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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说完那句话,却又叹息起来,“人家好歹还有个闺女,咱们的陛下还年长两岁,却是至今一无所出,可怜哀家,到底何时能有个亲孙儿抱抱啊!”
今上是个怪人,明明正值盛年,却寡欲得像个出家人,两年前的选秀,宫里一下进了十余位佳丽,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连位分封号都是太后张罗着安排的,事到如今,更是谁都没临幸过,连女人都不碰,子嗣又从哪里来呢?
也难怪太后会着急了。
其实私底下也有传言猜测,莫非今上有龙阳之好?但一直以来,也尚未见他与任何男子交往甚密,所以这个说法也根本站不住脚。
也许……他只是天生不近人情吧!
事关君王,陈尚宫不敢随意置喙,只是安抚道:“陛下心系社稷,乃苍生之福。”
太后摇了摇头,轻轻苦笑,“他是个心高气傲的,后宫那么多美人,竟都入不了他的眼,眼看明年又该操办选秀了,前些日子哀家跟他提,却被他一口否决,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叹了口气,忽然想到方才跪在面前的人,又问陈尚宫,“刚才那丫头原是西六宫的,怎么又去了尚宫局了?”
陈尚宫其实料定了太后会问,回答道,“李惠侍出身淮南西路,其父为舒州知县,去年受私盐案牵连,一时入了狱……李惠侍受母家连累,主子们发话,将她调出西六宫,发往尚宫局。”
“主子发话?”太后似乎当真想不起来了,“是哪个主子发的话?”
陈尚宫垂首,“令倒是贤妃娘娘下的,但贤妃娘娘说,当时已经请过您的旨意,是您允许的。”
太后仔细回想了一下,竟是根本没什么印象了,又转而问道,“她母家现在如何?”
这个嘛……
在西六宫时是主子,但人来了尚宫局,便是奴才了,陈尚宫手底下数不清的宫女,还能一一查证去?所以只能含糊答道,“听闻后来查清,李惠侍的父亲确实无辜,便无罪释放了,只是身子骨不甚好了,今年年初,在舒州病逝了。”
听到这儿,太后便也大致了解了,她在深宫中熬过半辈子,大约能猜测出这名小女官进宫后的历程——偏远地方进京的秀女,因为容貌出众,大约曾被寄予厚望,但母家小小知县的出身,在这佳丽云集的后宫,简直沧海一粟,是以从开始便落了劣势,没能进到她的眼中,最终只得了个美人的衔儿……
美人之上有婕妤,婕妤之上还有昭容,昭仪,往上更有淑仪,贵仪,四妃贵妃……一个小小的美人,若无圣眷殊待,仅凭着阅历熬位份,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对于太后而言,这种事见多了,便无关痛痒了,掌管诺大一个皇宫,很多时候,都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太后心中自有取舍,又问一道,“她今年多大?”
陈尚宫答道,“虚年应不过十九。”
太后感叹,“大好的年纪,在佛堂埋没了一整年,倒也可惜……罢了,等她养好,不必再回去了,另找份差事给她吧!”
陈尚宫忙应下,“是。”
深宫长夜漫漫,说话倒是打发时间的好办法,今晚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堆,很快就到了就寝的时间,宫人过来伺候洗漱,太后便命陈尚宫告退了。
陈尚宫低头尊是,缓缓退出福安宫。
在这深宫中生存,不可全然相信任何人,无论说话做事,时时要保持警惕,几十年如一日,其实也很累人的,陈尚宫抬头看看天,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时日,凛冽寒意正在墨色中浸透。
~~
寒风中瑟缩了一路,倚波跟静瑶终于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小小的一间屋子,跟其他宫人们的居所并不二致,好在大约由于她们的品级不算太低,住的是二人间,胜过其他更低级宫人们的大通铺。
进到屋里来,倚波赶紧把门关上,挡住外面的寒风。屋里有一个火盆,是唯一可以用的上的取暖工具,静瑶此时真是虚弱极了,一头倒在褥子里,再也不想起来。
白日里初醒来时,还沉浸在上辈子的痛苦里,然而经历了这一出,那些悲伤绝望暂且抛到一边去了,她只想让自己变得暖和一些,方才回来的路上,她真怀疑自己会不会晕过去。
倚波也是又冷又饿,往常天一擦黑就可以吃饭,今天却迟了一个时辰,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了,底下的人虽给她们留了饭,只是放到现在,早已凉透了。
