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熙虽对父王选了皇兄为太子一事上多有怨言,但对父王的手段还是极为佩服,尤其是当年赶往大宁暗中派人交结朵颜三卫首领及大宁驻军,趁朱权出城为他送行时出伏兵挟持朱权,把朱权与其家人带回北平,同时收纳大宁诸军及三卫骑兵为己用,实力才得以大增,多次挫败了朝廷的反攻,如今自己的面对的局面,与父王当年多有相似之处,自己这个弟弟能文能武,除了少了十七叔的文采之外,打仗倒是一把好手,况且皇兄登基后,对他多有照顾,手中的护卫可不少,一旦自己起兵,有他暗中相助最好不过了,待日后坐了龙椅,夺了天下大可效仿父王对十七叔?“
朱高熙独自想了一阵,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心道:“赵王倒是好对付,自己的那个侄儿能文能武,如今已经长大,怕是不好对付?“
陈刚却不以为然,道:“卑职听闻,那太子今晚才二十八岁,平日里在那南京城所做的不过是与一帮文人吟诗作对,琴棋书画,王爷雄才武略,武功更是我大明第一猛将,太子,又岂能是王爷的对手?”
朱高熙眼里闪过多年的那个稚嫩却从容的眼神,心里猛地下了决心,扭头道:“南京离京城有数千里之遥,朝廷的消息想必不会那么快传到了南京,你马上派人告诉瞻坦,让小王爷潜入南京城中,把整个南京城的一举一动都给看住了,绝对不能让我的那个好侄儿返回京城,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被让他坏了本王的大事?”
“是!是!微臣明白?“陈刚应了声,身为汉王的心腹,他自是知道汉王这句话的意思。【】
朝廷的动静,本王会派人暗中查探,如果我那皇兄当真撑不下去了,这天下除了本王的侄儿,就唯有本王能坐上那龙椅,不过,需要保证我那侄儿,不能返回京城,最后是不要活着返回京城,没了太子,满朝文武百官,必会想到了本王,到那时本王趁势拉拢朝中那人,一举定下乾坤,这江山还不是本王的——?“
“是!王爷计划周密!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小王爷那边我立马派人去告知?”
作为汉王的心腹,不能有太多的想法,只需执行命令就好,汉王此举意图很明显,就让小王爷立马感到南京,监视南京皇宫里太子,从而好部署刺杀太子的举动,这在他看来,是最为稳妥的法子,当今皇上子嗣倒是不少,可说到成器的,唯有当今的太子,一旦太子被杀,朝廷皇位后继无人,汉王素来在军中威望极高,趁机振臂高呼夺取龙椅,倒也不是难事?“想到了这些他立即转身便走。
“等一下!“
朱高煦阴鸷的目光透着一丝杀气,望着陈刚犹豫了一会儿,道:“告诉小王爷,如果太子得知了消息,出了南京,返回途中,一定……?“说着右手按住左手,做了一个下切的动作,目光闪了闪道:“知道该咋么做了吧?”
陈刚心头明白,但还是问了声:“王爷是让微臣告诉小王爷——?“
朱高熙咬了咬牙,眼里射出一丝狠色:“结果了太子?“
“微臣明白,微臣一定把话儿带给小王爷——?”陈刚轻声道。
朱高熙点了点头道:“去吧?”
陈刚应了声,转身出了殿门。
此时,殿外朝阳斜照,落在了屋檐上,红色的瓦片上仿佛披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十分的耀眼。
朱高熙看了看,眼里涌出一丝笑意,喃喃道:“是时候去找他了?”
小楼里,对对子还在继续,刚才靳荣出了一联,被王斌对了出来,因此王斌神色显得有些得意,那韦达平日里与山东指挥靳荣互有往来,再者两人都是军人,有些看不惯王斌得意的神色,这会儿想起前些时日在军中听那些大头兵说的趣事,恰好有一对子,一时也想拿出来打击打击王斌。
“王大人,末将也有一上联,今日难得有这机会,便说与王大人听听?“韦达呵呵一笑道。
王斌对韦达一介武夫颇有几分看不起,听他说有一上联,竟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道:“韦将军不必客气,今日王爷在此效仿古之兰亭集序,韦大人若有上联只管说来?”
