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主仆二人还是在“紫玉生烟”的大门前停下,赵凌风从腰间掏出一锭白银抛到门处迎客的店小二手中,很快被引进了酒阁二楼雅座。
“紫玉生烟”的雅座间间隔两尺有余,之间以墨青色纱幔相隔,谈不上风雅脱俗,但在酒馆中绝对别树一帜。
赵凌风站在一侧静默不语,眉眼中却写着几分焦躁担忧的神情,秦无色不以为意,唤了店小二来。
店小二这才看清秦无色的容貌,登时移不开眼,眼前人,正不疾不徐的褪下罩在外面的大氅,一袭白衣胜雪,袖口衣袂处以金线描了云纹,乌发以白玉冠绾起,肤如搪瓷,一双墨色瞳顾盼生辉,眼角微微上扬,三分妖娆三分邪肆三分透澈,还有一分则已倾绝。
挺直秀气的鼻梁下,唇如花瓣,娇艳欲滴,他随意将大氅丢给身后站着的赵凌风,回眸时,左耳那颗黑色猫眼石流光溢彩,同样的价值连城,猫眼石却比之其他的金银翡翠多了几分雅致,少了几分世俗。
秦无色优雅的对着店小二一笑,唇微启:“小二哥,来一壶你们的招牌酒”紫玉生烟“,再上几个拿手的小菜。”
他声音低低的,带几分笑意,动听的可以,却一时间竟有些雌雄莫辩。
即便他衣着打扮、行为举止都昭示着他是男子,但店小二依旧被他那微微一笑晃了心神,这一笑,足以让人血液沸腾、骚动不已。
这般容貌的妙人,要是个女子该多好……
那店小二就这么怔楞的杵着,秦无色全不在意,倒是一旁的赵凌风冷哼了一声:“小二的,还不去准备?”
“啊……是。”店小二被叫回了魂,慌忙应声,忙不迭往楼下奔去。
秦无色勾了勾唇角,笑的让人目眩神迷,轻声幽幽道:“凌风,你这么凶做什么。”
这一刻,他身上仿佛披着圣洁的霞光,宛如谪仙,赵凌风皱了皱眉,垂眸再次劝诫道:“世子爷,此处确实不宜久留,您才从茂城玩乐了三日回来,要是王爷再发现您不在府中……”
“你平时没这么多话。”秦无色也不看他,端详着已拿在手中的玉牌,另一只手,葱白纤细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桌面。
“属下……”赵凌风沉吟了片刻,又道:“今夜的那些人,绝非梁城中人,身手更看不出是哪门哪派……”
“或许人家无门无派呢。”秦无色顿了顿,又轻笑道:“再者,天下之大,有你看不出门派的路数也属情理之中。”
赵凌风眉心紧锁,再想说些什么,店小二已端着酒菜撩开纱幔,他适时噤声往后再退了半步。
秦无色以眼尾余光瞅到他的动作轻轻一笑,赵凌风在担心什么他自然清楚,天下之大有看不出的门派路数实属正常,但有那样身手之人存在的门派竟然籍籍无名到让人看不出,就……很不正常!
这一次店小二几乎没敢抬眼瞧秦无色一眼,默不作声的将酒菜摆好,道了声慢用便退离。
秦无色斟满两杯酒,酒香清冽,甘醇绵长,紫玉生烟确实配的起“梁城甘泉”这一美誉。
推了一杯酒到桌前,满杯的酒水竟未洒出半滴,他莞尔一笑,意味深长:“凌风,不必拘束,坐下来与本世子一同饮酒,夜……还长的很。”
赵凌风迟疑了片刻,还是将长剑端放在桌上,入座后,酒杯捏在指尖,迟迟不动似在思索着什么。
秦无色以三根白玉指尖漂亮的托起酒杯,主动的附上赵凌风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碰,再自顾的含下一口酒,柔滑辛辣糅合的恰到好处,胸口寒凉后渐暖。
赵凌风根本没有心思饮酒,皱着眉还想开口谏言,秦无色已半眯着眼,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意有所指的开口道:“来了……”
空气中泛起了淡淡的兰香,秦无色眯着眼儿轻轻一嗅,传说中的婆罗兰,据闻珍贵无比,生在西域一带,只在寺庙前生长,相传,若是哪一间寺庙前开出这种花,庙宇中就将有人悟佛升仙。
刚不巧,秦无色家的老王爷在多年前曾获赠一盆,那种香味,弥久难忘,只是那些传说中的花啊,每到红时便成灰。
这种珍稀之花用来磨成香料未免有些奢靡,秦无色视线轻飘飘的透过纱幔往外望去,那身影已在邻桌坐下。
赵凌风霎时站起身,长指已按在剑柄之上,这内力气息,分明是刚才的人,却在秦无色的眼神之下默默的再次坐下,斜睨了一眼秦无色的神色,泰然自若,彷如早知。
秦无色笑意潋滟的把玩着手中的玉牌,他确实料到他会再来,也许是因为那每一次的碰撞都巧合过头,也许只是因为想找回这块玉牌,只是没想到他动作挺快。
纱幔那头未见动静,甚至在店小二来时,他只是扔出一锭金,不曾要任何酒菜,也没让店小二靠近。
秦无色眯眼哂笑:“凌风啊,你看,人家打赏可比你大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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