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本王太美

  狂爷微微眯起深邃浓艳的眸,沉吟片刻后,垂目便见秦无色一手紧攫住他的肩头,一手根根修长指尖缠绕着流泛冷芒的银丝,才觉脖颈泛着一圈凉意,却并未多说什么,只从怀中取出一只精美银戒。

  上次只匆匆一眼瞥过,眼下,秦无色才仔细打量他手中的银戒,镂刻着诡美的西番花纹路,嵌一颗绿豆大小的水精玉,极品成色,即使不懂水精玉之人也能看出价值不菲。

  她挑了挑眉,上次她还嘲笑他弄个破玩意儿,这么仔细一看,这一枚小物事也是相当值钱,用来当聘礼绝不寒碜,然而他将银戒置于她唇边,命令道“吹响它。”

  有病。

  她双眸一瞠,翻了他个白眼,这是指环又不是什么乐器,他脑子是缺根筋么,然他眼神却满是不容置喙,亦没有将银戒拿开的意思。

  若非覆着面具不方便,他不会让她代劳此事,眼见她一双凤眸写着对他的怜悯,他抬眸再望就快被诡谲云层布满的苍穹,终于狂躁不耐的低吼一声“让你吹”

  “你不要唔”他突如其来的一吼,使得秦无色也不禁火大,可刚一张嘴,他就将银戒强行塞进她嘴里,她深吸了几口气平复想勒死他的冲动,满是愠怒的使劲儿一鼓腮帮。

  银戒竟发出一道绵长的音色,如春雨初降的温柔,滋沁万物,似绵绵情丝虽柔和却有破开浓重云层的笃定,叫人不自觉便被这朦胧醉人的音色带离了思绪。

  这样的音调,确实如温柔的春雨连绵而长,颇适合作为一件定情信物,只是勘堪几秒后,天色愈发黯沉如墨,很快,几乎不见一丝光亮。

  秦无色惊愕的抬眸,漫天黑云滚滚,然而耳侧尖锐的嘈杂才让人恍然大悟那如层层黑云压顶的一片全是无数的黑蝙蝠盘旋而成,密不透风的撕裂诡谲云集的乌云,甚至能隐隐看到它们生一双血红色的眼,在黑暗中闪动着慑人嗜血的光泽

  这样的景象,不亲眼所见难诉其惊心动魄的震撼,望不到尽头的天际,被不停叠换色泽的厚重云层与红眼蝙蝠占据,如厮似杀

  天色浓沉冗重,几乎无法看清一丈外的任何物事,她抬眸却见极致黑暗中他一双血红的眸,如流转着诡异且冷艳的暗红碎芒,妖冶而心惊,像是沾毒的绝美红番花,吸引人无法不去靠近,却会出其不意地给人致命一击,她蹙眉,常年来她心底有个疑惑,他到底从哪蹦出来的

  属于生灵的单一尖叫回荡在半空中,阵阵涤荡,让人不禁头皮发憷,一只只落败的蝙蝠如一场诡异的黑雨,偶有砸在她的肩头,她皱眉,颇有几分恶心,毕竟那蝙蝠长得跟耗子似的,却抿着唇缄默不语,才发觉虽然不喜狂爷的态度,他却无论做什么都有让人深信不疑的实力。

  否则,她会扔了那只银戒,而非满腔愤怒仍吹响了它。

  渐渐怪戾的叫声消散,一道白光在头顶如被利刃劈开,透进让人一时难以适应的光亮,旋即他提起她的后领口,身形掠风落地,“天黑之前出去。”

  秦无色身形一颠一颠儿的,阵阵的难受,费力的抬眸便见他往白光尽头飞速而去,这一道如天痕的裂缝,便是那些红眼蝙蝠狠狠撕咬来的出口么

  沙沙沙。

  透过树荫的点点迷离光线,如在他身上萦了一层淡淡迷蒙的白色雾霭,他的腿很长,每一步都极快,踩过湿气浓重的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何来的湿气

  秦无色拧着眉,惊觉周遭的树木变得比先前还高出数倍,像是直入天际,根本不是正常的树木能达到的高度,这是阵法中的幻象,看来红眼蝙蝠并未完全破阵,而是咬出了一线破绽,只要到白光尽头处,便定能出去。

