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琴僵在原处许久,才出声道:“没事了就回去,准备再上路了。【】”
这一句显然是说给秦无色听的,她选择无视了玄飏,这点倒是更让秦无色觉得可疑,她瞥了玄飏一眼,他察觉她的眼神,薄唇轻钩起一丝淡淡笑意,意味难懂。
赵凌风将马车驾回,秦无色则是快步上前突地翻上苏红琴的马,她微微一惊,剜了她一眼。
“玄飏跟你是什么关系?”秦无色附唇凑着她耳畔,低声问。
苏红琴心不在焉的前行,对她的问话恍若未闻,从她的眉眼间,能隐约看到她重重的心事,秦无色想再问,想也问不出什么来,也只能暂时作罢。
望着秦无色的背影,南风吟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眸光黯淡下去,回眸觑了玄飏一眼,玄飏只声音一沉:“走。”
“爹……”南风吟的声音低低的,略带久不言语的沙哑,这一路,他都不曾和玄飏多说一个字。
玄飏停住脚步,不用揣测也知他想说些什么,他却未打断他,只等他说下去。
“我……想去看看她。”南风吟踌躇着,形势看来玄飏并不喜欢秦无色,可他就是不能放过这一点的机会,若想强行离开,他的功力在玄飏眼中根本微不足道。
早上,她还来追他,拦他的马车,他本雀跃的心,才不过这点时间,就起了变化。
“知子莫若父,”玄飏突的开口,扭头,细长邪魅的眸子绞着他那张和自己极其相似的面容,这是他唯一的儿子,即使不能继承他的衣钵。
“她是女子?”他像是在问,却根本不打算等他回话。
南风吟也没想过回答,南风玄飏是何等人物,他是大秦的神,亦是他心中的魔,他知道什么,也不足为奇。
“你这次私自跑出来,我不追究了。”玄飏轻描淡写道,这语气却不是宽容,而是……宽恕,口吻却骤然柔和了下来,他说:“我是对你关心太少,你今年……。十七,还是十八了?”
南风吟低垂着的细长羽睫轻轻的一颤,是冷笑,亏他说知子莫若父。
“不怪你随便见了个女子就动心,回去,安阳公主问你好几次了。”玄飏走了几步,见他未跟上来,才又转过脸,挑着眉看他。
“爹,我对她不是随便动心……唔!”不等他说完,本还在几步之外的玄飏突的一巴掌扇到他的左脸颊上,霎时,俊美的左脸微微的肿起。
南风吟咬着牙蹙眉,若非他是他爹,若非他打不过他,他一定……
“你想对我动手?”瞅着他攥得泛白的手,玄飏不紧不慢的问道。
南风吟垂着眼帘,长睫投下的阴影将他的眼神衬得阴沉而落寞:“我要是能打的过你,也不会像现在。”
玄飏一怔,却陡然的轻轻一笑:“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别愣着了,还不跟我走?”
“不走。”南风吟蹙紧俊秀的眉,坚决的说道。
“为了个女人?”玄飏危险的眯起细长的双眸,近乎威胁道:“你娶不娶安阳公主于我来说并不重要,整个大秦,还没有我玄飏需要攀附的人,但我只告诉你一点,无论你娶谁,哪怕是只猫是只狗,也不能是她!”
“苏红琴跟你有什么仇?”南风吟突然抬眸觑着她,只能是这个原因,难怪,难怪苏红琴也讨厌他。
玄飏愣了愣,突地皱眉:“深仇大恨!”
闻言,南风吟惊了一下,这一句他说的狠用力,却并不在意的侧过脸:“我不走,不仅仅是为了她,还有……我不想回玄清山。”
“等你打的过我的时候,才有资格来跟我提意见。”玄飏拽过他的衣袂,径直拉着他走,南风吟紧紧拧着眉,这个人,就是他爹,这句话,他,记下了。
秦无色回了客栈前,见众人正拾缀着准备再上路,她清咳了两声,才缓缓道:“这个时辰上路,夜里说不准刚好在荒山野岭也没个留宿的地方,不若今日就先在这儿住下,备好干粮明天一早赶路。”
赵凌风不明所以的看她,这才没走多远,就要落脚,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反观苏红琴,自方才开始她就始终陷入某种沉思中,周遭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心思,更莫说表明什么态度了。
苏红琴都不说话了,自然是秦无色的指令最大,众人虽摸不着头脑,却也乐得清闲,几个小侍卫已蹦跶到掌柜的跟前打点起了客房。
“王爷英明!”有人先了动作,其他人便也三三两两的行动,已有人将秦晟煜和云清小心翼翼的托了出来,众人乐呵着想下午还能喝点小酒休憩一番。
秦无色侧过脸,在人群中找到羽七音的踪迹,才走过去,低声说:“要辛苦你照顾秦晟煜了。”
说她不担心去宫中找御雪有几分胜算是断不可能的,毕竟她还知道什么叫人多势众,可思前想后她还是觉得单独行动比较恰当,至少也好脱身,是以,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必要,她还是想嘱咐交付羽七音两句。
他闻言怔了怔,并不答话,面纱覆着他整张脸,她也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什么情绪,见他转身,她蓦然的拉了他一把,他这才扭过头,看着她拉他的手。
她的手腕皓白如月,纤细美好,只是目光落到她手上缠绕的银丝上,他才出声问:“这是什么?”