不过她有自己的办法,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块铜篦子,擦洗干净后放到了炭盆上,把冷掉的馒头切成薄片,放在篦子上翻烤,不一会儿功夫,馒头片就被烤热了。
鼻尖传来面食的香味,静瑶不由得睁开了眼,倚波瞧见她醒了,笑着给她递了一块馒头片,“饿了吧,快垫垫肚子。”
她从前锦衣玉食,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粗犷的食物,但现在实在是饿了,没怎么犹豫,就接了过来,馒头片热腾腾,捏在手里叫人舒服,靠近了闻,有种踏实的麦香,她掰了一块放进嘴里,暗叹终于又感受到了粮食,只是下咽时,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
倚波正在炭盆上热汤,听见她咳,赶紧拍了下脑袋,“哎呀我这脑子,都忘了你嗓子不好,不能吃干的,你等等啊,我给你放进汤里热一热,软和一些。”
说着把馒头片掰成一块一块,放进了羊肉杂菜汤里。
那炭盆虽小,热两个人的饭食还是可以的,不一会儿,屋里就飘起了羊肉汤的香味。
倚波是直接把碗放在篦子上热的,所以端起来就能吃,热好后递过去,陆静瑶撑着身子接了起来,虽然碗里瞧起来烂乎乎的一团,汤菜混在一起,根本没有卖相可言,但却香的诱人,她不再犹豫,赶紧吃了起来。
等一碗饭下肚,炭盆也把屋子烤暖了,身体里外都有了热气,陆静瑶终于觉得自己又回了人间。
两人把屋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洗漱完毕,趁着身上的暖和劲儿赶紧钻进被窝里。
虽然床板硬的铬人,被褥也旧,但相比外面的地冻天寒,这也算是好的了,陆静瑶怔怔望着眼前昏暗的屋顶,一时难以入眠。
她就这样,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知等明早醒来,会不会发现这原来是一场梦,她没有被骗到牡丹苑,宇文铭也没有叫她葬身火海……
她正出着神,同张榻上的倚波歪过头来看了看,见她也睁着眼,便跟她聊起天来,“今天托你的福,我还是头一次进到福宁宫呢!对了,你刚才听见没,陈尚宫说,贤妃今日去乾德殿,陛下连见都不见……哼,她以为踩了别人,自己就有好果子吃了么?到头还不是一样不受待见!阿淳你别急,老天开眼,总会替你报仇的!”
听见报仇两个字,陆静瑶眼睛亮了亮,想问个清楚,记着自己发不出声音,便试着缓缓的用气声来说,“什么报仇?”
两人并排躺在同一张床上,离得近,倚波当然能听见,心下觉得奇怪,转过头来问她,“报你的仇啊!若不是她嫉妒你的美貌,趁你家出事的时候落井下石,你怎么会从美人变成惠侍呢?”
倚波又哼了一声,“你来了尚宫局,从主子变成奴婢,这样还不够,她还叫人把你安排到雨花阁佛堂,那里冷清得平素连个人影都没有,连那些太妃们都不会去,更何况陛下呢?她打的什么主意,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原主会好端端的从妃嫔成了女官……原来是有人暗中使了绊子。
呵,高高在上的贤妃,只需动一动唇舌,就能叫人永无出头之日。
她不由得又想到了惠王府,那夜自己被骗去牡丹苑,来报信的人也是张恩珠安排的吧?否则她到了那里后,怎么会空无一人?况且宇文铭说,他本不是叫她,只不过必须要有人死,所以只能选她,那么宇文铭原是打算要张恩珠死吗?
而张恩珠又无声无息的把灾祸转到了她的身上?
她觉得胆寒又头痛,她从前以为自己谨小慎微,处处不落人口舌,其实在惠王府里,她才是最没心机的那一个,不然怎么会就这么轻松的,叫人谋害了性命……
一旁的倚波还在跟她念叨,“眼下陛下尚未立后,且就容她猴子称大王吧!哎,那位淑妃娘娘也真是奇怪,原始该平起平坐的,现在看着别人作威作福,她倒无动于衷……”
“对了,你该为自己多打算一下,修缮佛堂少不得要花几个月的功夫,趁这机会,叫尚宫把你调去别处吧,争取到御前多露露脸,没准还有回西六宫的机会……”
还是该考虑一下眼前的境况,但是对于倚波的说法,静瑶不置可否。
回西六宫做什么?再去当个低等的妃嫔,屈居别人之下,这一生的幸福全都系在男人身上,挖空了心思去讨好取悦男人?
男人?
呵!
她这一次摔得太惨,狠狠长了回记性,从此再不敢奢望什么花好月圆的美梦,只求自己别再走过去的老路了。
不过既然换了李妙淳的驱壳,那自己对李妙淳一无所知也实在不像话,现在嗓子不能说话,有别人替她张嘴,等嗓子好了怎么办?
她想了想,又悄声问倚波,“我有些想不起从前的事了,你能跟我说说吗?”
就见倚波瞪大了眼睛,“你忘了?怎么会……你磕坏脑子了?”
