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提及战事时,他说的还是“大不了”,眼下就成了“果真”了……
静瑶心里一紧,忙问道,“那陛下何时启程?”
宇文泓答说,“后日吧。还要整编军队,顺道筹备粮草等等,朕手头的事也该交代一下……”说着拍了拍她的肩,顺道又嘱咐道,“朕会传安王暂时监国,内阁辅政,老七靠得住,况且尚林也在内阁中,不必担心。”
静瑶一愣,没想到竟是后日这么快……
而且,他这是在安顿她吗?
她眼眶一热,险些流下泪来。
大约是有孕叫人脆弱了,加之离别来得太仓促,她此时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子,简直想揽住他的腰不叫人走……
不过她到底是清醒的,他为了天下安稳要亲自上战场,如此大义之下,她又岂能在此哭哭啼啼的拖后腿?
她只得强忍下酸楚,点点头,对他说,“臣妾知道了,陛下此次一定要保重。”说着又垂首抚了抚肚子,道,“二宝就要出来了,您可是两个孩子的父皇呢。”
这叫他心间温暖,笑着保证说,“放心,还有几个月,朕会尽力速战速决,定能在二宝出生前赶回来。”说着吻吻她的发顶,“朕等着二宝出生,要亲眼看看,他是男是女。”
二宝是男是女……这也是现在静瑶最好奇的事了。
闻言她也弯起唇角来,趁机问道,“那陛下想叫二宝是什么呢?是公主,还是皇子?”
宇文泓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傻话,这事儿哪能朕说了算?既然是上天给的,什么朕都喜欢。”
女儿更好,儿女绕膝,此生无忧了。
但若还是个儿子也不错,他会亲自传授小兄弟俩骑射武艺,将来也好如自己一样,保家卫国。
静瑶也在想这一点呢。
有了彦儿后,她其实更想要一个女儿,能好好打扮,将来还能贴心的同自己谈心解闷。但也明白这并非想啥来啥的易事,如果还是个儿子,她也欢喜。
她正想着,忽然听见男人在旁唤她,声音温柔。
“阿淳。”
她嗯了一声,抬起头来问,“陛下怎么了?”
他认真的望着她,忽然道,“等朕回来,封你为皇后。”
这话叫她一惊,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迟疑着问,“陛下说……什么?”
他似笑非笑,又重复一遍,“等朕回来,封你为皇后。”
她呼吸一滞。
天,她没听错,他居然说,说要封自己为皇后……
她缓了缓,小心问道,“为什么……臣妾白屋寒门,才疏智浅……何德何能做皇后?”
虽然他说了两遍,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有些怀疑,他该不会是在玩笑吧……
他当然不是在玩笑,听了她的疑问,不由得微微皱眉,“哪里来的这些话?什么白屋寒门,怀恩候府的出身的姑娘,还不够格入主中宫吗?”
这话一出,逗得静瑶差点噗嗤笑出声来,什么怀恩候府出身,还不是他自己才封的……
不过眼下有严肃问题摆在面前,她正了正神色,认真问道,“陛下不是玩笑?”
他清清嗓道,“君无戏言。”
这就是真的了,她还是深感不可思议,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见她如此表现,他叹了一声道,“从前不是说自己狗胆包天?现在朕成全你了,你还反而不信了?”
她闻言想了起来,昔日还在乾明宫做女官时,同他说过的话。
他问她为什么不愿入后宫?她为了叫他打消念头,便说不想为妾。
当时她一心出宫,知道这不可能,才如此答他,却没成想兜兜转转到了现在,居然要现实了?
他神情严肃,没有开玩笑,她倍感震撼,想了好久才想起要说什么,试着问道,“陛下抬爱,臣妾无以为报……只是,只是会不会引人非议?”
宇文泓淡淡笑了笑,“朕一个大男人,要娶谁为妻,还用得着听别人非议?”
说完抚了抚她,半是解释道,“这阵子忙于战事,没什么时间与精力同他们周旋,所以才要等朕回来以后,放心,朕决不食言。”
其实从今年开春的时候,西北就已有战火征兆,在段家母女回大理后,渐渐地愈演愈烈,加之又有国内其他政务,他其实很长时间以来都忙得连轴转了。
她当然心疼他,但此时在商议大事,她把心思放在当下,赶忙又问道,“那……太后那里呢?太后一向注重注重出身,您立臣妾为中宫,她老人家大约会有意见吧?”
宇文泓闻言却没当回事,很有信心的否决了她的担忧,“太后……不会有什么意见的,放心。”
静瑶觉得很奇怪,忙问道,“陛下为何这样说?”
说实话自从太后寿宴过后,对她的态度就大为改观,她一直纳闷着呢!
