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极是僵持,御雪却突而转身欲离去,秦无色伸手就将他衣裾攥住,他脚步一顿,微微挑起美眸不悦的觑着她:“怎么,我去看看秦晟煜。【】”
秦无色眉心微蹙,注意到云一天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两人,她手腕顺势袭向他的腿弯处,御雪一声轻哼,蓦然的跪了下来。
“秦无色,你……”御雪瞪大眼,愤愤的斜着她。
“别给我生事。”秦无色低声警告道,一会儿还得解释云清的伤势,现在着实不宜把气氛弄的太僵,皇家里这个跪那个请安的也就是个必要的形式,她从来不看重。
御雪眉心一拧,嗤了一声就欲再次起身,秦无色从背后紧攥着他的腰带,稍微用力的使他整个人都无法动弹。
显然他不是个能顺从的主儿,狠的一起身,腰带被她硬生生的拽了下来,一声清响,有什么东西从他腰间滑了下来,落在秦无色眼前。
她都还没去仔细看那东西,那轻飘飘的点点下坠的丝绢又攥住了她的视线,这一次,他似乎受了惊吓,修手在空中一捞将丝绢飞快的攥入手心负在身后,怒道:“你粗手粗脚做什么,衣裳都快给你撕碎了,我膝盖骨儿没你那么软!”
他玉琢般白皙的面容红扑扑的,像是气炸了,却无法忽视他背负在身后掖着的手,她开口想问他藏了什么,却被适时的打断。
“小安子,去拿来给孤瞧瞧。”云一天突然的低沉出声,被唤作小安子的宦官便上前来拾起落在秦无色眼皮底下的物什。
她这才看清那东西,质地温润,色泽犹如残阳血般刺目,光线下流光浮动,这不就是块上好的彩血玉。
这玉珏呈圆形,以编织的金丝穗子装饰着,上镂凤凰翎羽,纹路并不完整,在边缘处似被截断一般,可这断的刚好的位置,秦无色惊了一下,手不由想往袖下摸索个什么。
“你干什么!”御雪伸手从小安子手中夺过玉珏,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大敞的衣袍能看到他雪白修身的中衣,他却因护着两件东西无心去捡那条落在地面的腰带。
小安子愣了愣,见他恐吓人的模样,他只能转过脸颇难做的看着云一天,云一天轻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才从金色步辇中走了下来,直到与御雪相视而立。
秦无色的心思却不在这儿,如不是看到这块玉珏,这件事,她都快忘得一干二净了,王府里曾经那个几乎无人在意的张贵……
“你这玉,从何而来?”云一天沉着嗓音,目光紧盯着御雪的脸,就是这样的银发,他一开始就应该看出来……
“从何而来关你何事?”御雪漫不经心的斜了他一眼。
“你放肆!”小安子仗着云一天已在身前,胆子也大了几分。
御雪眯着眸子颇危险剜了小安子一眼,小安子惊的忙住了嘴,云一天却是不紧不慢道:“这彩血玉是宫中的东西,一分为二,孤曾赐给已逝的容妃。”
御雪怔了一下,随即却哼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么,这玉我一直带着,另一块在流沄那,除非他说是你的,否则我怎可信你。”
“有些事,你应跟我回宫中细说一番。”云一天沉吟着,又目光深沉的斜了他一眼:“关于你的身世。”
御雪愣了愣,只听云一天沉声道:“无色,今日本听闻你染了风寒迟迟不来,孤才特意出宫来探你,既你无大碍,孤还有些家事就不便远送了。”
“小安子,”云一天指使了一声:“叫太子速来送无色出苍都。”
秦无色还在思绪中,突地云一天竟要走了,这岂不是连云清的伤势都不需解释了,见御雪真就跟着云一天一起离开,她愣了愣,那彩血玉是送给妃子的,如今在御雪手中,难不成他……是皇子?
见着人走远了,苏红琴才走到她身边来,说:“都走远了你还看呢,没想到御雪竟怀着彩血玉……”
“母妃,”秦无色起身,几分惊讶问:“你知道彩血玉?”
说着,她将收于袖下的另一枚玉珏摸了出来,苏红琴瞥了一眼,眸露惊愕之色:“你何时有的?”
“母妃还记得府里的那个张贵么?”秦无色问道,这个张贵……许就是真的流沄……
“快扔了。”苏红琴眉心一蹙,几分避讳的轻喝道。
“扔了做什么,这彩血玉成色上乘,且有可能御雪就是云苍的皇子……”
“不可能。”苏红琴打断她的话道。
“难道……你知道?”秦无色挑起眉,凑近了她些发问。
“我只是略有听闻,事情过了那么久,本早就无人提起了。”苏红琴蹙眉避开她凑近的脸,她竟从未追究过御雪那不可思议的银发,如今想想,她也着实大意了,说:“容妃当年独占圣宠,后更是身怀龙种,可谓是后宫中的第一人。”
“中间发生过什么,我就不知晓了,不过她临盆的那一夜,一胎得双子,本是喜事,但二子皆是银发,云一天起先也并不以为然,可是那晚,一银发男子突的闯入皇宫,要带容妃走……”
“皇宫禁地,纵是武功再高,他也只是孤身一人,还要拖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孩子,侥幸出了宫门,怕也是重伤不治。”苏红琴陷入沉思,她记得容妃这个女人,这个受尽恩宠却红杏出墙的女人,她……怜悯她的遭遇。
“母妃你好似知道的不少了,”秦无色目光怪异的看她,突的一惊:“那御雪岂不是他情敌的儿子,这么跟他去,该不会……”
“不知道。”苏红琴懒懒回道,又淡淡一笑:“不过这样也好,懒得你去费心想怎么跟云一天解释云清的事儿了。”
“母妃,”秦无色唤了一声,不悦道:“他好歹当了这么久的免费大夫,你这样好吗?”
