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子遽然一愣,手中颤巍巍的握着剑柄,断了的铜剑仍指着秦晟煜,不可置信地结结巴巴开口,似确认,“王王爷”
秦晟煜轻蔑的斜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转身,讽意甚浓,“三更半夜,竟然有人躲在屋外”
秦无色旋即掠到他跟前,伸手将他肩头一攥硬生生转了过来,目光落在他单薄的碧衣上,左胸前已悄悄绽开一点血渍。【】
“武功稀烂,还学人切磋”她眸光沉着,绞在他的伤处,血色如火,猩红浓稠,却是比那日的乌黑色泽要让人松一口气。
“关你何事”秦晟煜伸手拨开她的手,奇怪,竟然比想象的容易。
他赤着玉足懒散地踏过冰冷的玉石地板,不曾见身后的她手在隐隐发颤,斜躺回梨云塌上,双腿随意交叠起骄不可攀的姿态,“本王没想到,你除了带本王来玄清观疗伤,还带了王妃来啊”
怒意全无章法的在胸腔中乱窜一气,他手紧紧攥着鞭柄,乌黑如墨的精致短柄,愈发衬他指尖苍白修长,更是毫无血色。
秦无色皱了皱眉,这些事她确实不曾对他提过,要让秦晟煜接受这样一个她,何其难
在她的观念中,只当护着这些人,就如一个敢作敢当的男人,她不可能将根深蒂固了多年的思维一朝转换为犹如司徒心荷那般熟读女戒的女子。
见她缄默,秦晟煜深深吸了口气,切齿道“前些日子,有人跟本王表白心迹,可本王才发觉,她竟然朝三暮四,秦无色你说,这样下作的女子,那番甜言蜜语是真是假”
他的话,完全没有疑问的句式,秦无色默默的将银丝缠回手腕,悠悠开口,“司徒心荷乃大家闺秀,定是以夫为天的好女子,你说的那种下作的女子,且忘了罢。”
秦晟煜猝然一窒,觑着她的神色,竟是半点没有玩味。
秦无色敛着眸光,她实在也马不准在他心中的位置,若是能忘,也不必过多纠缠,她本许不了他一个更好的期待,放手虽痛,也不至于毁了他的一切。
“哈果然都是假的,喜欢个屁”他唇角噙着冷笑,如碧水涤荡的美眸却渐起隐隐雾气,与那张稚气而又娇俊的容颜极其不符。
他的记忆,总是定格在北冥堡时,他站在槐花树下,笑意潋滟的看她满手沾血地一步步靠近。
长鞭骤然自手中哧哧地飞出。
啪
一鞭,实打实地落在秦无色脸上,霎时绽开一道刺目血棱,她微微吃痛的咝了一声。
秦晟煜愕然地觑着她,她她她,怎么不躲,着实蠢得没药医
他几欲起身,沉吟须臾复又坐回梨云塌上,心疼什么,明明是他在气头上。
不是说他武功稀烂,那她倒是躲啊,声音有些不可抑制的颤抖,却是怒道“今夜本王心情不好,再不滚抽得你体无完肤”
“王王爷,您”黑白子吓得不轻,支吾着开口。
秦无色侧过脸来睨他一眼,他瞬时噤若寒蝉,她极其美艳,超越了男女之间那道鸿沟,而此刻她左脸上的一道清晰血痕,衬着那双深沉如夜的狂狷凤眸,凌虐之美,慑人之心。
她遽然回头,大步流星地走近秦晟煜,他愣了愣,下意识的赶紧往梨云塌里退缩,她的眼神是他从不曾见过的森冷,像是要杀人。
从前他再如何惹恼她,也不曾见过她此刻的眼神,他蓦然扬起倨傲的,却又漂亮到近乎羸弱的尖细下巴,“秦无色,你做什么,本王说过心情不好,被人骗唔”
她一手将他狠狠推向梨云塌,一手扯住他倾泻如水的墨发迫使他不得不保持扬着脸的姿势,她的唇瓣不由分说的覆住他略微冰凉的薄唇,辗转碾压到他快要窒息。
黑白子双眸瞠得极大,瞳仁扩张,万万没料到,小王爷竟然会被人压倒强吻
黑白子眨了眨眼,觑见小王爷可怜巴巴的抬了只手想推她,被她砰的一声压回去。
黑白子再揉揉眼睛,定睛一看,小王爷似痛苦的扭啊扭的想退开,被她如拎小鸡一般再拉回去再度狠狠亲了一阵,那迷蒙而醉人的眼,似乎,都要被亲哭了
太惊悚。
啾啾。
耳侧,全是那羞人的唇齿交缠之声,黑白子羞得满脸通红,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梨云塌上的两人。
