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色不禁反射性的眯起凤眸,因为那一头恣意漂亮的红发,残阳胜血,在强光下缕缕飞扬太过耀眼,丝丝如血滢红霞,张扬不羁,眩目之美让人睁不开眼,亦不敢直视。
一行人如暗夜鬼魅而至,为首人一身寒光铁衣气势非凡,撕碎这一幕花海的温香,似天地万物,只为他一人臣服,那肌肉虬扎的身子,令秦无色眼角狠狠抖了几下,这种身材绝对是可以压死人的那一种,是以她向来认定他是找不到能承受的住的娘子的,可叹,他却有一只如蜂的腰身,双腿极其笔直修长。
秦无色虽不是个真正的男子,却生得颀长高挑不输大数男子,在他的对比下都硬生生只能齐他胸襟处,这种高度加上浑身粗犷的扭曲肌虬,简直不要太慑人。
“去陪九皇子玩儿。”他淡淡蔑了秦晟裼一眼,轻抬长手,身后十名铁衣精兵尽数蜂拥而上。
他们是只属狂爷支配的精兵,只有服从,没有质疑,哪怕是让他们取了秦延昭的首级,也不过一道命令,更何况是一名皇子。
秦晟裼勾了勾唇角,却在来人出手后眉心微微一拧,看来,他低估了这群喽啰的实力。
秦无色笑看他一眼,笑容登时凝在唇角,气息微顿,眸底不禁闪过一丝颇不淡定的惊艳,今日他戴着一只很简单的素色面具,没有鎏金云纹面具的华丽,甚至开了两个眼洞,那双眸子,血红睫羽又密又长,眼尾处更甚浓长,似欲斜飞而出,妖媚至极,但那瞳仁暗沉,晕了一圈淡淡的暗红色,仿如绝美的妖兽,妖异且桀骜不驯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不能说不适合他,那双眸子分明透着属于他的彻骨狂傲,可也不能说合适,毕竟再如何狂妄的眼神也抹杀不掉那眼底弥漫的绝美浓艳。
不仅缘于那双眸子的美丽,也惊愕于他拥有的居然是这样一双眼睛,丝毫不亚于樱月红宝石的冶艳,是以见惯应不惊的秦无色仍是稍微怔了怔神,很快,她便道“你来的也不算很快。”
“你换个人试试”他冷哼一声,尽是轻蔑与不悦。
“原来你还晓得本王是你主子的。”她忆起他来时那句话,戏谑开口,也是不想回答他那句虚问,换个人,恐怕连头绪都找不到。
狂爷冷笑几声,反手一扬,长剑如白光过隙收入手中握住,“你让人欺负着玩儿,莫说平南王府,我的颜面都会丢尽。”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被欺负了”秦无色挑眉。
“耍嘴皮子的这点儿力气,还不如留着去找你要找的人。”他懒得理她,嘴皮功夫她倒不弱,转身就欲往朔阳殿去。
秦无色赶紧尾随上去,他抬手就将她拦在身后,冷声命令,“你就跟在老子后面,免得又让人欺负,老子只负责找人不负责当奶娘。”
“你这个尺寸当奶娘也不是不可”秦无色话音未落,脸色蓦地一滞,耳侧几道风声疾速掠过,她瞳眸倏地一眯,反手欲挡。
转首便见秦晟裼姿态傲然的伫在花海之中,而方才那十名精兵,竟不知何时凭空消失
她袖下银丝还未出,身后长剑便如雷霆之势将九只箭矢拦截下,还有一只勘堪擦过剑身,她猝然侧身,箭矢直刺狂爷手臂,兹啦一声帛布碎裂之声后,便见他徒手握住箭矢,不屑的一甩。
秦无色怔愣的凝视着,只缘于那裂开的袖袂之下,竟溢出点点棉絮,这个天气,好像不该穿袄子
“头发倒还挺美的,那就也留下来罢。”秦晟裼勾着嫣红冷艳的唇,袖下短匕滑出,他墨蓝色的瞳仁森冷一缩,短匕凝聚内力带起劲风破空直刺狂爷。
“他脑子有问题”狂爷蹙了蹙眉,妥妥的肯定句式,反手一剑挡开短匕,使其在空中诡异的打了个旋儿,再势如破竹地向秦晟裼掠去
那速度极快,快在眨眼之间,秦晟裼旋即侧过身子,吱啦一声刀尖自华美的衣袂划开一条口。
脚步落地后,秦晟裼垂下长睫淡淡瞥一眼被划破的袖袂,皙白得几乎能看清每一根血管的手臂展露而出,他眉心狠狠一拧,眸光震动,唇角带笑,口吻却冷如霜降,“拿下此人,生死不计”
他周身散发的阴冷气场让在场所有禁军不禁冷汗涔涔,霎时道道寒光铁影扑向狂爷,为首一人更扬声吩咐“有刺客潜入朔阳殿行谋逆之事,命骁骑营的人马速速前来捉拿”
“狂爷”秦无色瞅着一行人来势汹汹几乎践起一地烟尘,却是双手抱胸悠然的开口。
“我的人不知所踪。”他与她相背而立,长指轻轻扣着剑柄,语气平淡。
“你这是何意呢”秦无色觑一眼快速靠近的禁军,目光一斜,便见远处无数的黑点聚集而来,禁军援兵到了
“有蹊跷,此刻禁军太多于我们不利,先撤。”他话落,起手一个漂亮的剑花,带起一阵哀号遍野。
秦无色皱了皱眉,率先靠近的几名禁军已尸首不全,狂爷手中的剑不知多利,那剑花亦挽的行云流水招式极其漂亮,却狠辣异常,直接将人碎尸万段。
