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从门外飞快地闪出来了一个胖子,一进来,一张脸笑的‘花枝乱颤’,满脸的肥肉似乎随时都可能从脸上掉了下来,连连摆手道:“几位爷,几位军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薛举轻轻地凑到了张若龙的耳边,道:“这就是这醉花楼的老板了,叫什么不知道,只知道长沙地面上人都叫他龙三爷,在长沙这地头上,是个黑白通吃的主儿。”
张若龙轻轻地磕着瓜子漫不经心地道:“龙三爷是吧?我们几个兄弟来这里什么目的,想必你心里也是跟明镜似的,我们要找的人呢?难道还让我去八抬大轿把他请出来不成。”
张若龙阴阳怪气的声音,惹得这龙三不住的擦汗,要知道若是一般的纨绔子弟,甚至是地方上的达官贵人,他龙三都不会这样卑颜屈膝,但是眼前来的可是军统的人,军统是什么地方,越是到了他这等层次,就越知道厉害,就是惹了地狱罗刹,也不能惹这群爷啊。”
龙三磕磕巴巴的笑道:“哪里的话,哪里的话,军爷能够光临我这里,是给我龙三的面子,来人啊,把全楼的姑娘们都叫过来,让几位军爷挑,一直让极为军爷满意为止。”说完凑过去陪笑道:“军爷,我们这醉花楼的姑娘,一个个水灵灵的,保管让军爷满意……”
“啪!”张若龙拿起一把瓜子直接甩到了龙三的脸上,冷冷地道:“龙三,你是真糊涂,还是给我装糊涂,我们来这里要找谁你难道不知道么?快把惠兰给我叫出来。”
“这……”龙三面上有些为难,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难道这长沙地面上,还有连我们都摆不平的人么?”张若龙站起来,拍了手上的瓜子壳,淡淡地道:“龙老板看来是遇到难处了,我们就不再为难龙老板了,兄弟几个,走了。”说完,便要离开醉花楼。
这下,龙三的整张脸都绿了,他在上面也是有人的,时常也曾听说过这军统的脾气,这些人,和他们的顶头上司戴老板都是惹了一样的脾气,若是他们对你呼呼喝喝,甚至打骂都不要紧,怕的就是对你‘太客气’。
一旦军统的人对你‘客气’起来,那就是当真要‘动’你了,尽管这龙三也算是黑白两道上面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他知道,依着军统的势力,将他从长沙地面上连根拔起,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若是单单只有军统的人在也就好办了,惠兰不管在谁那里,只要好生赔罪,也可以小事化了,把人要过来,偏偏今天惠兰在那几个同样得罪不起的煞星手里面,这两帮人马,无论得罪了谁,他龙三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龙三整张脸拉的老长,心暗自叫苦,天底下最不能得罪的两号人马,今天相似约好了一般出现在自己的店里,今天不知道是触了什么眉头了。
龙三环顾了这群大爷,领头的张若龙面容无怒无喜,不知道心在想什么,这种人是极难惹的,而另外几个则是嘴角含着嘲讽,一副落井下石的模样,等着看龙三怎么收场,只有一个大汉,似乎并不关心场面上的一切,坐在角落里面,饶有兴致的磕着瓜子,而此人,从一进门龙三就注意到了,这人虽然看上去貌不惊人,但是这里面所有人甚至包括领头人,对他都礼让有加,龙三混惯江湖,眼睛自然毒的向一条蛇一般,瞬间就已经看出来这群人真正说的起话的人,眼珠一转,对着唐方道:“这位爷面生得很,应该是第一次来吧,所以有所不知了,其实我们醉花楼的头牌之所以挂着的是惠兰,其实只是一个噱头,还不是看了他曾经是段少的小妾,如今的惠兰早已经人老色衰了,我们醉花楼比他强的姑娘有很多,几位爷是大人物,配的上大爷的自然要是没有开苞的小姑娘,正巧了,我这里昨天从外面来了一批新货,其还有几个日本妞、西洋妞,都是处子。我找来给几位爷瞧瞧。”
唐方呵呵一笑,道:“龙三爷的嘴皮子好生厉害,不愧是长沙城的九千岁。”
唐方乃是唐大帅的手下,在长沙一代厮混惯了,如何不知道这龙三爷的名号,当年这龙三爷可是威风得很,和唐大帅都号称是拜了把子的人物。唐大帅当年号称长沙王,这有好事者就把龙三顶为长沙城的九千岁,这龙三乃是混混出生,斗大字不认识一筐,如何知道这九千岁的隐喻,欣然接受了,成为了长沙城的一个大笑话,唐方自然是有过耳闻的。
不过当年的唐方,不过是最下层的一介军人,如何能够和长沙城最顶尖的人物打交道,如龙三爷的名号,也只是闻名,如何能见面,现如今,看着当年不可一世,让他高山仰止的人物居然在自己面前阿谀奉承,心难免一阵大爽。
见唐方没有拒绝,龙三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一半,忙添油加醋地道:“那么就把他们叫来,陪几位喝酒聊天,如何,这顿,我龙三包圆了,就当是和几位爷交个朋友,可好?”