韦达是一介粗人,可听不懂什么兰亭集序,但王斌答应应出下联,让他暗暗惊喜,这上联是他从军中听来的,说的是在乐安州城中,有一家小姐嫁了一个秀才,那小姐腹中学问极高,新婚之夜,竟欲试新郎腹中之才,让贴身丫鬟将新郎堵在门外,并在门上贴出一上联:“闭门推出窗前月。”那新郎诵读了几遍,直觉得这对子不易对出,便与门外苦苦思索起来,思索了大半夜,仍对不出下联来。
眼看新婚之夜将要过去,这下联还无着落,那秀才焦急万分,在府中长廊上不停的走动,这时夜色撩人,风吹叶动,秀才苦苦思索不得,心急之下,捡起了一块石子胡乱丢了起来,不巧,那石子竟被他投进盛满清水的花缸里。秀才听到“卟通”一声,顿时领悟,脱口而出:“投石冲天水底天。”房中的新娘闻之大喜,急忙迎进新郎。这对子他无意中停在耳里,一直不曾留意,今日若不是王斌太过欺负人,绝不会拿出来。
韦达装模作样的思索了一番,开口道:“闭门推出窗前月!“
此联一处,王斌登时吓了一大跳,这上联看似简单,却暗含仄平平平平平仄,真要对上颇有些不容易,惊讶之余,低头思索起来。
韦达看王斌神色,便知道自己这上联算是出对了,与靳容相识一望,各自面色喜色。
王斌将二人眼色看在眼里,心头暗恨却也奈何不得,这上联他方才亲口应了下来,若不应上,这脸面自不好说,便是日后传扬了出去,怕也被人笑话。
苦苦思索了半天,却毫无所得,额头上立即溢出了汗珠来。
便在这时,听得一个声音道:“投石冲开水底天。”声音不大,却是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正在苦苦思索了王斌立即大叫了声道:“好下联,好下联啊?哈哈——?”
韦达没能挽回颜面,面色有些不悦,循着声音望了一眼,却是那一直没说话的李浚帮王斌对出了下联,让他意外之余,却也不敢说什么,一来对方身为御史的身份,不是他这等小将可以轻易得罪了,二来汉王这几日对此人重视,颇有拉拢之意,自己自不可为了一副下联去得罪汉王看重的人,哼了声后道:“李大人果然好才学?”
王斌听出来韦达言语中的酸味,心头暗自高兴,对李浚不免生出了几分好感,微微冲着他抱了抱拳。
李浚对王斌可没什么好感,此人身为巡察御史,这些年背地里可没做个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他早有耳闻,今日之所以帮他解围,实乃心中有一个大大的疑问想要问一问,而在他看来,场上唯一能让他探出些口风的人,除了王斌再无别人。
李浚不动声色的抱拳回了一礼,王斌微微感到有些意外,他与李浚同为监察御史,自知此人性子耿直,为人孤傲,平日里极少与人说话,见礼,今日竟对自己抱拳回礼,惊愕之余,不免生出几分得意来,再一次抱拳回了一礼。
小楼里因李浚的忽然出声打破了喧闹,竟变得安静了起来,韦达没了对子,又怕王斌以文采为难自己,忙与靳荣说了军中趣事,场上除王斌、李浚是饱读诗书的文人外,其余众人多为武将,自有共同的话题,不多时便窃窃私语了起来。
王斌看了看独自喝着茶汤的李浚,忽地端起了茶杯,站了起来走了过去,对着李浚行了一礼,道:“大人的援手之恩,下官没齿难忘?”
李浚心里涌起几分厌恶之意,正打算不予理会,可目光落在王斌的脸上,心头一动,暗道:“此人为汉王心腹,素来被汉王信任,说不定能从此人嘴里打探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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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列朝诗集》是仿金代元好问《中州集》而纂集的,旨在以诗存史,保存一代文献,所以其编辑体例一如元好问的做法,以诗系人,以人系传。所选作品一般都属作者的代表作,间亦有借诗以存其人的情况。每个作者的小传,介绍姓氏爵里生平,品评其作品得失,资料比较丰富,有些记述在今天已是罕见的史料,弥足珍贵。钱氏作为清初文坛盟主,小传中有关诗的评论常常有精辟独到的见解。在谈及诗家不同流派时,略有门户之见,但偏激之论不多。清人对此书颇有贬词。例如《四库全书总目》即谓其“以记丑言伪之才,济以党同伐异之见,逞其恩怨,颠倒是非,黑白混淆,无复公论”。此论失之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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