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高飞,
你知道我的感觉;
水里的鱼,
你知道我的感觉;
树梢上的叶,
你知道我的感觉;
微风拂过,
你知道我的感觉;
艳阳高照,
你知道我的感觉;
星辰闪耀,
你知道我的感觉;
——日落西山,安然入睡,我就是这个意思;
这是旧世界,也是新世界。
于我而言,它是勇敢的世界;
于我而言,这是崭新的黎明、崭新的一天、崭新的生命!
我扔掉手中的法书,
感觉很好……
…………
郑清走在略显空旷的学府中,跟着怀里的喇叭花,一起唱着自由之歌。鸟儿叽喳,树叶沙沙,微风拂过,阳光明媚,这种感觉很好。
波塞冬在他脚下欢快的钻来钻去,追逐着它自己那条蓬松的大尾巴,小狐女苏芽郁郁不乐的缀在男巫身后不远处,看着已经完全忽视自己、那忘恩负义的小狐狸,忍不住揪紧手中帕子,咬牙切齿着,气的耳朵都支棱起来了。
她有理由恼火。
照顾了波塞冬一个夏天,每天给那个小祖宗找好吃的零食、陪它四处玩闹、在它惹祸后帮忙擦屁股,结果收到校医院飞来的纸鹤后,那小崽子转眼就把她丢在了脑后!任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咬牙切齿。
郑清也有理由唱歌。
当年轻巫师躺进校医院时尚是初夏。但当他抱着花盆、挎着吃剩的果篮离开那座白色建筑时,已然接近夏末。不论是重新获得自由,还是重新掌控了体内的魔力,亦或者重新看到了和平安宁的世界,都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一行人中,或许只有波塞冬的快乐是没有理由的。
它才刚刚一岁多一点,还不需要为自己的快乐寻找理由——当然,如果需要,它也可以找出一大堆快乐的理由。
比如那只在它身前翩跹着的蝴蝶,长了一双漂亮的翅膀,看上去就让人很快乐;再比如跟在它身侧的郑清,愿意陪它玩游戏,也令它感到快乐;还有天上的太阳、太阳下那一朵朵棉花糖似的云彩、云下那哗啦啦响着的树梢、树荫下那些活蹦乱跳的松鼠们,都是小狐狸快乐的源泉。
假期还没结束,临钟湖仍旧很清静。
湖岸边卧着一排排白色的水牛,它们蹲坐在光滑的青石板上,半个身子淹没在碧绿的湖水中,睁着一双双无辜的大眼睛,静静的反刍着胃袋里积攒的水草。
稍远一点,数十只火红色的大鸟散落在水面,时不时把长长的颈子伸进水里,啄出一条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儿。
没有了学生们的喧闹,湖里的鱼人们也放松了许多,敢于大白天浮出水面,躺在湿漉漉的岸边晒太阳,只有在郑清经过时,几头年纪稍小的鱼人紧张的抓起身旁的石矛,鼓起身后的鱼鳍,恐吓的朝他叫嚷了两声。
郑清瞥了那些小鱼人一眼,默默堵住了喇叭花的嘴巴。
他并不是公德心泛滥担忧喇叭花的歌声搅扰湖边睡梦中的鱼人;也不是害怕那些小鱼人手中的石制刀兵。
他只是在他看见那些小鱼人的同时,也看到了湖中心的那座小岛。岛上的白色小塔仍旧断做两截,断裂处还残留着醒目的黢黑,学校似乎没有修复它的打算。
这让年轻巫师心虚不已。
以至于走路都带了几分蹑手蹑脚,这种感觉一直等他踏上临钟湖尽头那条林荫路,被树荫下那些清凉的风吹过,才稍稍舒缓了一些。
暮夏时节,林荫路两侧的悬铃木宽大的叶片边缘开始泛黄,斑驳的树枝上,灰色皮毛的松鼠与花色皮毛的栗鼠即使见面也不再打闹,而是抱着各自怀里的栗子,匆匆擦身而过。
它们已经开始准备为漫长的冬日准备足够的粮食了。
身后传来怒叱花栗鼠的清脆声音,郑清这才想起来跟着波塞冬一起来医院的小狐女,回头看了一眼。
“你怎么还跟着我?”他有些纳闷的看着苏芽。
小狐女气鼓鼓的瞪了男生一眼,嘟着嘴用下巴指了指郑清脚边的波塞冬:“我还要带它回去吃晚饭!”
郑清眨眨眼:“晚饭?不不,不用了,我已经出院了,波塞冬我自己照顾就可以了……你回去吧。”
波塞冬蹲在郑清脚边,用蓬松的大尾巴卷住郑清的脚腕,高兴的唧唧着叫了两声,似乎在催促苏芽快点走。
郑清老怀甚慰,顿时觉得这么长时间没有好好照顾小狐狸实在是自己的罪过。
小狐女则不满的睁大了眼睛:“它必须回去……它昨天、还有前天的作业还没完成呢!我瞒不了多久,如果被小姐知道,它死定了!”
作,作业?!
郑清抬手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低头看了看波塞冬,小狐狸羞怯的低下头,垂着耳朵,蹲在男巫脚边缩成一团,尾巴死死卷住他的脚腕,看上去颇有一种打死都不会离开的打算。
年轻的公费生深深叹了一口气,片刻前升起的舐犊之情顿时烟消云散。
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它平时都上些什么课呢?”男巫定了定神,重新看向小狐女。
苏芽扳着指头,语速飞快的回答道:“古典巫师礼仪、纹章学、认识魔鬼、五语言文学赏析、音乐、狩猎的技巧、皮毛保养……哦,还有符箓学大纲,小姐说了,波塞冬要做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狐狸。”
郑清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怜悯的看了一眼脚边的小狐狸。小狐狸呜呜着,做出一副嚎啕模样。
“那个,”男生清了清嗓子:“五语言文学赏析是什么课?”
“底比斯女巫文、欧甘文、波比利史文、以诺文、玛拉吉姆文这几种古代魔文的作品赏析。”苏芽扳完指头,忽然迟疑了一下,低头看向小狐狸:“……我是不是说错了?”
“吱吱!”波塞冬鄙夷的纠正道。
“哦,没有波比利史文,是如尼文!”小狐女恍然大悟,重重锤了一下手心。
郑清镇定的摸了摸脑袋。
他不能在两只小狐狸面前承认自己听不懂她们说的那些古代魔文的具体含义——事实上,他很怀疑除了萧笑、蒋玉、马修等有限几人外,整个九有学府恐怕都没几个巫师研究过那些晦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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