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偷偷瞥了一眼华青衣,他就那么无悲无喜的伫着,迟迟也不见有开口表明来意的意向。
他这才只得娓娓叙述“昨日一大早,王爷送柬来萧家大院,公子看了便离开了,彻夜未归,今儿个天不亮,我便守在王爷住处等着,就见”
其实,整日未归已叫华府中人暗觉不对了,只是又深知公子与王爷纠缠不清,这说不准昨夜里还。作了些解毒啥的之类的事儿,是以他们直到凌晨才憋不住气的主动去寻,哪晓得虽是把王爷等出来了,却是见她策马扬鞭疾驰而走,苦的他是一路追,又一路歇。
听起来,他们找到此处便合情合理了,可这话中的重点
“你说他一夜未归”秦无色闲适抖着的腿猛然一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稍微坐直了身形。
“是啊。欸,难道王爷不知道”华云音调也是倏地一变,眸色也跟着紧张起来。
“王爷的意思是”华青衣终是轻声开口了,声线却像是要融在浓浓夜色之中,分明该是温柔的不像话,却又没几分实实在在暖心的温度,很无情呐。
“那信柬可否给本王一看”秦无色克制着心底一丝悄然升起的仓惶不安,仅开口问。
“公子收了信柬便匆匆走了,我们都不曾见那上面写了什么,只是送信柬之人来时说是王爷差来的。”华云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声音有些不可抑制的开始发颤,眼眶也跟着红了。
“他说你就信,你脑子里装的什么”秦无色低斥一声,真是服了,要出事就一起出是不是
她本欲趁着夜色渐浓只身入玄清观转移秦晟煜,却在这个时候得知华莲失踪
泱泱大秦,听过云苍华莲美人之名的必定不少,可真正见过又有交集且还想掳走的能有几个
云清一踏足大秦便留在宫中住下,宫中规矩谨慎,不该有闲暇对华莲做出什么才是,可若不是她还能是谁
只能是她。只能是。
这种数次滥用媚毒的女子,她实在难以想象华莲现在的处境,一想起他那张美得过火的容颜,女子都生不出那般妖孽的漂亮,那个娇滴滴唤她一声便叫她浑身酥麻无力招架的男人。
他拥有她经年臆想糅合中至爱的一张脸,不管她心底究竟对他有几分喜欢,他的那张脸就是她最深挚爱的物品,既然已经要了,便要独占这份属于她扭曲人格秦无色的男人
光是想象他那媚人的声儿承在别人身下,她就一肚子火,灼灼燃烧得无法熄灭
华云被她的冷声低斥吓得鼻子一阵发酸,眼泪说掉就开始掉了,又是自责又是颇为可怜兮兮的偷瞄着华青衣,华青衣却只是依旧缄默沉吟。
只见,秦无色伸手拉过挂在营帐上的银灰氅披,拢于身上,步过华青衣时,他终似略微怔愣的轻声问“王爷这是”
“她敢动本王的人。”她眸光沉冷,口吻似疏疏淡淡,却隐着切齿的味道让人深感背脊发凉的震慑。
几乎是一瞬便作出了抉择,不及时转移秦晟煜,至多是之后在一起更麻烦一点,不至生死之虞,而华莲却是耽搁不了半刻
华云呆愣愣的觑着秦无色的背影,怔怔的开口“王爷他这是”
华青衣依旧垂着过分浓长的睫,他第一次感觉到她除了恶劣以及那张风华太过的容颜,似乎还有别的吸引人的地方,今夜,营帐驻扎城郊山脉,必是有异样,而她却仅在一瞬下着不容置喙的决定。
不经意中察觉,莲儿所托非人,这种极致袒护,让人心生动容,仿佛像是,终年寒冰龟裂开数道深刻细长的缝隙,粗粗看着并不打眼,却随时蓄势将要破冰万丈
终生托她也不负此生,只是,这人却是男儿身。
更深露浓,即使只是山底,空气中亦渗着浓郁的潮湿气息,树木生长的恣意繁茂,蝉鸣不绝于耳,禁军们生了几堆篝火,不同于平南王府的侍卫那般随性,他们全都安安静静的喝酒,安安静静的吃肉,更有不少禁军即使夜色也仍在搜寻线索中未曾归来。
秦无色穿过他们走向营帐一侧,挑了一匹汗血红马,翻身而上,一阵烈马嘶鸣划破夜色。
围着篝火的众人不禁将视线同时转来,只见那艳冠大秦的容姿渐渐消散在夜风之中,最后融入夜色,再也不见。
深宫闱,愁情冗思,此刻的绮雨宫中静谧异常,有妙人着一身绣着至毒妖冶罂粟纹样的绯红衣裙,青丝未绾,如水泄落至腰间,半抱玉琵琶斜倚在扶栏处,着漂亮绣鞋的足若有若无的踢着脚下的一丛凤仙花。
