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过后,秦无色借故要出去走走,只到客栈外,身后便有两人跟了出来,她敛眉,扭头过去,赵凌风的一脸冷硬,还有那个已乖乖再带上面纱的人。【】
“世子才受到偷袭,最好不要独自出去。”赵凌风眸光扫了一眼天色,漫天晚霞,将将暗沉。
“你跟来就能保护的了我了?”秦无色反问,她一直觉得有趣,他今日一直躲开她的眼神,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忌讳?
他一怔,不说话了,她若是个普通女子,他自有自信能保护她,她却不是,不依赖他的守护。
“还有你。”她目光一转,落在羽七音的面纱上,她似乎又快记不得他的容貌了,是太美,看时只觉如烟火的绚丽,忆时却杳无踪迹,只依稀记得他美眸中淡淡的惊艳银灰,美如碧落,她沉了声音:“秦晟煜还需要你的照顾,你们都吃饱了没事做?”
羽七音怔了怔,默默的转身走了回去,她再睨了赵凌风一眼,他别开视线不看她,硬撑了半晌,才沉声说了句:“世子小心些。”
这才算送走了两位,秦无色望了一眼天色,这就是快马加鞭回去,也得是入夜了。
不过,夜却有夜的好处。
在镇上买了马匹,她才趁着暗下去的天色潜回,骏马一路狂奔,这种时候,她确实依赖不了自己那半吊子的轻功。
绝非她天子驽钝,亦非轻功对她来说比别的功夫难,而是苏红琴授她的内力沉厚,练这样功夫的人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能似功夫阴柔的羽七音般足尖能立于荷叶之上。是以,苏红琴的轻功也很差。
今日是云清跟着她回大秦的日子,苍都的夜也显得极喜庆,就连守着城门的侍卫都破例赏了几坛子好酒。
以至她进城门也轻松了许多,不曾仔细看过苍都的夜,约是因为大多时候它都飘着渺渺的细雨,这样一个没有雨的夜,它的繁盛才显现的淋漓尽致。
苍穹不时绽开瑰丽的烟火,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喜悦,隐约能听到她们的话题几乎都是关于她和云清的爱情故事。
她敛眉,没想到被传得这么离谱,不过和亲还被拒过几次,她怕也是第一人了吧?
勒紧缰绳准备进宫速战速决,就听着身侧的酒肆里传来几个酒鬼的喧哗,云苍喜事,整个苍都的酒肆客栈的酒钱都由官府来出,这才是让百姓高兴的真正原因,不然,谁会为了两个不相干人的婚事闹的如此愉快。
“诶,你们听城北的张瞎子说了么,今个儿华府聚了好些武林人士。”一人神秘的说道。
“那还需得听张瞎子说么,谁不知道前日华府都发了武林公告,突地又被华老爷给撤了,这消息都已经散出去了,他撤了顶个鸟用!”另一人大咬了一口牛蹄髈子,不屑道。
“华老爷你们见过没,老是神秘兮兮的遮着脸,那身子骨叫一个风骚,要不怎么说,有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爹,可惜是个老男人,怕是满脸皱纹咯!”
“满脸皱纹不要紧,你看他走一下那个小腰哦……扭的真欠,是太久没人给他来几下狠的了!”
“诶诶诶,我可听说这次来的有男有女,华老爷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儿拦得住个屁,不过那些个娘们儿怎会是男人的对手,华莲那种妖精,只能被曰!”有人说了一句,引得一桌人哄堂大笑。
“可恨我只是个秀才,早知我就去学武了,指不定就能曰到那小妖精……。啊!”那人话还未落,一面靴底便印在了他脸上,将他整个人从桌上滑过一直摔到墙面上才反弹了回来。
登时,桌上的酒菜撂了一地,众人也是受惊不小。
秦无色凤眸冷睨了他一眼:“你是秀才?”
“你……。你是谁!”眼见有人被踢的重伤,甚至昏厥过去,桌上有人按耐不住的起身怒问。
秦无色眸光扫过他,并不言语,见着她不说话,其他人仗着人多胆子也大起来,立马有人拍案而起:“我们几人在此饮酒赋诗,你竟如此蛮横胡乱伤人,倒要带你到官府去讨个说法!”
