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原本铁青的脸色慢慢缓和了不少,他为人鲁莽是鲁莽,但并不蠢,自己的实力如何,也心知肚明,所以徐朗这番话儿说到最后,第一个醒过来的是他,看着徐朗道:“军师,军师,本王不该如此急躁,本王错了,你看眼下这事情该如何是好“
徐朗一句话不说,脸上冷得可怕,他真想一走了得,可那份知遇之恩,让他狠不下心来。【】
朱高煦似乎看出了徐朗的心事,忽然面色一沉,喝道“潘天师“
潘天师吓了一大跳,徐朗的一番分析,让他心头燃起的豪情立即去了一半,这谋反的事情还真不是人干的,稍有不慎就可能身首异处了,心头正有些害怕,猛听得朱高煦的这一声呼喝,浑身一个激灵,颤声道:“王爷“
朱高煦面色铁青喝道:“你带着侍卫出去,本王想与徐军师单独说话“
一听这话,潘天师登时放下心来,忙不迭的抱拳道:“是,卑职这就出去“说完冲着身旁的侍卫丢了个眼神,这些人也不是傻子,早就看这里的气氛不对劲,生怕王爷将那火器发泄到自己的头上,早就想走了,这会儿看了潘天师的眼神,哪里还肯多留,片刻的功夫退得干净。
偌大的府邸里,唯独剩下朱高煦与徐朗,朱高煦坐着,徐朗站着,两人彼此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十分压抑。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朱高煦站了起来,径自走到了徐朗的面前,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徐军师,你无论如何可要帮帮本王“
“王爷,你这是“徐朗大吃一惊,连忙后退了一步,扶起朱高煦。
朱高煦叹了声,若说先前他还有些气恼徐朗的无礼,但一番话下来,怒气早已化作了担心,谋反可不是大事,弄不好是要灭九族的,他虽是成祖的子孙,当今圣上的叔叔,可在谋反的事情上,他可不相信自己那个好侄儿,能有建文帝的好心,让他不得不慌了起来,纵然他心头如何不愿意,但不得不说,徐朗的本事的确是值得他低下高贵的头,从地上爬起来,苦涩的道:“这次本王的确是孟浪了些,不该如此心急,提前起兵对本王的大事没有半分的好处,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了北京城,再者李浚手中有本王的证据,迟早朝廷会知道的,本王想如其任人宰割,不如先下手为强,这才一时糊涂了,刚才军师的一番痛骂,彻底把本王给骂醒了,军师说得对,谋反是大事,须得慎之又慎,最要紧的是师出有名还请军师看在本王认错的份上,多多指点本王“说着看了一眼徐朗,他为人虽鲁莽,性子也算暴躁,但眼光还是有的,徐朗为人博学多才而重义气,这也是当年他看中徐朗的原因之一,一个时时造反的王爷,身边的确需要几个忠心不二的人,否则单靠他一个人是成就不了什么大事的。见徐朗虽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但自己的这番话儿还是一字部落的听在耳朵里,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眼下的局面,可不是他能应付的,所以这个时候的他,必须放低姿态。
沉吟了片刻,继续道:“一旦朝廷知道本王的心事,以杨士奇、夏元吉那帮老匹夫的手段,一定不会放过本王的,不瞒徐军师,本王如今方寸已乱,但知道若是不能尽快竖起大旗,到时候等朝廷的大军前来,本王也是个死,如今那样死得窝囊,不如豁出去,放手一搏,也许还有成功的机会”
徐朗听了这番话苦笑的摇了摇头,这汉王将谋反之大事,当做冒险来玩,却没有必胜的信心,主帅如此,何况是其他的将士。
朱高煦说完,等待着徐朗的答复,见对方一言不发,仿佛根本不曾听说自己那番话儿一样。
朱高煦登时有些愤怒了,他是高高在上的汉王,何时这般低声下气过,即便是当年面对自己父王的时候,也是趾高气昂,哼了声道:“答应不答应,军师给句痛快话儿吧”
徐朗眉头一皱,汉王的语气不满,他如何听不得出,幽幽的看了一眼朱高煦,道:“自古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徐某既是进了王爷府邸,自是尽心尽力辅佐王爷成就一番大事,只需王爷日后不可如此鲁莽,多些耐心,徐某自是追随王爷左右”