听闻着脚步的靠近,她才稍稍抬起眼眸。
她,向来是一种气质脱俗的清丽,然而此刻的装束,那眼角描摹的精致红莲,却又漂亮得已近乎妖异。
见着来人,她眸底没有哪怕一丝惊讶,毕竟这个时辰,能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绮雨宫找她的人,怕也只有这个人。
秦无色眸光滞留在她眼角以金粉朱砂描画的妖娆红莲上,从来不曾否认,云清这个云苍第一美人的称谓当之无愧。
但已见过美如皓月光辉的人,又如何会为眼前的这点珠玉之色而有丝毫动容
这身衣裳,也只有他穿的出祸水尤物的风情万千。
只因华莲此人,人见嫉,娥眉不肯让人;掩袖娆,狐媚偏能祸心
云清看了她片刻后,复又垂下眼睫,皙白指尖在琴弦上并无章法的轻轻一挵,发出一阵迷乱低幽的琵琶呜咽,她语速亦是那么的漫不经心,像是对任何物事亦没了期待与向往,“夜深了,王爷怎么突然来了”
“华莲呢”她目光最后顿在那柄滢滢玉质的精致琵琶上,琴头处,字迹娟秀的深深镂刻着一个字莲。
云清手上拨挵琴弦的动作一顿,吃吃的笑了,不仅是笑了,更是越笑越恣意,在幽静的宫闱中近乎诡异张狂,那笑声霍然一顿后,她眸光一抬对上秦无色的视线,“王爷怎么突然问起,呃”
下巴猛地被她攥住,云清皱眉轻声痛哼,不过须臾,她唇角又漾出浓郁至极的笑意,像是讽刺,“华莲身在苍都,王爷缘何念念不忘此事”
秦无色的手默不作声的一点点在她下巴处收紧,几乎能听到骨骼咔咔的细微声响,她在思忖,思忖她这一句话,仿佛,她不仅不是掳走华莲的那个人,更是连他已到皇城也不知情。
下巴传来难以忍受的痛楚,云清眉心不禁绞紧,目光却毫不怯懦的迎上秦无色的视线,似乎试图从她的眼底窥探到些许信息。
“哈哈哈”然而这种深入骨髓的痛楚,却换来她更狂狷诡谲的大笑,笑得人头皮直发麻,她在秦无色的目光中,分明看到了愤怒以及竭力抑制的焦灼。
华莲
他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这世上的任何一名女子也及不上他一片袍角的风情,所以,就连这个口口声声扬言非她不娶的男人,也动心了么
所以,非要娶她,逼的她无路可走,不是什么所谓的别无选择,而是硬生生要拆散她跟华莲
“秦无色”她满腔憎恨之下,用尽垂死的力道挣开她的桎梏,玉色的下巴上浮起红红的指印,从扶栏上跃下,气势逼人的立在她眼前。
“直呼本王的名讳,你还不配。”她目光绞着她不放过一丝半点的神色变化,这身装束显然是为了华莲,而她此刻心中又复疑惑,只因云清表现的再正常不过,全然不像是背地里动那手脚之人
她只觉,一时间很头疼,想不出个究竟,这绮雨宫要藏人也很难,云清当日更是只身随她回大秦,连个宫婢也不曾带来,也即是说,根本无暇也无能力做这种事。
她不禁阖眼,深沉的揉着眉心一处,他会在何处,她仅能想到的唯一一处,却没有答案。
于是她不作任何多余的停留,神色匆匆地旋身往宫外而去,身后再度响起阴森诡异的笑,声线回荡在空荡荡的绮雨宫中,“秦无色,他不是你能染指的人,他是个男”
“早染指过了。”她不以为意,轻飘飘的一句,成功的让那令人发怵的笑意生生顿住,而她似乎并不满意,再度悠悠扬扬的开口“不然你以为,他中的毒是谁解的”
一声抽气,继而是发狂般的尖锐“秦无色,你该死你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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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爹,你就不要扭捏了好吗,扑进爷的怀抱求负责吧
楠竹彩蛋不知道有人猜出没有,反正这几天我也看不到有木有人愿意猜猜看。
明日彩蛋揭晓,不要看错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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