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方看着邬蠹的尸身,缓缓地道:“无论如何,人死帐消,邬蠹生前也算是个人物,你我总不能让他暴尸荒野,葬于犬狼之腹,葬了吧。【】【飞】”
“死去方知万事空,生前争名夺利,费劲心思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堆黄土了却残生,何苦呢?”
“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唐方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所以啊,你以后也要修生养性,少在江湖上打打杀杀。”
紫玲玎摇了摇头道:“这是我的宿命,我改不了。”
“动手吧。”唐方抽出插在邬蠹身体的长剑,就地挖了一个大坑,将邬蠹的尸身放入其,想了想,又走到刚才的那处,寻到邬蠱的身体,将两人合葬其,只见邬蠹的手还死死的拽住从邬蠱身边抢来的木雕小人,唐方用力扯了扯,但是这木雕小人却如同在邬蠹的手生根了一般,纹丝不动,唐方叹了口气,道:“即便是死了,也要这般拼命,何苦呢,也罢,此物就做个你二人的陪葬之物吧。”说完将黄土掩埋,又寻了些石块压住,以免这地的野狗刨开黄土,将两人尸首寻去。
做完这一切,不知不觉的天色将明。两人似陌生如第一次见面一般,相对无言,隔了好久紫玲玎才道:“唐方,跟我走吧。”
“嗯?跟你走,去哪儿?”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去哪儿都好,就是不要留在湘西,不要留在祝由,不要留在魏老鬼的身边。”
唐方皱眉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了魏老鬼,帮他一战,我这一走,岂不是失信于人,不行,万万不行。”
“失信于人,总比丢了性命强。”紫玲玎叹声道,“唐方,你知道为什么我只找邬蠹寻仇哦,却不去找方云吗?”
“方云只是帮凶,邬蠹才是你毁容的真正主谋。”
“不,这两人都是豺狼成性,彼此彼此,我不找方云是因为另有原因的。”
“嗯?为什么?”
紫玲玎幽幽地道:“我虽然复仇心切,但是并非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我不找方云,是因为——对他,我没有一分一毫的把握……我打不赢他。”
“哈,原来如此,这个理由可以打一百分。”
“你知道方云的真实身份吗?”
“好像是什么塔教的什么大人物林黑儿的儿子?”唐方记得当日在方家大院发生的一切,魏老鬼似乎隐隐点过这点。
“林黑儿,塔教的黄莲圣母,执掌着塔教无上法宝的塔教二号人物林黑儿,那个心如蛇蝎,貌美如花的女子,传说世间的男子,只要见过她一眼,都会终身难忘,为她心甘情愿的去死。”
“嗯,当真有这么漂亮的尤物,难怪那方云生的一副小白脸的样子。”
“当日在方家大院,李氏兄弟曾经吐了一个惊天秘密,就是这方云,很有可能是林黑儿再世!林黑儿用了一种很阴毒的道法在自己的儿子上,母占儿身,再次为人?”
“啊!”唐方吓得尖叫一声,脱口道:“当真这世间上有这么狠心的女人?”
“塔教之人,都是丧心病狂的神经病,当年不知道断送了多少无辜的性命,他们这群人,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担心,若是这方云当真是林黑儿的话,我怕——我怕你不是他的对手。”
“打不赢就跑,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信方云这小子能生吞了我。”
“你若战败,魏老鬼会放你从容离开吗?唐方别傻了。”
唐方心不由得牢骚满腹道:“你当老子真的想去做他娘的什么祝由的掌门人啊,老子还不是有眼无珠认识了薛举这个混蛋,把老子卖给了军统,要是老子不拿下这玩意儿,我家那可怜的小唐忆,还不知道会被他们那群畜生折磨成什么样子。老子这是老娘们骑冰山——逼上梁山啊!”
唐方心纠结得想死,但是事已至此,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当然这番话他是万万不会对着紫玲玎说出了,破坏自己在她心‘完美无缺’的形象。
唐方挺了挺胸膛,拍了拍胸口,气宇轩昂地道:“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塔教婊子吗?办他!”
“明天你一定要战吗?”
“战,怎么不战!你要是有空,在下面给我鼓个掌,献个花啥的都可以,来者不拒。”
“你……是不是……”紫玲玎心反复纠缠,终于鼓足勇气,道:“这么做,你是不是为了……为了魏柔。”
“啊!”唐方差点背过气去,这小妮子心里到底再想什么。
“你已经是魏家入赘的女婿了,为魏家出力,也是应该,是我多嘴了。”紫玲玎幽幽地道,话语却掩不住一股酸楚之意。
“不要!在!我!面!前!再!提!那!个!臭!婆!娘!!”唐方差点抓狂起来,想起魏柔那种恨不得杀死自己的眼神,唐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你们女人的脑子里面到底都装着什么东西,这种有想象力的事情也想的出来?算了,懒得跟你说,老子要回去了,养足了精神,晚上他娘的就是老子扬威祝由,荣登九五至尊的时刻——记得准备献花。”
“唐方。”紫玲玎叫住了唐方,忽然看着眼前新坟——或许是因为今日手刃了仇人,一向冷若冰霜的她,变得格外的多愁善感起来,“你说,若我百年之后,你我的坟头,可会有人祭拜?”
唐方茫然摇头,道:“应该会有吧,管他娘的,到时候再说吧。”
“我怕我死了以后,坟头连一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就像邬蠹这样。”
“那你就找个人结婚,然后生一大堆胖娃娃,让他们给你开枝散叶,到时候,不但烧纸的人,连敲锣打鼓的都有了。”
紫玲玎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嫁。”
“为什么?”
紫玲玎看着唐方,喃喃细语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若今生我不能和我相爱的人在一起的话,我宁可终生不嫁。”
“死心眼,不过也好,你这性格,真不知道世界上谁敢娶你,你能这么打算,也算是挽救了一个未来很可能陷入水深火热的男子。我替他先谢谢你了。”唐方嘻嘻笑道,一摆手道:“走咯,再不走,魏家那个老鬼又得跳脚骂娘了。”说完哼着红楼清馆学来的艳曲,一摇三摆地下山了。
待唐方和紫玲玎走后,早就嗅着血腥气味的一条饿狼已经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熟练地开始刨坟。对于饿了三天的它来说,这埋着的两具尸体无疑会是一顿饕餮盛宴。
就当它刨开石块,露出里面的黄土,忽然只见这坟冢之一阵金光闪烁,老狼吓得连忙跑开,但是已经迟了,被金光闪过的它,只走了几步,便栽倒㊣(6)在地上,浑身上下一滴血都没有流下,却成了一具干尸。
坟冢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猛地探出一条手臂,刨开坟土,邬蠹从里面猛地跳了出来,四顾左右,确定无人之后,哈哈大笑起来:“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佛算,佛算不如我算!唐方,紫玲玎,任你二人奸猾似鬼,到底还是着了我邬家爷爷的道了!说起来,唐方兄弟,我可真的好好的‘感谢你!’若是没有你,我如何能够因祸得福,得到这金光幻身!”
邬蠹将手的那尊木雕小人举在半空之,眯着眼睛细细地端详一番,这才猛地张开嘴,整个吞了下去,顿时邬蠹浑身金光四射,将这个密林照得如同白昼。
“紫玲玎,你邬家爷爷没有那么容易死!你邬爷爷要回来跟你好好玩玩了。捉迷藏吗?你邬家爷爷最拿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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