唐方微微一笑,对他来说,这醉花楼不管能出如何国色天香的女子,都与己无关,修道越深,人欲便越淡,早已经没有当年见到窑姐就猴急想上的心态,这个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我们军统要人,什么时候要不到了!”
说话的正是张若龙,听到这句话,龙三刚刚缓和的面容忽的一下又开始紧张起来,开始擦着额头的汗水,低声道:“几位爷,几位爷,听我说……”
“他的是谁?让龙老板这么难做?”张若龙轻轻地道。
“唉!”龙三顿了顿足,下定决心,在张若龙的耳边轻声耳语了一番,张若龙的脸色居然骤然一变,但是很快便淡定下来,道:“原来是他们,既然是朋友来了,我们好歹也过去打个招呼。”
说完,便领头走出了包间。
身后的几人微微诧异,连忙跟上,龙三的脸拉得更长了,脸上肥肉乱颤,汗水湿透了身后的衣衫,但是没有办法,只得也陪着笑脸跟上。
几人快步走了过来,薛举在张若龙的耳边轻声问道:“张爷,来的人是谁。”
张若龙轻描淡写地道:“是的人。”
“啊!”众人顿时均是脸上一紧,纷纷将手按在了腰间,随时准备掏枪。
所谓便是代指的在党国权势滔天的陈氏兄弟,只要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这两人大名,而在他们手控制的另外一只特务机构统,便是能够和军统分庭抗礼的另外一股势力。
一山难容二虎,军统和统自成立的第一天起便开始暗斗不断,这些年来,双方都是斗得你死我活,甚至不顾大局,由台面下的斗争扩展到台面上来,相互暗杀不断,让蒋介石也十分头疼,所以这两方人马,只要一相见,便如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张若龙淡淡地道:“给我把招子放亮点,到时候见机行事,我的面子可以不要,但是跌了上峰的面子,你们几个就自己拧着脑袋找上峰去领罪吧。”
几人轰然应诺,纷纷目露凶光,咬牙切齿。
张若龙回头点头道:“唐方兄弟,虽然你也是我们军统的人,但是到底还没有正是授衔,这事与你无关,到时候你只要作壁上观就可。”
唐方乐于如此,点了点头,当真把双手抱在胸前,跟在队伍最后面,和如丧考妣的龙三站在一起。
这等神仙打架,遭殃的始终是小民,再说现在唯一能够镇得住这两方人马的唐大帅已经‘挥师北伐’,少了这么一个天大靠山的龙三只能自怨自艾,只是心默默乞求城门失火,不要殃及他这条在长沙城里面混吃等死的小鲫鱼。
唐方明白龙三心的苦楚,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见到这群把手按在腰间的大汉,左右的人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纷纷让开道路,头也不回地离开醉花楼,原本热闹非常的醉花楼霎时宾客走了三分之二,只留下一些还在包房享乐之人,不知道外面要发生什么事情。
在龙三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了一间装修丝毫不亚于刚才张若龙等人带过的雅间,张若龙冷哼一声,走上前去敲门道:“不知道是军统的哪位兄弟在此寻欢作乐,兄弟张若龙恰好路过,便进来打个招呼了。”
里面调笑的声音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很快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隔了不久,一声长笑传了出来,道:“原来是张道士来了。有腿的话就自己滚进来吧。”
果然,军统和统之争,已经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一个照面,连最常用的场面上的客套都免了,直接进入了拔枪相向的火热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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