秦晟煜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勘堪从她的压制下稍微解脱,猛然转首,他怒意甚浓的口吻还带着微微旖旎的喘息,“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黑白子惊得连退几步撞上身后的墙面,仔细瞧着秦晟煜,他着实很漂亮,比女子还要好看数倍,尤其此刻他青丝微微乱着,双眸微微涣着,下巴微微颤着,红唇微微张着,嘴角银丝微微闪着。
太诱惑。
确实值得任何人霎时的兽性大发将他啃得骨头渣渣都不剩,渣渣都不剩
啊对,第一公子,除了容姿无双,还有个极大的名声风流纨绔。
“你还不快滚,不准看唔秦嗯”秦晟煜皙白指尖紧扣长鞭,指尖霍然一颤,她是疯了是不是
嘴痛,嘴痛。
他再是满心欢喜,也不能当着黑白子的面这么驳他面子,他好歹也是尊贵无比的王爷,居然被人压着亲,太丢人
见他手上细微的动作,黑白子当即大骇,仓惶不已的夺门而出。
秦晟煜费力地转过身,无助极了的想从梨云塌上爬开,肩头一痛,又被整个翻了过来,一恼,“秦无色你也够了,你到底还想如何”
她怔了怔,森冷如霜的眸光褪却,拾回几分清明,睨着他因气息不稳染上粉色的苍白面容。
他如削的肩头虚弱的起伏着,眸光既是涣散迷离,又是凄楚晦涩,幽幽开口,“秦无色你听清楚,本王恨你”
那句且忘了罢说的那般干脆,她伤他,记不清多少次了,却每每最后又叫他欢喜,于是他像是猪油蒙了心的蠢蛋,一次次心甘情愿的承受着这种翻来覆去的折磨。
才将淡然极了的说出忘了这种话,又突然这样对他,谁受得了
险些又沦丧在这种蜜糖般的甜味之中,又忘了自己被伤过多少次,忘了尊严
他受不了。
“你说喜欢本王,你说四处求医,你说悔”他垂着似乎愈发浓长的纤睫,浓密得仅在他眼睑上投过点点依稀碎光,他听说了,听说她当夜折回北冥堡是如何的疯狂。
是以他心中有多喜悦,此刻心中就有多少恨,他不仅仅只是一点点,或者很多很多的喜欢她而已,她懂么
胸口的剑伤愈发觉得痛楚,他皱着漂亮的眉虚咳几声,脸上的红晕散了,只有一张过分苍白隽美的容颜,似乎骄傲都用尽了,他声音极其轻微的问“到底,究竟喜欢过我么”
他抬起眼睫,恍恍惚惚的凝视着她,眼前是那个秦无色,会让他泪眼朦胧的,却死不承认为他哭过的那一个。
“秦晟煜”她沉吟片刻,淡淡的开口。
如一根撩人心神的弦,将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这样冷漠的口吻,她快说出口了吧,说她依旧是那个秦无色,始终朝秦暮楚的秦无色。
他几乎不想听她之后的话了,默默的躺回踏上,侧过脸背对着她,视线怎么会模糊了
他定定的觑着梨云塌上精美的雕花,说出的话能不能反悔
他不必她的解释了,他怎么离得开她
宁愿不要骄傲也要跟在她身后当一只影子啊,不是从小就这样么,可坚定的话才出口了,他眉心皱了皱,又怎么开口说就当方才是他乱使性子,要亲随便她亲好了。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喜欢一个人,会卑微成如斯地步,连惯有的姿态也摆不了了,忙转过身,抬手便将她嘴捂住,像是一贯的娇嗔口吻,“本王突然不想听了,困了。”
他打了个哈欠,始终在眼里打转的泪啪嗒一声滑落,惊得他慌忙拭去,抬脚,漫不经心的踹她几下,“没听懂”
“秦晟煜”她蹙眉,抓住他的脚踝,触感纤细的像是再用力就会断了。
“吵什么吵,说了本王困了。”他收了收腿,不悦道,“放开,你一股子蛮劲儿自己不清楚么”
她依言松开他的脚踝,眸深沉如夜,声音还晕着方才吻后的呼吸紊乱,低哑而轻,随风散,“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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