“赋诗?”秦无色挑眉看他,他们这些荤话,哪怕是阁子里都少听见,不要以为嫖客就是猥邪,其实在阁子里,反而大家都爱附庸风雅,反而这些所谓的读书人,肚子里的墨水也是半吊子,内心里才不知藏着什么更不入耳的污言秽语。
“咦。”有人惊呼了一声,仔细打量了秦无色一眼:“生的还真俊,你这么恼火,该不是华家的亲戚吧?”
“果真一家子都是钩搭人的货色!”又有人嗤了一声,再次引得一阵哄笑。
秦无色眸光冷冷的一沉,捏了几下活络着手骨,才从怀里摸出条丝帕来讲修美的手掌细细缠住,揍他们,她嫌脏了她手,用寒冰玄铁丝儿,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们了?
可不揍,憋气,她淡冷一笑,下一刻,惊叫哀嚎此起彼伏,酒肆里其他的人都吓得抱头乱窜,店小二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好快,犹如虚影根本看不真切,只有惨叫实实在在的刺破了耳膜。
“快……快报官啊!”掌柜想跑,可这儿是他的家业,只能冲着小二急声吼道。
小二前脚刚一塌出去,那烟尘阵阵的地方,那人走了出来,一袭白衣不染纤尘,惊的掌柜赶紧的想找地儿躲,生怕被她逮住。
酒肆外,还是绚烂烟火,酒肆内,却是一片狼藉,掌柜的躲在柜台下,悄悄的探出视线来看,一地的人趴在地上哀嚎着,令他吃惊的是,看他们那高高肿胀起的嘴,像是被人掌嘴了百下,再看那白衣人眸光不凉薄,却也没有别的情绪,漫不经心的,一点也不像是个会动粗的人,多漂亮的人啊。
她只是略厌恶的撇了一下嘴角,缓缓将包住手掌的丝绢卸下,往风中一飘,随着微微凉风飘落的丝绢上,清晰能瞥到一个“秦”字。
夜风冷冷,她没有骑上马,只是牵着它慢悠悠的晃荡在喧嚣的街市上,本来一门心思的只想接了御雪就走,现在却有了一丝犹疑。
华府上当真如他们说的聚集了那么多人么,华青衣他……她蹙眉摇摇头,他看着就是弱柳扶风的模样,确实不足以对付的。
一开始,她是不是就考虑的太少了,上百的武林人士聚集,以华府中没个像样的人守阵的形式,哪里还能公平的比武相争,怕是会乱翻了天!
河畔,卖唱的歌女还凄凄的诉着婉转的小调,她手里执的琵琶拨转出绕梁的音律,她的音色不见得胜似天籁,却因这玉池水皱,这微风拂起的柳梢而显得意境已到。
秦无色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琵琶上,若换是那个人,怕是能拨出更动人的音色罢,她拧了拧眉,与其在这儿琢磨去与不去的轻重缓急,还不如抓紧时间先摆平了华府的动乱,再加紧的进宫!
通向华府的那条路,出奇的静,华府的朱门大敞着,却也能听到其内传来的不小动静。
秦无色正欲提步进去,就见一个人影偷偷的溜了出来,仔细一看,正是华云。
他抬眸见了她,也是惊了一下,她牵着匹马,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他眼眶一热,犹如见了救世主般扑了上去跪在地上就死抱她大腿,呜咽道:“王爷,救命……。呜……”
秦无色眉心一蹙,想挣开他,他却大有死也不撒手的意思,她声音一冷:“自己松手,别逼我动手。”
华云愣了一下,却是立马松开了手,袖子往鼻子上一蹭,哽咽得声音都在颤抖:“王爷,快救救老爷,老爷要死了……。要死了啊……”
秦无色轻挑了挑眉,不是华莲出事,是华青衣么?
她俯视了他一眼,见不得他哭哭啼啼的模样,她蹙眉:“好生说话,不说清楚了我怎么救。”
“我听了您的话,呜……发了公告,好多人……好多人来,老爷以礼相待想他们走,他们……他们非但不肯,还……。还对老爷动手,老爷从早上一直……一直硬撑承着那些人的……的出手……怕是要撑不下去了……”
说好不要懦弱的哭,他已经很努力了,声音却还是免不得哽咽得颤抖。
秦无色怔楞住,换句话说,就是华青衣从早上被胖揍到现在,啧,他还只是快死,还没真的死,就是个天大的奇迹了!
