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浓稠至深,却在此时突然下了一场雨,雨丝绵长,将夜色晕得透凉。【】
汝南别院外幽深的小道上,有三人打破这平静,华莲只手以袖袂护在秦无色的头顶,雨水淋开了他脸上的朱砂,才觉那张美如妖孽的脸上,隐一道还未结痂的血棱。
“这是秦晟裼弄的”秦无色皱起眉,她那一刻该心软么
如若她当时不当机立断的出手,那么在狂爷和华莲两人一同出手的情况下,他必死无疑,她终是没他那么阴冷疯狂,到底念及几分往昔童伴之谊罢。
“没事。”他笑了笑,颇有几分玩味,“还是你觉得华莲不漂亮了,便不喜欢了”
“这点伤还不至于毁容。”她还曾被秦晟煜一鞭子招呼脸上呢,思忖片刻,她瞥他一眼,“不过你要是不这么漂亮,本王确实不喜欢了。”
“那王爷觉得,华莲现在还漂亮么还要么”他似乎不以为意,微微偏着头觑着她,一头青丝披散垂坠腰下,发梢缀着雨水珠儿,淋个雨罢了,居然也能淋得这般芳华绝色。
她转过脸不再看他,他不漂亮找不出漂亮的了,轻轻的哼了一声,“嗯。”
一个字,却似承诺,他眯着美眸笑开了,几步跟了上去,俯首贴近她的脸淡柔一笑,“王爷在乎一个人的时候,表情还是这么好看。”
他的气息,就那么若有若无的拂过她的脸颊,醺得人迷迷糊糊的,抬眸就能看见,他尖细的皙白下巴,让人好想狠狠咬一口,这么想着,秦无色似乎都能想象他吃疼时那种要命的哼哼了,觉着浑身都有点儿发烫,心跳也有些乱了。
“想要我吻你了”他轻轻笑着,修长指尖滑过她的唇瓣,似风流。
被他指尖点过的唇,都泛起丝丝的酥麻,秦无色不禁怔然,她真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到这个地步了
然而神智虽这么想着,她已张开唇瓣倏地咬住他漂亮的手指,他微微拧眉的模样,简直让人神魂颠倒,“嗯”
就这全然似无娇柔做作的调调,也够要老命了。
“华莲的伤痊愈了,可以好好爱姐姐”他收回手,附过如点绛般的红唇,在噙住她的唇瓣前,眨眨眼,暗示般的低声呢喃,却是比妖媚口今哦的女子还要来得魅惑。
若不是亲眼看过他挥刀自宫的决绝,她死也不信他是个视贞节如命的男人,可这个吻,感觉来得未免太快,他的气息像是席卷了她的呼吸,他舌尖轻挑的动作都叫人每一根汗毛都竖得直直的,她猛然啜住他,呼吸都滞了,也管不了那许多,只想吻他至死方休。
他亦察觉到她此刻分外热情了,甚至她已扣住他的后脑勺不允他稍微离开一点点,这种被极其需要着的感受简直让人难熬死,要不要把她抱到一边的灌木丛里,等不及回她的府邸了
风雨晕开了画卷,勾出笔下两人同样绝美的容颜,湿凉的空气,却似抵消不了半点两人之间暗起流动的玉火。
狂爷依旧是双手抱胸的姿势,美丽张扬的红发在雨水中缀了水珠,他缄默盯着两人看了半晌,面具下表情不明,终于忍不住出声低斥“两个大男人亲亲我我的,真当老子不存在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倒着实惊得秦无色拾回几分理智,她离开华莲的唇,喘息着抬手摸过耳廓的伤口,指尖置回眸底一觑,眸光微震,零星点点的乌黑色泽
“你先跟着狂爷,我有要事”她深吸口气,旋即在夜雨中往汝南别院的方向奔跑。
她似乎很急,溅起了一地的水花,华莲皱了皱眉,撩得他难以自拨了,倒跑的比谁都快,也不知急什么。
今夜不平静。
偏僻的园中,一众侍卫匆忙地将酒坛子往屋里搬,李蛮子站在屋檐下,望一眼顺着房檐滴落的雨水,扬声吩咐道“动作都快些,诶,小心着点儿,莫把酒洒了”
突而,雨中所有人都顿住动作,李蛮子将想发火,察觉到众人的眼神后,不禁扭头一瞧,一抹讨好的笑意陡然扬起,直点头哈腰道“爷,您回来啦”