这番话儿,朱高煦听在耳里,有些不悦,可眼下形势比人强,心头有火气也不好发作,道:“军师请放心,本王自今日起,一切听军师安排“
徐朗道:“王爷不必如此,卑职只是希望王爷三思而后行,并非要王爷听卑职的”
朱高煦道:“只要军师辅佐本王,本王便是听军师的也无妨只是眼下该如何是好,还请军师多多指点”
徐朗知道自己只要不走,就得尽心尽力的辅佐朱高煦,否则自己别无他路,眼下的局面虽不利于汉王,但也不是不可为,这些年的准备,也能派上用场,再者北京地震灾情严重,加上朱瞻基登基之初,废皇后、让太监诵读诗书,坏了祖宗规矩,引起群臣不满,尤其是这一次,为了赈灾,让百官与藩王纳援,已引起群臣与各大藩王的不满,这些都可以利用,一番思索后,道:“眼下第一要务为自己正名”
朱高煦眼下毫无头绪,听徐朗这么说,道:“如何正名”
徐朗道:“此番北京地震赈灾,皇帝听信杨士奇、杨荣、夏元吉、蹇义等人的提议,以纳援为名,剥夺文武百官与藩王的俸禄,王爷大可以此为借口,竖起清君侧的大旗”
朱高煦双眼一亮,他满脑子只想着效仿自己父王,从侄儿手中夺了江山,却忘记了清君侧这面大旗,朱元璋当年设计大明帝国的时候,其中有一条,是关于“靖难”的。为了保证朝廷的正常,如果出现奸臣乱政的情况,藩王可以带兵入京勤王,以“清君侧,靖国难”。朱棣抓住了这点,发动了“靖难之役”。不过tai祖的成法里面还有一条就是皇帝先召唤藩王,藩王才能起兵,且成功铲除奸臣后要五日之内离京。当年朱棣就是用了这条借口,从而让许多王公大臣投靠了他。
“军师言之有理,本王这就是去办”朱高煦双手拍了一下,满脸喜色道:“这可是最好的借口”
徐朗道:“且慢,既是借口,那就要做足”
朱高煦哦了声,道:“军师还有什么想法”
徐朗眼里闪过一丝冷笑,道:“仁宗皇帝违背洪武、永乐年的制度,给文臣诰敕封赠,大可利用,而当今年圣上,不顾京城地震灾难,修修理南巡席殿等这些都是过错,王爷可以派遣一个勇猛果敢赶往京城,利用此等借口,要朝廷诛杀奸佞之臣,然后给京城公侯大臣写信,例举仁宗、宣宗皇帝错事,获取各大藩王的支持”
朱高煦大喜,道:“妙极,妙极啊,军师此法不仅让本王有了起兵的借口,还趁机收拢京城王公大臣,实乃一举两得,本王这就是去吧”
徐朗道:“等一下”
朱高煦道:“军师还有什么主意”
徐朗道:“敢问王爷,我大军该如何取”
朱高煦想了想道:“乐安州离京城最近,而眼下京城地震,人心浮动,自是攻打京城”
徐朗却是摇了摇头道:“此举大大不妥”
朱高煦道:“有何不妥”
徐朗道:“北京地震不假,可王
爷别忘了,可王爷别忘了,北京城刚刚新建,牢不可破,王爷以为单凭四万兵马能攻下北京城么再者,我大明的京军为全国卫军的精锐,平时宿卫京师,战时为征战的主力。洪武初年,京军有四十八卫。成祖迁都北京,京师接近前线,京军多达七十二卫,并正式成立了五军、三千、神机三大营。这些将士可是蒙古鞑子也望而生畏,王爷府上的将士,比得过蒙古鞑子“
朱高煦摇了摇头道:“那以军师之见,本王该攻打何处”
徐朗目光一闪,沉声道:“济南”
朱高煦眉头一挑,喃喃道:“济南城”对于这座城池,朱高煦可谓记忆犹新,当年靖难四年,父王所向无敌,所到之处,南军莫不是望风而逃,唯独这济南城没有攻下,这也是父王靖难四年唯一的一次败仗,当年,铁鉉坚守济南。他指挥济南军民突击加固城防,严阵以待。朱棣将济南围定之后,先令人将一封劝降书用箭射进城内。铁鉉收到劝降书后,也叫人射到城外一信。朱棣打开一看,见是周公辅成王论一文。原来铁鉉以此劝他效法辅佐侄子治理国家的周公,不要违背明tai祖旨意,忠心辅佐惠帝。朱棣见劝降不成,遂令攻城。燕军攻势甚猛,但多次强攻均被守城军民击退。燕军架起云梯攀城,铁鉉便令士兵往云梯上浇火油,引火焚烧;燕军炮火将城墙轰破,铁鉉便令士兵用帐篷裹上草席塞在破损处,同时加紧抢修。燕军竭尽全力,仍攻不下,朱棣便准备扒开黄河大堤,引黄河水灌城。为了减少济南百姓的损失,铁鉉决定以诈降之计,诱杀朱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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