  “你再不放本王下来,吐你一身”秦无色提了口气,稳着想呕的冲动。

  “你内力太烈,过刚易折,轻功必然极差,等你自个儿慢吞吞的出去,今夜之前不要妄想找到你想找的人。”他连头也不回,一路奔走在潮湿如雨林的古怪林子里。

  秦无色眉心一蹙,虽然吧,她轻功着实不怎么样,可也不至于用极差来形容吧,而御雪的轻功也登峰造极,可从来也不曾颠簸到她这个地步,真不知狂爷是否故意找茬,她五脏六腑再一阵翻涌,手上攥着的银丝一用力便能取他性命,她手不禁紧了紧又松开,终是换做一掌袭向他

  霍然她一怔,这一掌如同打在棉花上,不,或许根本就是如此,她抬眸探究的觑着他,他脚步一顿,俯视着她的双眸,泛着暗红如血的寒光,甚凶残呐。

  他喉咙泛起一阵浓稠的腥甜味儿,拧着眉,她倒确实没想打死他,只打算要半条命是么

  咽下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他隐隐怒道“平日里王爷没教好你,老子今天好好教育你”

  话落,他手微微一提将她拉近,秦无色来不及去质问他这身怪异的装束,亦是不闪不避的对上他的眼,“你素来没有当属下的自觉,本王今日亲自调教”

  “呵好啊,老子拭目以待”他勾唇轻蔑一笑,长指一抬,指尖银芒乍现,细看便察觉是几根银针。

  秦无色倏地眯眼,一抬腿,足尖狠狠点过他的月匈膛,将自己弹开数米远,她记得南风吟曾被他封住内力一事,若是自个儿真叫狂爷封了内力,简直奇耻大辱

  “你再敢靠近,本王拧下你的脑袋”秦无色手指收拢,扬起下巴语带胁迫,她并非不识大局,而是这么个奔走法她已吃不消,胃都开始绞痛。

  “你敢么,老子若死了,你也就只能在这阵法中等死”他眯着美丽到诡异的暗红瞳眸,黯淡光线也难以减弱一丝的冷艳。

  秦无色兀自深吸口气,敛下长睫,听着他步步靠近的动静,蓦然,空气波动的动静,以她的内力极好分辨,几乎一瞬,狂爷提起长剑一扬,血腥的味道在树林中蔓延开来

  她掀开眸,便见几道黑恹恹的影子如诡异的烟游移在半空疾速向狂爷靠近,很快离得近了,那竟是生了如苍鹰一般极大翅羽的黑蛇,幽蓝的眸泛着慑人的冷光。

  幻境中的生物自然该是幻象,但意识到狂爷瞬间被数条黑蟒蛇围攻,刺目剑光肆虐,以及真实的血腥味道,幻象依旧能伤人

  然而它们的目的似乎只有狂爷,是以她所在的范围就像是被隔绝开来的安全之地,她斜倚着一棵壮到鬼魅的树干,好整以暇的瞅着他浑身缠满黑蛇,鼻尖嗅到的血腥味愈发浓郁,她挑起眉,莫非他不敌

  总是不能真见他死不救,报复也报复完了,秦无色收回缠在他脖颈的银丝,提步靠近才将将几步,一声低喝后,噼里啪啦的甩开的断蛇狠狠撞在她心口,痛的她当即蹙眉。

  “太残暴啊。”秦无色叹息一声,瞅一眼被震碎成断儿的黑蛇,有蛇头的那一截甚至并未完全断气的扭动着张开血盆大口,似无声的哀鸣。

  而那人伫在原处,呼吸浓重的喘息着,“一群幻象倒比活的难伺候。”

  秦无色走近他,他抬眸时,她暗暗吸了口气,那眸子此刻几乎没了眼白,一片鬼魅的暗红色泽,眼波隐隐流光,骇人却又无比瑰丽。

  “活的也难伺候”这是他看她一眼后再下的定论。

  她想回他几句,觑到他身上的寒光铁衣竟已被撕碎,浓稠的血溢出缝隙浸透铁衣,“你受了伤诶。”

  她的语气,自然少不了有点儿幸灾乐祸的味道,见识过他什么人以后,她压根就不该担心他会有事,有事的明明是这满地扭曲恶心的断蛇

  他一脚踩碎还扭动个不停的断蛇头颅,这一幕看得秦无色有些反胃,然而他转身,声线无澜的开口“小王爷要是怕的想吐,吐完再走也行。”

  “你”秦无色提步追了上去,她确实没上过战场,或许战场上的厮杀比这恶心千万倍,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反驳,转言语气轻松的问道“本王还没问,这初秋伏天儿,你穿个袄子作甚风寒入体啊”