“他还想要我性命呢,你这样对我说话就好了?”苏红琴挑高眉看她,脸越凑越近,狐疑道:“你莫被我猜中了,你不会对御雪也有意思吧?”
“你别转移话题,我们明知道他跟云一天回宫难逃一死,真这么眼睁睁的……”
“他轻功好得很,擅长跑路。”苏红琴风轻云淡道,风师兄,你若真死了,就最好不要在你徒儿送死的关头突然诈尸!
她到底,不信他会死,他曾是师尊最满意的徒儿,他的一切就算是亲密如她,也看不透,这样一个谜一般的人,她不信,他会轻易的死了!
“你还会说禁宫中千军万马呢。”秦无色觑着她,御雪此人,自以为聪明,实则很容易受骗,如果云一天真哄他几句,兴许……他主动就把命送上了。
云一天为了此事连亲自送行都免了,可见对这事耿耿于怀的程度颇深。
要是云一天用亲情哄他,他那么在意流沄这个哥哥,精神一直不好,自己又是哥哥又是弟弟的,见了个假爹,他会不会迷失在这个亲情的旋窝里了?
她觉得头隐隐一疼,宿醉的疼还是真头疼已分不清,蠢人真的很麻烦!
一阵马蹄声有序传来,云德着一身镶蓝华服,笑盈盈的策马而来,拉了缰绳停在秦无色眼前,笑道:“无色弟弟,今日看起来真是神清气爽呢。”
秦无色挑眉看了他一眼,他哪只眼睛看她神清气爽了,她头疼的不得了好么!
“父皇有要事离不开,特意叫本宫来送无色弟弟出城,本宫的清妹子怎样了,该不会给无色弟弟惹麻烦罢?”他又担心问,毕竟云清答应这婚事来的太突然。
说起云清,秦无色皱了一下眉,可眼前是云德而非云一天就好说的多了,她轻笑道:“哪会,清儿只是因要离开云苍哭的眼都肿了,昨夜未睡好,现在还补眠呢。”
“这傻妹子,本宫去看看她。”云德作势就要下马,却被她制止,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这秦无色,生的真俊,若是女子,他必会忍不住据为己有。
“她好不容易才睡过去,即便云德兄是她亲哥哥,也……不太合适吧。”秦无色将他扶上马匹,随意的理了一下他的衣袂。
云德眸光一转,继而爽朗大笑起来,连声道:“是是是,清儿都是有夫之妇了,当哥哥的也是该注意点。”
云德本是有意留秦无色等午膳用过再走,可离午膳时候还有两个时辰之久,被她婉拒。
这一日,苍都前所未有的热闹,几乎全城的人都涌到了官道上,围观他们的六公主与大秦明德王爷的马车队伍。
谁不知,云清是苍都的第一美人,而秦无色,更是大秦的第一公子呐。
这郎才女貌,据说,云清一开始并不喜欢秦无色,秦无色却是一片痴心渐渐打动了美人芳心。
还有人传言说,秦无色长久风流成性,一日忍不住去了花楼,却被云清撞见,自此发誓再也不入烟花之地。
浪子回头金不换,真是好一段金玉良缘。
出了城门,秦无色才松了口气,耳边终是没有方才那般嘈杂了,她掀开窗帘往外看去,白色骏马上的云德,亦转过脸来看他。
他脸上洋溢着喜悦,笑道:“本是想见清妹子一面,既然她还在睡,那么只能等下次本宫再到大秦探望她了。”
“太子殿下有心了。”秦无色谦逊的说了声。
“不过这几日都没见到晟煜小王爷,听说他染了些病痛,不会有什么大碍吧?”云德担忧道,目光又在马车队伍中扫了一圈,似在找寻这秦晟煜的踪迹。
“是一直都有的隐疾,只是不料到了苍都水土不服又翻了病,有大夫照料着,不能吹风所以没能出来跟太子殿下道别。”秦无色有条不紊的说道,若是他再问秦晟煜是有什么隐疾,可就犯了忌讳了。
“原来如此,那就得多休息休息了,前面顺着官道一直走,相信十日上下便能到大秦了,带我云苍向秦帝问好,本宫也就送到这儿了。”云德勒住缰绳,身后长长的马队也都随之伫在原地。
“太子殿下保重。”秦无色收回撩着窗帘的手,退回了车厢内,马车再次启程。
偌大的车厢内只她一人,她宿醉的头疼还未散,确实给了她休息的空间,只是随着离苍都越来越远,她的心却悬越高。
莫名其妙跟去了皇宫的御雪,还有身中剧毒的华莲,好像有很多事,都拦着她的脚步让她不能走的干脆……
她阖上双眸索性不去想,他们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她若每个人都管,忙也忙不过来,她应该满心只有快些回大秦找人治好秦晟煜的身子,无谓再想其他。
本是烦闷不安,却因为头疼的关系,竟很快的睡了过去,若不是车外有人唤,她都没意识到睡了多久。
“王爷,我们都走了三个时辰了,这儿适逢有个小镇,狂爷差属下来问,是否停下用过午膳再走?”车外的侍卫恭恭敬敬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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