她将缰绳递给华云,轻声嘱咐道:“看好它,我还有用它的地方,跑丢了唯你是问。”
华云嗫懦的接过缰绳,她便提步向华府走去,刚一进了门,就见不少人围成一圈,其中站着一个壮硕的男人,与那身姿拟仙般的华青衣。
这显然与叙述不服,不是说有上百人么,就听那壮硕男子冷笑一声:“华老爷,别逞强了,见你不会武功才让着你。”
“还有三招。”华青衣眉心轻拧着,眉间的一点朱砂痣生出了微微的折痕,覆在他脸上的轻纱,已沁了鲜红妖娆的血迹,他的目光却依旧是波澜不惊,或许,还有几分执拗的倔强,就如……华莲一样。
秦无色还在不明所以之际,旁边突地冒出个人来,苏欣怡目光晶亮的看着她,欣喜道:“王爷,您真的来了。”
从她的话语中,秦无色能探听出她在等她来,不知她等了多久,她只是问:“怎么回事?”
“这些人说公告都发出去了岂有收回之理不肯离去,老爷答应受每个人十招。”苏欣怡说到此处皱紧了眉,满目的担忧之色。
秦无色惊愕的挑了挑凤眸,从早上到现在,所以现在只看到这些人,是因为其他人都兑现承诺走了么?
这个华青衣,这不是欠揍么?
“怎不叫华莲的师傅?”秦无色出声问,华莲有武功底子,且还不是花拳绣腿那一种,要不是抱恙在身,怕也不至于此。
“阿莲的师傅……。就是老爷。”苏欣怡踌躇了一下,还是沉着说道。
“那他就这么挨揍?”她颇惊讶,目光怪异的看她,这不笑话么。
“老爷说以和为贵,不想蹚江湖中的浑水,他也一直如此,不愿接触权贵,亦不想结识江湖人士,何况……这次是我们先发公告在先。”苏欣怡蹙着眉,要不是如此,华青衣也不会不愿让府里的侍卫们打发他们走,忧的就是后患。
“愚昧。”她嗤了一声,转眼间,中间那壮汉也悻悻离去,只是须臾,又上了一名女子,秦无色眸光一扫,姬晓梅?
姬晓梅一上前,便拱拳道:“华老爷,得罪了。”
华青衣懒懒的抬眸瞥她一眼,他动作缓滞,并不止是慵懒,还有疲惫,姬晓梅怔了一下,不仔细看真没发觉他那双美的惊人的眼睛,他身形就如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以为只是保养得当,可这眸子也美的太……仙儿。
一时间她有些下不了手,可想到华莲,她心一横,出掌就向他胸口袭去,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另一手与她对掌,不仅将她的内力化去,还将她手生生的震开。
“指哪儿拍呢,难道不知道华老爷重视声誉么。”秦无色笑着斜了华青衣一眼。
华青衣只是稍微一愣,继而拧了拧眉,她倒是来帮忙,还是来损他?
秦无色有趣的看他拧着眉的样子,这人一直挨揍也不曾揍一下眉,这时却竟动了烦闷的心绪。
见着秦无色,姬晓梅错愕的退了几步:“你……”
她记得秦无色能轻易的弹开她的剑尖,甚至还说她内力不纯粹,这叫她不知怎么继续了。
“你们一个个也好意思说自己讲江湖道义,”她纤手一扫,将在场的人指了个遍:“他说十招就十招,你们就不曾想想他不仅不会武功,还是个老人家么,你们还真下的去手,瞧瞧,人都吐血了,你们安的是什么心,联合起来要将人欺负死么?”
“不必……”华青衣伸出手来想拽下她指着人的手,她指避开他,凤眸剜了他一眼,不悦道:“到我身后站着,吐血吐没完了,不需你说话。”
他愣了愣,没反应过来的被她往身后拽,清明的眸子多了一丝不明的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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