宇文泓却咳了一声,又摸了摸她的孕肚,说,“因为你有大功啊,瞧,你接连为她老人家添了两个小皇孙,她喜欢你都来不及呢……”
这一听就是在敷衍好不好……静瑶扁了扁嘴。
宇文泓望见她的表情,知道她不信,只是道,“不管怎么样,你相信朕就是了。”
语气坚定,意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静瑶点了点头,倒不再琢磨此事了,躺了下来,轻抚他的前襟,道,“后日就要离别了,陛下此去要多久?”
宇文泓已经有了预估,道,“要看战况,就算赶路,来回最快也要一个多月。朕这次,不仅是说说而已,要好好叫他们长长记性。”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清楚的叫人感觉到了他的决心,静瑶点了点头,给他鼓劲道,“陛下定能旗开得胜。”
宇文泓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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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来,宇文泓便召集人手,安排事项,忙碌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特意去了福宁宫用晚膳。
打一早起,他要御驾亲征的消息便已经传出,此时太后也正有许多话要同他说。
母子二人在饭桌前坐下,太后面对着满桌的佳肴也没甚胃口,只顾着关问道,“陛下此次亲征,可有胜算?无论如何,要保重龙体才是啊!”
有道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尤其母后还特别在意自己,宇文泓故作轻松的笑道,“您放心,儿子也已经是当了爹的人,不是从前的毛头小伙,若没有胜算,不会冒进的。”
太后点了点头说是,又道,“想起陛下从前屡屡负伤,哀家这心里就难以安生,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如今已经有了彦儿,还有一个正在肚子里头孕育,无论如何,行事一定要倍加小心。”
宇文泓应承下来,既然提到孩子,便顺嘴道,“儿子此去,少说也要几个月,阿淳母子三个,就拜托母后了,您大人有大量,有些什么小事,就不要多在意了。”
他尽量拣好话,小心提醒,太后闻言,嗔了他一眼,“陛下这话说的,哀家就如此小肚鸡肠不成?你尽管放心着前去,哀家到时候一定会把这母子三个平平安安的交到你手里。”
宇文泓笑笑,“是朕失言了,阿淳那里,朕也嘱咐过,叫她尽心体谅您,有母后这话,朕就放心了。”
在宇文泓看来,对于阿淳来说,现如今最大的妨碍也不过就是太后这里,除此之外,在这宫墙之中,他虽不在,但有禁卫军把手,总归是安全的。现在眼见太后也也应承下来要好好照顾她们母子,他便放下心来。
到了第二日一早,大军在宫门外整装待发。
皇帝重新换上戎装,浩荡仪式后,便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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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御驾亲征,京城万人相送,所有人都知圣上从前便是战无不胜的铁将军,便都对此次征伐北辽有着莫大的信心。
依然是那座金明池畔的茶肆,眼看着御征军大部队出了京城,又有人来报信了。
“王爷,皇帝已经离开,此去北辽路途漫漫,宫中空悬,想来,咱们是否可以有所行动?”
此刻,那端坐在雅室中的人眸光微凝,淡声道,“的确是难得的时机,不过,也要确保万无一失才好,切不可如同上次一样。”
面前肃立的人立刻低头道是。
上一次的确是吃了大亏,一班人马准备良久,居然最后会拜倒在皇帝设好的陷阱中……
那一日谨身殿的围困,现在想来,依然历历在目。
若非当时木青以身护主,王爷兴许就在劫难逃了,数百人拼尽全力,才使乔装的主子终于逃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平安隐匿在京城中。
面前的人不说话了,宇文铭还在琢磨着心事。
手边茶炉燃着金炭,不一会儿功夫,那茶炉就沸腾起来,他随手提起,自己泡好一杯香茗。
半边面目被刻意垂落的乌发遮挡,手下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也知道他一定是肃冷的。
毕竟经历上一次宫变,他的心性大为不同,面上不再如从前那般随和,常常是冷峻的,甚至叫人看不透。
茶香丝丝缕缕,已经从杯盖底下蔓延而出,他却没有动,想了一会儿,问道,“可还能联络到北辽的人?”
手下道,“兴许有办法,属下尽力。”
宇文铭嗯了一声,“去吧,先不要声张,静待战况,随时见机行事。”
属下得了令,躬身退到雅室之外。
宇文铭想了一会儿,这才终于揭开了茶杯的盖,送到唇边时却发现,香味不对,水温也已经凉了下来。
他微微皱眉,将茶杯重新放回桌上,换了一只甜白釉的梅花盖杯,重新泡起。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一时气愤发了些牢骚,多谢大家的包容陪伴,遇见你们是我的福气,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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