姐,你听我说一句话,就一句话!”
厚朴拦着门死也不让开,那是结界唯一的出口,紫苏左冲右突出不去只好让他说了。
厚朴有些底气不足地说:“……也许老爷不是那样的人。”
“什么,你说什么?”紫苏又要发疯了,“你说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懒惰、肮脏、粗鲁、狡猾、烂赌、贪生怕死、不负责任……他的缺点十个手指都不够数的,眼看就要犯色戒了,你还要为他说话吗?”
厚朴无法反驳,低下了头却固执地没有让开。
紫苏有些等不了伸手就要推开他,厚朴抬起头来看着结界蔚蓝色的星空,用从来没有过的认真语气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要相信药师爷。老爷是个好人,只是他的一颗善心蒙了尘,我们要留下来帮助他,这句话是药师爷上天之前说的。还有……药师爷不会仅仅为了我就对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这么好的。”
紫苏原本看李雩就是一个头上生疮脚下流浓的坏家伙,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就算不想承认,多少也看到了他的一点点好。药师爷在她的心里更是不容置疑的存在,她不允许李雩说药师爷的半句坏话,自己更是信服得五体投地。
厚朴提起药师爷,她有些犹豫了。
“你的意思是……难道是……赌一把?”看着厚朴宛若星辰般深邃的眼眸,紫苏迟疑地问。因为紫苏有些暴躁的脾气,这些话药师爷和厚朴从来没对她说过,她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了。
厚朴点了点头,说道:“也许我们会一无所有地回到原点,可是人怎么能束以待毙呢?宁愿拼着让人耻笑,我也要奋力一搏!其实我们早就在赌了,老爷并没有让我们失望。我相信药师爷,他不会看错人的。”
“你怎么跟着一个烂赌鬼也变成赌徒了!”说完紫苏又后悔了,这句话把药师爷也算进去了。
“有时候赌一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你不记得老爷明明会输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和你比赛飞行了吗?”厚朴一个凄绝的笑容,又戏谑地说,“其实那时我很佩服他的,虽然那时他有点儿蠢。”
“好吧,你既然这么相信他,我们就赌一赌。”紫苏泄了气,花了三百年才快修炼成人形了,谁也舍不得一朝尽弃。
“如果他这回象个人样,我发誓把他当真的老爷供着。”紫苏咬着牙说。
从来都是紫苏教厚朴做什么怎么做,这是第一回她向他屈服,也许他的决定是对的,但愿他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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