似冰冷的鎏金流纹面具,那两颗樱月红真如嗜血的眼珠般慑人,他扫了一眼园中那些个似瞬间被点穴般不敢妄动的侍卫,抿着唇不知所想。
方才一回别院便碰到羽七音,华莲被接走也没他什么事儿了,回房中换了身装束后,觉着没什么睡意便来了。
李蛮子悄悄拿眼尾余光瞥他,其余人也不敢动,就这么僵持了许久,他才沉吟着开口,“你们之中,有不少好椒风断袖么”
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李蛮子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踌躇着,“这这这”又斜一眼园子里那些个傻淋雨的,怒吼一声“你们谁他娘的搞些龌龊事被爷发现了,还不快站出来”
死寂。
只余风飒飒,雨声声。
须臾,有一高大人影冒着雨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面具下,狂爷瞳眸微微一震,殊不知他沉默的这片刻后,便见再有三三两两的人颇为惊恐的站了出来。
见状,李蛮子忍不住狠狠揉起眉心,在狂爷这种无声的威慑下,确实够让人心惊胆战,谁敢不认啊似极其痛心的叹气,“你们哎”
“爷,我是条汉子敢做敢认,喜欢就是喜欢,若爷要罚,我受了”最先站出的那人一挺胸脯,在雨中扬起粗粝豪犷的下巴。
狂爷伫着未动,也不曾再开口,其余几人撑不住了,有人战战兢兢的开口“爷,小的只是一时。一时糊涂,其实小的还是更喜欢娘们儿的,小的没铁柱那个身板儿,受不起军法处置,爷饶小的一回吧”
“爷,小的最近没犯事儿啊那都是从前打仗的时候太寂寞了,失足啊”那人一开口,便觉不对劲,爷是今日质问,不该关自个儿的事儿吧
“爷,小的也是三年前绞边境作乱蛮匪时不慎那个失足,本来是忘了,不料前几日去秦楼楚馆时误入了个伶倌阁,纯属意外”
“蠢货,好好的说个也作甚,不明摆着和我有关吗”
“你你你下炕就不认人是不是”
这便有人在雨中厮打成一团了,乱成一锅粥的人群中,仍有颤巍巍的声线起,“爷,小的家中还有七十老母,就小的一根独苗,爷要罚只管罚,只求莫将小的逐出王府,叫她伤心难过哎哟,娘了个腿的,谁打到老子身上来了”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李蛮子脑袋越来越痛,不得不出声制止道“够了,别嚷嚷了”
他转眼小心翼翼的瞅着狂爷,要从那张面具上探知点什么情绪实在为难人,他只觉后背冷汗浸透了一片衣衫,再抬眸时,已只是看到狂爷离开的背影,这算咋回事儿呢
晖园,那一袭白影几乎是一路狂奔踏雨而来,砰的一声踹开房门。
房中人被那动静惊的回眸一瞥,便见秦无色浑身湿透的倚在门处,束成一股的黑发早就凌乱不堪,发尖凝着水珠缓缓的坠落,沁入她肩头的那片云锦衣衫。
她凝白的肌肤却染着一层淡淡的酡色,薄美的唇更如涂了如血脂膏一般不正常的极其艳丽。
“你”他略微错愕的开口,话音未落,又是砰的一声,她直接脚尖勾着门关上了。
这场景,怎生像是土匪强盗呢
“真关了自己整整四日,听说连送膳食来的都没能进了你房里。”她斜了他一眼,竭力克制住此刻越来越浓重的呼吸。
“你看起来不对劲儿,我给你号号脉。”他说着,便缓缓步了过来。
此刻,他只着一件单薄到近乎半透明的雪白亵衣,雪发白衣,朦胧到像是一场雾花水月的美,他靠得近了,那瞳眸是黑白极致分明的澄澈,睫毛却亦是雪色,纤长分明,愈衬一种不真实的晶莹剔透。
明眸善睐,流光璀璨。
“不必了,”她浓沉的喘息几声后,又道“我猜十有**是中了媚毒。”