他记得,前几日都没有这个东西。
“可保我性命的东西,以为很难再有了,要不是南风吟……”
“他送的?”他打断她,淡柔的声线如冰中有一丝隐隐的崩裂。
他猛然拨开她的手,倏地转身就要跟上其他人的脚步,她又再攥住他衣袂,蹙眉道:“你这人,怎么一会儿一个样。”
“我一会儿一个样?”他挑眉,有一丝讥讽,到底是谁一会儿一个样了,他柔的像是子夜中的清泉呜咽的声音带了浓浓的嗤意与颤抖:“我知我送你的木镯不值几个价钱,不能给你金镯子银镯子还有这……让你视如珍宝的玩意儿,你喜欢什么你又不曾跟我说,他送你的你就带着,我的就弃之一旁……”
他再次拨开她的手,他真要挣脱她,她确实是拦不住的,她怔在原处愣了半晌,才理清他是个什么意思。
“诶,羽七音。”她唤他,忙的追了上去,这人怎就胡思乱想得厉害!
秦无色蹙紧眉心,这人,走几步上客栈也用轻功,非要甩开她不可么,明知她轻功拙计!
他跑的该死的快,随意的进了一间房,房中登时传来惊呼声,随后一声尖叫,一男一女被踹了出来,还不等秦无色追上去,房门砰的一声就再次锁上。
“强盗,土匪啊……”男人声线颤颤的说,怀里的女子更是吓的瑟瑟发抖。
秦无色好不容易不再疼痛的头颅又再隐隐作痛起来,丢了一枚银锭给二人:“去找别的房。”
接过银锭,男人开心不过一秒,就又不乐意道:“我们包袱还在里边呢!”
她随手扯了一张银票塞去:“缺什么去买。”
男人欣喜的接着银票,拉着女子就走,女子斜睨了秦无色一眼,好俊的公子呢,还出手阔绰,她垂眸低语道:“公子,您缺不缺丫鬟呢?”
秦无色看了她一眼,挑眉:“丫鬟不缺,通房的倒是缺……”
“你说什么呢,走!”男人将她顺势一拉,她视线还停在秦无色脸上,话还未说完就被拽得太远再也听不见声音:“公子,我可……。”
秦无色这才瞅了一眼紧锁的房门,低沉着嗓音道:“羽七音,你闹什么,这种锁能难住我么?”
房内,无一丝声音传来,她眉心一拧,抬起长腿一踹,这一下不仅是锁坏了,连门都被她生生踹掉一块!
视线在房内扫了一圈,终是在一把椅子后看到他倚着坐在地上,不言不语的,她走近他,半蹲下身子,问:“你闹够了?”
她蹙着眉,这些日子他都安静的很,就像是一个随从的大夫,并不引人注意,她却忘了,这个人,呆滞的很,思想很单纯,可以说的上是不谙世事!
他不说话,脸上分明覆着面纱,他却还是将脸侧到一旁,她伸手搭上他的肩,他动了一下挣开,她愠了,不悦道:“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说,这些日子是亏待了你了么?”
她到底还是有些心虚,这样美的无法用词藻形容的男子,就这么默默无闻的做起了大夫的工作。
他身子瑟缩的一弓,修长的玉指紧紧的攥在胸前,像是想要从那里生生的挖出什么来,低声呢喃:“心痛。”
他太傻了么,一颗心给了一个不在意自己的人,他日盼夜盼,那个他命中注定的人,多少年了,在她眼里却不值一文,他该听大姑姑话的,应该攒钱给她买珠宝,或许也不会像这样……
“心痛?”秦无色挑眉,才注意到他死死攥着胸前的手,任他这么攥下去,得剥下一块皮忙来,忙拨开他的手,她说:“你别死攥着,你不是大夫么,不能自己把把脉?”
“我不是大夫!”他的口吻突然变得执拗,又嘀咕道:“再说……医人不自医。”
见他又攥住胸口,她蹙眉一次次将他拦了下来,换来他一声低低的怒吼:“别碰我,我的你都别碰,碰了你又不要,镯子你也不稀罕……”
秦无色一怔,这才仿佛明白了他在气什么,她在怀里摸索了一阵,才掏出那只木镯递到他眼前,隔着面纱,她都不知道他是否看到了:“你哪只眼看我扔了,只是觉得这个……着实不适合我,你看它怎么也像女子的东西罢……”
他低眉,似在打量着她手中的木镯,不知是趋于怎样的原因,还是他觉得这样隔着面纱看的太不真切,他伸手扯掉了纱笠,登时,那张让人窒息的容颜曝露在她眼下。
秦无色倒吸了一口冷气,混蛋,他突如其来的露什么真容,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差点窒息!
“你没扔。”他喃喃自语,心还痛呢,像被人挖开了似的,抬眸望她,她一愣,漂亮成这样的眉眼,哪里是属于这世间的,他轻蹙的眉间还有一道淡淡的哀伤痕迹,烟水般的眸子里却是碧波涟涟,华彩流转。
他好歹有点自觉,突然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定力不好会失了魂儿好么,他突地伸出修如竹的长臂,紧紧将她抱住,薄唇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耳垂,眸里柔情缱绻:“我以为你真扔了,别扔了,别再气我了,这是我给你的……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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