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得再如何仙儿,再如何让人发不了脾气,秦无色亦被这句激得一个眼刀刺过去,视线刚一触及他,他眼眸无力微阖,徐徐往后仰躺靠在塌内侧的墙面上。【】
纤密卷翘的睫毛静好的伏在眼睑,面色苍白如纸如覆冰霜,连唇瓣亦如梨花白,整张面容仅眉心一点倾城绝色稍有生气,这病怏怏的模样也是词藻难葺的迷人,她失神了须臾,才陡然意识到他这怕是陷入了昏厥状态。
他的内息弱到像是藕断的丝连,时有时无,她亦清楚自己并不温柔,是以方才一段究竟是变相的在救他,还是更快的送他归西实在值得一番商榷。
“华青衣。”她慌忙贴过去,他周身都似有寒气流转,稍微靠近便点点袭来,但至阳的内力,药物的余韵,屋内的暖炉,糅杂一起让她灼如火烤,是以倒不觉冷。
她一时有些紧张的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要真是把他给做死了,实在会有种说不出的尴尬内疚。
她的指尖刚置于他瑶鼻下,他便缓缓的掀开了眼眸,气若游丝欲断,“无碍。”
“你没喝药”她眉尾一挑,见他默不作声地又闭上眼,一时愠怒,嗤了一声,“轻生之人,凭何值得所有人来救”
她心中不可能不气,那药是华莲送来,又是御雪的方子,他们足以让她生气,而他这幅全然不领情的模样更是让人动怒
“不怨他。”他犹自阖眸,悠如清风,却隐着落寞。
秦无色冷笑数声,颇有自嘲的味道,“你们倒真是一对好父子,那么我现在,”
她又凑近他几分,唇角一勾,字字如讽,“对你来说是儿媳,还是”
他睫毛微抖,似惊吓,终化作像是没有尽头的咳嗽,牵扯着连心脏都一阵难言的抽痛。
她拧着眉听着扰人的咳声,迟疑着才下意识伸手去拍他的背,这一拍,他便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惊的她动也不敢动,她发誓真没用什么力道
想到什么,她才伸手极快的将他翻转过来,滑落的衾被掖在他的腰间,乌黑亮泽的长发如水倾泻满背,隐约可见他连肩胛骨的线条亦完美如刻画,只是本该细腻的肌肤斑驳着紫红色,她撩开他的发,面色不禁一窘,耳根有点发热。
斑驳的紫红淤青,是昨夜跌落乱石所伤,也许可以算作是因为她。
而一道道此刻还在不停渗血的血棱
她手也不知往哪儿放,暗啧叹,她抓人的功夫好生厉害
默默的从自个儿的衾被里钻出来,她贴近他,才又将两人盖好,她的温度恰好能缓解他,而贴着他对她来说也好受些,他显然一怔,就听她开口问,“你是不是真的”
她扭头看他一眼,堪称鬼斧神工的侧颜,连长睫卷翘的那一种弧度都和整个面部线条流畅的和谐,即使体弱仍坐姿端正优雅极了,似乎就这么淡然的等着她继续问。
“对我有意思”她一问出声,那人就又颤了一下,再昏天黑地的咳起来。
她眉心蹙着,盯着他羸弱不堪的模样,倒想找人来,又因此刻的诡异装束犹豫不决,昨夜他分明可以离开,却是折回了,而他这种性子,即使因伤势无法反抗她,也该以死捍卫他的
一把将他拽过来,她目光在他心口寻找着什么,显然不可能再有方才记忆中的守宫砂,那一片如玉的凝白上,倒是有比守宫砂更迷人的绯色珠玉,随着他咳嗽的动作轻轻颤着,蔓延出一种欲说还休的情涩气息,霎时将她体内残存的零星药姓点成燎原之火。
她暗吞了一口唾沫,连紧贴着他都缓解不了阵阵热浪袭来,忍不住一口咬了下去,他惊得咳嗽都生生止住,恨不得将她一掌劈开,可这感受却让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你住手”
染了羞恨的清冷声线传来,她亦是愣了片刻,目光再往下落,几缕月光下,那瞬间昂首以盼的物事,白如细瓷,连环绕的淡青筋络都像是镌刻上去般细致,她眸光不明的沉了沉,“明天开始喝药。”
“明日还请王爷带话告诉阿莲他们,我已回苍都。”他目不斜视,但方才的酥麻带来的是心不受控制的狂跳,像是期待已久的感觉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如此下去,他连华莲都面对不了
“你想为那个女皇死,还是为我活着”她压抑着灼热的感受,嗓音微哑,他的内力比华莲更为阴冷,浑身都透着蚀骨的冰凉,彼此融合的感受都来得比任何一次都让她受用,越回想越只觉越来越热
御雪给的,究竟是什么毒,清醒成这样了还能失魂落魄
抑或,只不过是她受不住这样一个冷艳如仙的男人突然散发的蛊惑。
他不及回味她话中之意,她已攀了过来,身子一沉,那种冰魄般的温度叫她扬起下颔,微眯起眸子,不能自已的轻哼一声,“唔,好难受”
这突来的变化让他痛苦得几乎崩溃的皱起眉,她突地附过脸来,“你现在既是我的人,明天开始好好嗯喝药”
他只紧抿着薄唇克制想出声的冲动,而她贴上他的心口,皙白的长指点在其上婆娑,“怎么不咬舌自尽试试,呵,你心跳得好快呢”
鼓点般的心跳,她恶劣的轻笑,渐渐糅杂了男子迷离压抑的低喘,他紧攥的手又松开,才搂住她的腰不断收紧,正欲倾身而下。
屋外一阵嘈杂的动静,他一怔,慌忙想起身,她却一钩他纤长优美的脖子,眸光涣着月华,“再一会儿我就”
外面越来越吵嚷的动静,从零碎的字句中他意识到是客栈突然走水,甚至窗外都映照着熊熊的火光,此刻实在不该沉迷在此,她却那么热,像是要将他融化的滚烫,此时他的声线夹杂着虚羸之态醉人得不像话,“客栈烧起来了,我们”