她只好假装捂着头,含糊道,“是有点头疼,改天找御医瞧瞧吧……反正现在你也睡不着,跟我说说吧!”
说说话当然没问题,可倚波担心的是她的脑子,再三叮嘱道:“明儿我要去御花园上值,白日里不在,你自己记着去找御医啊!”
她点头说好,倚波这才放下心来,跟她讲起李妙淳的从前,絮絮叨叨,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宫人们心满意足,陆续都散了,而对于两个姑娘来说,一旦回去,就意味着又要好久不见,倚波舍不得静瑶,磨磨蹭蹭留到最后才走,一边走,一边意犹未尽的跟她讨论今晚哪朵烟花最好看。
原本说的兴高采烈,可走着走着,倚波忽然停下脚来,呆愣的看着前面不远的地方,静瑶心中奇怪,也跟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有一玄色锦袍的男子,正在不远处看着她,俊眉微蹙,眼眸一如既往的寒凉。
认清了那是谁,静瑶霎时间白了脸,犹豫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走到近前,僵硬着端了个礼:“奴婢见过陛下……”
宇文泓不露喜怒的嗯了一声,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道,“不是说病了吗?怎么还能来这里看烟花?”
而眼见着静瑶走过去乖乖端礼,先前还存着狐疑的倚波心内顿时了然了,惊骇之下,也只得赶紧过去行礼,“奴婢给陛下请安。”
宇文泓却连瞧都没瞧一下,视线还是稳稳停在静瑶的脸上,在等她的回答。
原本看见他就有种莫名的心虚,此时被他这样一问,静瑶简直惊惧交加,赶紧跪下来解释道:“回陛下,奴婢起先是不舒服,后来身子好些了,想着太后不在福宁宫,便来看望从前的朋友……”话末,她心虚道:“请陛下明鉴。”
这也太倒霉了,她一向规规矩矩在福宁宫里乖乖当差,也就今晚开了个小差,谁能想到居然会被皇帝给发现?
况且这是除夕夜啊,他堂堂一国之君,不是该待在流云殿与宫眷们同乐的吗?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心里欲哭无泪,这下好了,她糊弄太后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偷偷出来玩却被皇帝给抓了个现形,皇帝若要较起真来,这可是欺君重罪了!
静瑶魂飞了一半,先前看烟花的兴奋也一下烟消云散,浑身凉了个透底,她知道自己的回答实在勉强的很,若皇帝要跟她较真可怎么办?好不容易能重活一回,若再一命呜呼,恐怕没有还魂的好运气了吧!
一旁的倚波眼见静瑶如此紧张,顿时明白了过来,想到那日是自己主动邀请的阿淳,心里懊悔不已,赶紧也跪下来替她求情,“请陛下明鉴,妙淳从前与奴婢同住,我二人情同姐妹,自打她去了福宁宫,就再也没见过。今日她惦念奴婢,尽管身子不舒服,也还是来司苑处看望奴婢,奴婢听见此处燃放烟花,一时按耐不住,便求了她一起来看,她原本是要回福宁宫的,是奴婢一直黏缠,请陛下降罪于奴婢,饶了妙淳吧,她是无辜的。”
眼见一个一个俱都如临大敌的跟他磕头,宇文泓不由得一阵头疼。
他方才嫌宫宴沉闷,想出来走走,无意在这里瞧见了这个敢闯他梦境的小宫女,鬼使神差的就停了下来,想到宴前福寿提到她身子不适,他便随意问了一句,没想到竟把她们吓成这样。
其实方才,远远的瞧见她脸上笑意,他就明白了,她跟他一样,只是找了个借口而已。
也是,一堆不相熟的人硬要凑在一起吃团圆饭,有什么意思呢?更何况那些嫔妃还一个个使尽浑身解数的在宴间献艺,要上前给他敬酒……
大过年的,他可没想治谁的死罪。但她们这么如临大敌,有点叫他下不来台,无奈之下,他只好瞥了眼身旁的福鼎,福鼎立刻会了意,轻咳一声,道:“时候不早,流云殿的宴席也快结束了,李令人还不快回福宁宫预备着伺候太后?”
静瑶一顿,明白过来这是免罪的意思,既然她没事了,那倚波就更不用说了,两人顿时都松了口气,齐齐道了声遵命,立起身来。
两人齐齐道了声奴婢告退,正打算赶紧离开,却听见皇帝又说了一声,“等等。”
等等?
皇帝要做什么,难道改主意了?静瑶大气不敢出,却忽然听见他问,“伤好了么?”
倚波觉得这话肯定是在问静瑶,便朝她使眼色,而静瑶怔一怔,不由得抬起脸来,“陛下说什么?”