“本王还未找到人,怎么,人多你怕了”秦无色挑了挑眉,一手解决着层层围来的禁军,目光剜着狂爷颀长的背影。
他手中的长剑幻化成道道白光,翻手一霎足以毙人命,且他的姿态显然毫无一丝局促仓惶,冷声一笑,“怕小王爷怕是从未上过战场,你吓尿了老子都不会怕,但王爷吩咐需低调行事,老子怕你拖累,先送你回去,既然老子答应要找到华莲此人,今日之内必定找到。”
秦无色手紧攥成拳,他欠抽的个性倒是从来不变,但不绝而来的禁军确是不小的阻力,闹大了恐怕势必惊动整座皇城,有人代劳,何乐不为
是以狂爷伸手欲攥她时,她确实没想过闪避,但她也是实在没料到他会拎起她的后领口如拎小鸡一般将她带起,快如浮光掠影,只在云卷云舒一瞬,秦无色没心情感叹他的轻功如何了得,半空中挥舞着拳脚抡上他一遍,怒道“放开本王,你不要太过放肆”
“你再乱动,老子扔你下去”他被那拳头抡得不禁蹙眉,饶是一身浑厚内力护体,也觉阵阵不小痛楚。
“你敢”宫墙壁垒,绝非一般高度,秦无色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身下,这高度她深吸口气,两手赶紧抓着他的衣襟,这笔账容后再算
“箭来。”秦晟裼眯着狭长魅眸,一手缓缓摊开,便有人恭敬双手呈上一只箭矢,他长指一拢,箭搭上弦,驭弓满如月。
箭尖在视线中随着二人的身影而改变方位,瞄准狂爷的太阳穴后,秦晟裼唇角邪肆的一扬,呵
咻
狂爷倏地转首,轻声冷哼,暗红的妖瞳缩成危险一线,眸底戾气乍现,长剑收回腰间,出手一掌。
飞沙走石,掀起一阵狂风在半空改变箭矢方向,秦晟裼怔愣的盯着那只再次刺回的箭矢,凌厉至极,那箭矢射出时本已带他七层内力,却叫人掌风轻巧打折,他嘴角噙意味不明的笑意,这人,厉害的根本不像一个人,红头发的野兽,倒是有意思啊
“殿下当心”有人当即惊呼而起,伸手便去推开秦晟裼。
月白身影连同扑来的那道铁胄寒芒如断线风筝飞开数米,一众人等不敢再追逐逃脱的两人,全数向月白色的身影扑去,“殿下”
重重落地的动静,秦晟裼一手捂着胸口轻咳几声,一丝猩红血迹自唇角滑落,他斜一眼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名禁军,墨蓝色的眸迸出嫌恶的怒火,手一扬,那名禁军再度如失重的物事随风而飘,再砰的一声落地,似隐有一声痛苦嚎叫。
那钝涩的哀嚎明明很轻微,却比尖锐的声音更听得人不禁唇齿生寒,其余人觑着这一幕,那人分明是在护主,可宫中所有人都晓得,秦晟裼不喜任何人的碰触,竟是不喜到要痛下杀手的地步
一时间无人再敢上前,大气不敢出的围在秦晟裼四周,他抬起眸,眼白亦爬上了猩红愤懑的血丝,染血的唇红的刺目而薄凉,一滴滴浸透他雪白的衣襟,却陡然扬起一抹阴冷笑意,声线因内伤而显得虚羸不少,“你们做的不错。”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揣摩主子心思最是可怕
另一边,狂爷带着秦无色一路疾驰掠出宫门,禁宫之外连绵五十里路除了官道便尽是杳无人烟的树林,自然,摊贩宅院决计不可能摆设或修葺在禁宫周围,官道抑或丛林,二者根本不用作选择,狂爷一路拎着秦无色直接在林中奔走向汝南别院的方向。
他身形如流星破空,足尖只一路点过枝叶而逝,秦无色紧蹙着眉,他这个速度让她五脏六腑剧烈翻涌,就快要吐了
却不想像他这么庞大的体格居然能如此灵动,果真是灵活的壮汉,她气息有丝不稳,却手腕一转银丝如蛇信绕上他的脖颈,带着微微的愠恼“放本王下来。”
他脚步顿在细枝之上,两人的重量使得纤弱的枝头摇曳欲断,到底还是没真的断,他红似残阳血的发丝随清风而扬,缕缕漂亮到不真实的地步,恣意瞳眸中的暗红色却愈发浓稠似凝固的鲜血,洵美且戾,抿着唇略显沉吟。
秦无色不见他有放下自己的意思,而此刻她正直视着地面,他们所在的细枝属于一颗古老巨杉顶端生出,这个高度足以叫人腿也直发软。
然而领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帛布碎裂声,秦无色一怔,收紧手中银丝轻然转身,还未贴上狂爷,眸光猝然一变,只见晴朗如洗的苍穹漫起黑云,渐渐席卷整个天空时又诡谲的化作霞光万丈
周遭的树木如不停的转换着方位,让人头晕目眩,秦无色本就颠簸到想呕的状态,这一来愈发难熬,一手攥上狂爷的肩头,一手仍不肯放制约他的银丝,竭力克制着作呕的感受,“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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