“不管它,我才要烧成灰了青衣你好冰”她皱紧眉心,根本没有心思去细想他的话,不上不下的比没有还难受,万蚁噬心
“你太妄为。”他似极其无奈的低声一喟,她折磨得他苦楚难熬,那种竭力克制,一听她唤他名字,便轰然坍塌,废墟中只有她依旧明艳恣意的笑意。
她护在他身前,笑说,指哪拍呢,难道不知道华老爷重视声誉么。
恨他那一眼,她说,到我身后站着,吐血吐没完了,不需你说话
他以为会一个人在苍都的宅子里,就这么惩罚到足够的时候,才敢去见父亲
愈发浓重的呼吸交叠后,她才斜了一眼已烧上窗棂的凶猛火苗,才倏地坐起身,“你真信我的胡话拖到这个时候”
她一起身,霎时退车欠的跌了下来,他伸手截住她,一缕发扫过她的面颊,沁人心脾的清香,很淡,她怔了一下,视线落在他脸上,嘶拉一声扯碎他本就褴褛极了的衣衫,将他的脸覆住。
“已经不必”
“先这样,出去再说。”她视线扫到房内的柜子,翻找了两件衣袍出来。
火已顺着窗户蔓向屋内,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两人极快的换好衣袍,拢着衾被破窗而出。
街面上已站了无数人,一盆盆的水根本压制不住烈火灼灼之势,将整个暮镇的夜都染成了火红色
御雪瞥了一眼突从天降的两人,又冷冷的收回视线。
这眼神儿,让秦无色瞬时怒火中烧,她几步上前站在他眼前,他慢条斯理的看了她一眼,她眉心描了一朵妍丽红梅,身着一袭青衣。
那衣裳的质地上乘,如水垂坠,简洁没有半点花样,领口高束覆着颈脖,一看便知是谁的所有物,这么一看,他更烦躁,不由冷嗤了一声。
“不是你给的药”秦无色觉得他此刻的表情十分可笑,药是他配的,这会儿倒来嘲讽她
“呵,是我不错。”他讥诮再笑,却怒瞪了她一眼,“只是我没想到,有了稍微护体的药,你就忍不住再救华家一个身中媚药之人”
“什”她话音未落,便被人拽退了几步,身上穿的衣袍本就长了些,踩到衣角险些摔过去。
“你”苏红琴远远见她似乎就是秦无色,这一看吓的不轻,她竟描了朵花在脸上,这是钩谁呢
这一身袍子虽是男子的装束,可她却没绑着该掩饰的东西,就算是秦宣已知她身份,她也不能这么出现在大庭广众,府里的侍卫晓得了,还得了么
“诶,诶”秦无色皱着眉,耳朵就被她揪着往一边拽,到底她还在训斥自家男人呢,苏红琴这是半点面子也不给
她若不是她亲娘,她非绞了她的脖子
好在众人的心思都在快速蔓延的火势上,她才将秦无色悄然带离到一旁的小巷中,“你要叫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是不是”
秦无色这才去拨开她的手,揉了揉泛疼的耳垂,“大晚上的,谁料到走水”
说到此处,她眸光一变,“所有人都出来了么”
“哪来得及去数,他们也都算些个练家子,应该不会秦无色,你给我站住”苏红琴语调突变,怒不可遏的提步去追那道身影。
围在客栈外的人群十分混乱,扑火的救人的痛哭的,秦无色目光在人群中来回的搜寻,心中默数着,就算是那些侍卫打扮的人,她都仔细的注视。
不见那个人,那个武功花架子般中看不中用的人,甚至她已经看到狂爷的身影,亦不见那人,几乎没有时间思考,她便一头冲入火焰之中
“咳咳”秦无色以袖袂捂住唇鼻,滚滚的浓烟熏得人眼睛都难以睁开,能看到火势中还有无数的黑影来回救人。
她一路往二楼奔去,一间间踹开房门,越是找不到,心中越是无止境的害怕,不能容忍他再出事,一路小跑着在火中奔走,直到衣袂被人一扯,那力道之猛简直让人无法稳住身形,何况她的腿本就没什么力气
“你往火里跑什么”那人愤怒的声线,犹如面具上的樱月红石流动出慑人的光。
她缓缓转过脸,他猛地一震,她青丝未绾,烟雾将她凤眸熏得染了水汽,让人觉得很是柔弱,且她竟在眉心描了一朵红梅,简直就是个娘们儿的模样
“秦晟煜呢”她低喝一声,又惊得他恍然回神。
这倒真是她了,他还以为认错了人,这便将她拦腰一抱便往外走,“他根本不在这间客栈,我派了几人与他住在另一条街,你为此事急成”
他到嘴边的话蓦然止住,她身上的衣袍稍显宽大,却是柔软随身的料子,这身形
闻言,秦无色终是松了口气,筋疲力尽的靠在他身上,“带本王出去。”
再待下去纵使武功卓绝也逃不掉,他此刻无暇细想,抱着她一闯出火势,就险些撞上个人。
华莲退了几步,一瞧到狂爷怀里的人,极快的将她接了过来,竟叫本就神思迷惘的狂爷一时猝不及防,回神过来时那人抱着秦无色便欲离开,他倒是想追,又被秦宣叫住,“给本王查明今夜何人巡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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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亲亲erl的鲜花4,18835644706的钻石1,么个
草莓的朋友喜欢画画,如果文中人物有插画做明信片的话,似乎也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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