他怔了怔,继而敛下雪睫,“你还真记得我说的,来找我了。”
秦无色神色一变,浑身不对劲儿,再细瞧御雪,这有些羞赧又柔进骨子里的模样
婆罗兰,她脑海一闪而过,那是放在哪件衣裳里了来着,坏了,该不会已经被浣成了渣渣
察觉中毒的那一霎,她想的就是来找他,只因她觉着肚子里那个是他的种,说来凌乱,但她除了相信这份直觉也没什么线索可探究。
她不可能在知情的状况下跟人风月,会再伤了勘堪保住的小东西,但不解毒也是个死,思绪混乱的眼下,这一切,应该交给御雪决定。
就算是流沄,也是御雪的一部分,她真忍受不住了,深吸口气,说出这话仍旧觉得自个儿的三观再次被颠覆,“我有了,是你的。”
“”流沄轻敛的长睫一颤,遽尔抬眸不可置信的瞟了她一眼。
“傻楞着看什么看,现在我有了不足一月,又中了媚毒,你怎么说”她嗓音渐渐已开始发抖了,有咬死他的冲动,手攥在小腹上,到底忍住了。
“我什么时候和你那样了”他哑然,似认真的回忆了一番,若是真和她有了什么,该难以忘怀才对,可愣是搜肠刮肚也一点也没印象。
秦无色抬眸狠狠绞了他一眼,心底怒火似啪的一声一路狂烧到了嗓子眼,“你做都做到米青气亏损晕厥了,突然跟我玩角色扮演就想赖”
“米青气亏损”他有点儿懵,耳根却唰的红了,似乎。又有那么点儿印象的。
他这儿想的出神,约莫须臾,抵在门处那人似乏力极了地往下坠,他倏地伸手将她扶住,她眯着凤眸凝着她,声线暗哑“御雪,我想做。”
他惊的险些没将她扔出去,一霎心就乱了,扑通扑通的,可她唤他什么来着
流沄眉心微微一拧,该不悦么,似乎并没有极大的不悦,该泰然自若么,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有些矛盾。
他将她拦腰抱起,径直走向床榻,撩开层层床纱将她放下,眸光迷离,声线是那么柔的,足以将人生生溺毙了,“嗯,依你。”
秦无色猛地攥住他的手腕,眼神是渴望,声线是浓沉嘶哑,口吻却是紧张隐忍的,“不行,会伤了他,你真舍得不要他”
她眼下思维根本没法完整的思考太多,这一切全缘于秦晟裼那个疯子,她该心软么,却落得他伤了她的人,还伤了她的孩子
如果孩子和她只能活一个,理智点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有些事讲什么理智,都是屁话
老想着讨厌鼻涕孩子,憎恶傻缺缺却又顽劣的生物,可事到此刻,她攥着他的手腕紧了紧,颤抖的睫昭然着她极力的克制,“我想要这个和你的孩子”
他的长指刹过她凌乱的发,一缕缕柔缓的将它捋顺,像是温柔的安抚,莫名的,她的话让他心口一阵蜜漾的震动,她想要和他的孩子
“唔。”她难耐的轻哼一声,眉心却紧紧蹙着,那是他的手,洵美且修长如玉,却能给此刻的她火上浇油。
“莫怕。”他另一只手轻扣在她的手腕处,略微皱眉,似自言自语,“他确实太虚弱了。”
秦无色无声的阖上双眼,不刻,柔如水缎的发丝倾泻而下,温煦的裹着她,她掀开眸便看到他那张美得足让人怔神失魂的容颜,就连雪睫,都生的纤长卷翘,稍微那么一眨,也怕会碎了
她迷蒙的视线渲染着他眼角的湮雨,如茫茫雪色霎时跃然纸上,就见他倾身,红唇耳语,“别怕,他会喜欢爹爹来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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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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