  他行走的步子一滞,尔后恍若未闻的继续前行,也不见要再次拎她的意思,她唇角一翘,“你不说,本王也猜出个大概,你其实没这么壮吧,哈”

  “又如何”他长手捂着心口的咬伤,那黑蛇有羽似腾蛇,却生尖锐的獠牙,根本就是四不像,又非活物,不怕疼,不死不休,很能折腾。

  秦无色噤声,他若是表现出恼羞成怒之类的情绪还好,这么一来好没趣,一路这么走着,直到他突然再次停下。

  她抬眸看见的便是他一件件卸下身上的衣物,觑到棉花包时,她不禁失笑一阵,那人动作也似颇尴尬的一顿,却依旧有条不紊的除去衣衫。

  那衣衫已被血浸透,再不包扎伤口确实可能失血过甚,他吱啦一声撕碎一件外衫,熟稔的将伤口包扎。

  他的动作,一看便是经常受伤自己处理的模样,她只瞧着他的背影,微微眯了眯凤眸,他肌肤凝白似玉,不知是否受伤缘故,几乎不见血色,这身板儿确实不如平日佯装的那般虬扎之态,但也并不像他肤色那般羸娇。

  精实的肌肉纹理,在他身上形成很完美的线条,这种身材恰好是不过分突兀,却属于男子恰好的坚毅,只是那些纹理很紧,极易看出结实程度不弱,但他那种颀长的身材穿上衣袍便可能会显得弱气了些。

  他作好包扎的动作后,转过身来,瞥她一眼,“幻境里居然还有这些鬼玩意儿,你人品着实太差,连亲堂兄都想对付你。”

  秦无色迅速的扫了他一眼,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如此真实的狂爷,他小腹上的肉块看起来都很漂亮,跟那种粗活磨砺出的肌肉全然不同,精致得像是雕刻而成,居然还有人鱼线

  他只着一条宽松极了的墨色绸裤,却又很难不让人察觉到本钱极其雄厚骇人,他注意到她的视线,亦打量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你也确实太娇弱。”

  他心理的那一点膈应也没了,秦无色分明比他纤弱的多。

  秦无色下意识的瞄了一眼自己身下,嗯,确实没得比,本来该赶路,看着他包扎伤口的帛布已被血沁了个透,她觉得休憩片刻也成,她的胃也极不舒服,找了片地儿席地而坐,她靠着树干,悠悠开口,“你似乎忘了那些东西根本不曾靠近过本王,论起来,人品还是比你好那么一些。”

  没有时辰概念的幻象之中,林中安静的令人发怵,透过树荫洒落的光线始终是那个角度,在光晕中浮沉的尘埃,也似不曾流动过,他赤果着上身双手抱剑,无声赞同了她稍作休歇的意思,“说到底这阵法还是为了对付你。”

  她阖起眸子养神,微微颔首,“嗯,本王太美,他太想占有。”

  他唇角一抽搐,觉得极其可笑,侧目过去,便见光影斑驳下,她闭着双眼,肌肤像是泛着光晕的玉石,五官如精雕细琢出来的惊绝美貌,长睫如静伏之蝶,搭在她过分精致的容颜上,她安分的时候,倒是真算挺好看的。

  他哂笑一声,“两个大男人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他找不出比本王美的女人,难道你不知道,男人之间也是可以行周公之礼的么,这种事,你们军中更多吧”她话里多了几丝调笑的成分。

  他倏地一怔,这种事军中很多么他从未听闻过,男人之间要怎么他赶紧打住混乱的思绪,轻嗤,“那是你长得太弱质女气。”

  “自然不能同你这种五大三粗的糙人比咯。”她并不以为意的耸肩。

  这话却让狂爷背脊微微一凉,下意识不想继续谈论此事,冷笑开口“你明知道他想呵占有你,还敢一个人送上门去”

  “知道你一定会来啊。”她淡然的笑着,掀开眸,侧目望向他,眸中有自信的笃定,如浓稠墨色中流动着无声的华彩,美的肆意灼人。

  难得她声线放得轻松柔缓,他的心却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似的,怪怪的,他抿了抿唇,不自觉便扯开话题道,“华莲应该是云苍华家的公子吧”

  他回想起来,挥刀自宫那种震撼实在难以忘却,一时未曾细想才觉此人印象模糊罢了。

  她没有回应,他忖度片刻,忆起她盯着自己某处瞧了好一会儿,终是略微犹豫的沉吟开口问“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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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亲亲le若如初见的鲜花1,う寞言殇°的鲜花10~づ ̄3 ̄づ

  冷爷神啊,请赐给狂爷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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