就是这个角度,那桃花眼里的一汪春水静静望着他,犹如那夜的梦境再现,他也不由得怔愣一下,而后才道:“朕是问你手上的伤口,可痊愈了?”
静瑶这才明白了,赶紧低头回道:“回陛下,手上只是一个小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只听见皇帝在头顶上淡淡“嗯”了一声,便再没了动静,这便可以走了吧?她同倚波又道了一遍奴婢告退,见这次没再拦她,才终于放心的离开了凝翠堂。
至于依然留在原地的皇帝,刚才那个如梦的瞬间,似乎的确有许多话想问她,但被冷风一吹,又清醒了,而且这个场合也不太适合,他立在原地,眼见她越走越远。
出来透气的时候可不短了,福鼎在旁轻声提醒,“陛下,流云殿诸位娘娘们还等着您呢。”
他点了点头,往流云殿去了。
~~
年初一,皇帝在玄极殿祭天,礼成后接受文武大臣的新春朝贺,后宫里,除过尚在禁足的贤妃,其余妃嫔也来到福宁宫拜年,福宁宫热闹一早上,到了上午,又迎来进宫朝贺的各王府女眷。
这个流程,静瑶很熟悉,因为她就曾是这些女眷当中的一员。
她无法躲避的见到了郑王妃,越王妃,以及新过门的安康王妃,那原本以为淡了的记忆,在这个时候重新涌了出来。从前惠王妃张恩珠身子不好,惠王府里许多的宴会,都由她来操持,这些人是惠王府的常客,也都是她曾经熟悉的人。
她依然跟在太后身边,听见她们跟太后亲切的话家常,谁家今年的年夜饭又添了什么新的菜式,安康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将会在什么时候降生之类,她脸上竭力保持着平静,心中却涌起恍如隔世的滋味,她曾是她们当中的一员,如今却见面不相识了。
她只有安静的充当着旁听者。
新春伊始,阳光正好,福宁宫正殿里被装点的喜气盈盈,一盆盆的山茶齐齐怒放,花团锦簇,染得满殿馨香。
郑王妃最会说话,张口就夸,“这花开的真好,要说还是太后会养,瞧瞧,连花都比别处的漂亮!”
越王妃附和道:“就是说啊,看起来都是名贵的,咱们这些粗人恐怕连名儿都叫不上来。”
太后呵呵笑道:“托西川路的福,这都是底下进贡上来的山茶,有十八学士,茶梅,赤丹粉霞什么的,总归有人会打理,不用自己费心,哀家也没强到哪儿去,也是个粗人罢了。”
一屋子女眷莺莺燕燕笑的欢畅,安康王妃年纪小,还没什么城府,这时候把花瞧了又瞧,眼睛忽然一亮,道:“哎,我记得惠王府里也有这样的花,不过没太后这里的多,但是惠王妃好像很会养。”
静瑶心里咯噔一声,下垂的睫毛忍不住微颤,紧接着就听越王妃纠正道:“哪是惠王妃啊,她那个身子,整天就知道吃药了,哪有那份闲心!弟妹记错了,会养花的不是她,是惠王府的陆侧妃,年前殁了的那位……”
话末猛然意识到这是在拜年,大过年的提个死人多不吉利,越王妃忙立起来,一脸惶恐的跟太后请罪,“臣妾失言了,请太后恕罪。”
太后倒没说什么,只是闻言在人群里找了找,奇怪道:“哎?怎么没瞧见惠王妃啊?”
郑王妃道:“大约惠王府里头事情多,料理起来麻烦,出门迟了些,太后也知道的,她那个身子,如今府里又没个能帮得了忙的,还得操心府里零零碎碎的事……”
太后点了点头,“那就好,我当她身子又出岔子了,人没事就好!”
谁料说曹操曹操就到,太后这边话音刚落,就见陈尚宫进来通报,“太后,惠王妃娘娘到了。”
太后颌首,“快请进来。”
须臾,就见张恩珠进到了殿中。
就算方才她们提及已经死去的自己,静瑶也还可以忍得住,可此时听见张恩珠来,却再也无法置身事外,她抬起眼眸,看向才进到殿中的女人。
原本说的兴高采烈,可走着走着,倚波忽然停下脚来,呆愣的看着前面不远的地方,静瑶心中奇怪,也跟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有一玄色锦袍的男子,正在不远处看着她,俊眉微蹙,眼眸一如既往的寒凉。
认清了那是谁,静瑶霎时间白了脸,犹豫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走到近前,僵硬着端了个礼:“奴婢见过陛下……”
宇文泓不露喜怒的嗯了一声,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道,“不是说病了吗?怎么还能来这里看烟花?”
而眼见着静瑶走过去乖乖端礼,先前还存着狐疑的倚波心内顿时了然了,惊骇之下,也只得赶紧过去行礼,“奴婢给陛下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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